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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難》感情分析

《蜀道難》感情分析

  詩人在《蜀道難》詩中一氣呵成的情感卻因時、因景、因境而異。三聲“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九天霹靂,是“謫仙人”高亢豪放情感的昇華,猶如烈火騰空而起,直衝雲霄,又如颶風捲地而來,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推薦的《蜀道難》感情分析,希望能幫到大家,更多精彩內容可瀏覽(www.ruiwen.com/wenxue)。

  千古詩人,莫不喜愛李太白;千古讀者,更莫不熟知《蜀道難》。

  一曲《蜀道難》以其狂放不羈的筆鋒、奔放激越的豪情、奇詭豐富的想象、新奇大膽的誇張,乃至力拔山河、氣吞宇宙的氣勢成為流傳千古的不朽絕唱。而詩中三次“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詠歎,更以其雷霆萬鈞、驚天動地的筆力,縱橫馳騁、飛揚跋扈的格調,迴飆掣電、神出鬼沒的變化,大開大合、大起大落的結構,穿越時空的阻隔,成為千百年來膾炙人口的傳世名旬。高聲誦讀,低吟品味,委實令人驚歎不已。

  首先,從內容上看,這短短九個字,幾乎可以說是《蜀道難》全詩的高度濃縮。三次詠歎,三度濃縮:

  詩一開頭,太白就以“噫籲嘁,危乎高哉”這一連串驚歎詞引出了一聲坼天裂地的驚呼:“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這好像大地深處運行了幾十萬年的熔岩突然找到了噴火口,猛地衝出地面,直上雲霄。這聲“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杜甫《寄李十二白二十韻》)的呼嘯是全詩的第一度濃縮。短短一句話,即把歷史上的古蜀“開國”“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地理上的“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以及神話中的“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這三個從不同側面描寫的“蜀道之難”,以一言而盡蔽之。

  接下來,詩歌繼續轉入對“蜀道之難”的正面描寫:其山峰入天,“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其山勢陡峭,“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其山路曲折,“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巖巒”;其山澗蕩激,“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砅崖轉石萬壑雷”;其山林陰森,“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山”.而攀爬於其中的行人呢?只能呼吸緊張,“捫參歷井仰脅息”;心驚魂悸,“以手撫膺坐長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不得不讓神遊蜀道的李白從心底深處再次仰天發出“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的驚呼慨嘆,進而對蜀道艱險之狀,旅人愁慘之情進行了再度濃縮。

  最後,這位一直自命“功略蓋天地”(李白《贈張相鎬二首》之二)的青蓮居士又高屋建瓴,站在長遠的戰略高度,給還陶醉於“開元盛世”的唐朝統治者敲響了戰亂的警鐘。真知灼見的他從“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蜀中自然環境之險,看到了“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猛虎”“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的漢中政治形勢之危。“大賢達機兆,豈獨慮安危。”(李白《感時留別從兄徐王延年從弟延陵》)從這個意義來說,這最後一次詠歎,恰恰濃縮了一向放蕩不羈的詩人心中對大唐國事的深深隱憂與關切。

  其次,從感情上說,三次“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詠歎,看似字面上的簡單重複,卻使詩人“仰噴三山雪,橫吞百川水”(李白《古風》五十九首之三十三)的熾烈激情閃展騰挪,跌宕起伏。三聲詠歎,一波三折:

  詩發乎情,但詩人在《蜀道難》詩中一氣呵成的情感卻因時、因景、因境而異。三聲“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九天霹靂,是“謫仙人”高亢豪放情感的昇華,猶如烈火騰空而起,直衝雲霄,又如颶風捲地而來,山呼海嘯。剛開始,“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遊”(李白《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的李白“登山則情滿於山”,講歷史,談地理,話傳說,真可謂“思接千載,視通萬里”(劉勰《文心雕龍》)。詩人心中倜儻不羈的感情猶“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莊子《逍遙遊》),在“無所至極”的高空奮翮翱翔,頓時在讀者的心海中“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然而“亢龍有悔”(《周易》),隨後在這“噫籲嘁,危乎高哉”“難於上青天”的天然蜀道、“政治蜀道”乃至“人生蜀道”面前,即使是“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李白《南陵別兒童入京》)的李翰林也不禁望而生畏,豪氣銳減,漸生愁苦之緒;最後,詩人夢飛“難中之難,險中之險”的天下雄關——劍閣,在自思自忖,自嗟自嘆之後,只能愁雲密佈,憂心忡忡,“側身西望長諮嗟”.

  從表面上看,這三聲詠歎下來,詩人的感情似乎由高昂轉入了低迷,可正如李白的《上李邕》中所云:“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這回環往復的.一唱三嘆,在客觀上把詩人感情的波濤,也把讀者感情的波濤,一步步推向了頂峰。

  再次,從結構上講,三次“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詠歎似一條紅線將《蜀道難》的詩中之景、詩裡之情、詩內之意以及詩外之音緊緊地聯結了起來。三番詠歎,三個作用:

  在篇首,“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一道厲聲劈空而來,直破詩題,大有開宗明義、標示題旨、奠定基調之功。同時又突如其來,讓讀者驀然驚愕,一時不知所措,造成一種憑空突兀的浩大氣勢。這樣一來,接下來的高歌就如怒濤洶湧、波浪滔天的“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直瀉而下,排山倒海,勢如破竹。

  在篇中,“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第二次詠歎緊接在“畏途巉巖不可攀”和“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山”之後,隱隱表現出與先前驚歎奇景、引吭高歌心情不同的畏懼和疑慮心理,在結構上急轉直下,同時又承上啟下,為下面的觸發人事埋下了伏筆。

  在篇尾,早已百感交集、鼻酸眼熱的詩人,終以最後一聲“先天下之憂而憂”式的“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大呼作結,猶如神龍擺尾,一方面與篇首飛龍在天似的驚呼遙相呼應,收束詩意,進而昇華題旨,總括全篇;另一方面又與尾句“側身西望長諮嗟”相和,一促一舒,一急一緩,聲震山林,響遏行雲,引人反思,餘音不絕。

  最後,從節奏上看,這一唱三嘆,一脈相承,始而懼,繼而悔,終於回頭,如同貫穿於一首激昂飛揚的進行曲之中的主旋律,起聲突然爆發,橫空出世,曲終又突然收煞,戛然而止,好似驚濤駭浪,奇峰時出,時時激盪著讀者的心絃,既極盡凸顯了全詩的節奏感和音樂美,又大大增強了它的表現力和藝術感染力,令人蕩氣迴腸,激情澎湃,慷慨擊節,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