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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的詩鑑賞

李白的詩鑑賞

  無論是身處學校還是步入社會,說到古詩,大家肯定都不陌生吧,廣義的古詩,泛指鴉片戰爭以前中國所有的詩歌,與近代從西方傳來的現代新詩相對應。那麼你有真正瞭解過古詩嗎?以下是小編幫大家整理的李白的詩鑑賞,僅供參考,歡迎大家閱讀。

  李白的詩鑑賞1

  《靜夜思》

  李白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

  胡應麟說:“太白諸絕句,信口而成,所謂無意於工而無不工者。”(《詩藪·內編》卷六)王世懋認為:“(絕句)盛唐惟青蓮(李白)、龍標(王昌齡)二家詣極。李更自然,故居王上。”(《藝圃擷餘》)怎樣才算“自然”,才是“無意於工而無不工”呢?這首《靜夜思》就是個樣榜。所以胡氏特地把它提出來,說是“妙絕古今”。

  這首小詩,既沒有奇特新穎的想象,更沒有精工華美的辭藻;它只是用敘述的語氣,寫遠客思鄉之情,然而它卻意味深長,耐人尋繹,千百年來,如此廣泛地吸引著讀者。

  一個作客他鄉的人,大概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吧:白天倒還罷了,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思鄉的情緒,就難免一陣陣地在心頭泛起波瀾;何況是月明之夜,更何況是明月如霜的秋夜!

  月白霜清,是清秋夜景;以霜色形容月光,也是古典詩歌中所經常看到的。例如梁簡文帝蕭綱《玄圃納涼》詩中就有“夜月似秋霜”之句;而稍早於李白的唐代詩人張若虛在《春江花月夜》裡,用“空裡流霜不覺飛”來寫空明澄澈的月光,給人以立體感,尤見構思之妙。可是這些都是作為一種修辭的手段而在詩中出現的。這詩的“疑是地上霜”,是敘述,而非摹形擬象的狀物之辭,是詩人在特定環境中一剎那間所產生的錯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呢?不難想象,這兩句所描寫的是客中深夜不能成眠、短夢初回的情景。這時庭院是寂寥的,透過窗戶的皎潔月光射到床前,帶來了冷森森的秋宵寒意。詩人朦朧地乍一望去,在迷離恍惚的心情中,真好象是地上鋪了一層白皚皚的濃霜;可是再定神一看,四周圍的環境告訴他,這不是霜痕而是月色。月色不免吸引著他抬頭一看,一輪娟娟素魄正掛在窗前,秋夜的太空是如此的明淨!這時,他完全清醒了。

  秋月是分外光明的,然而它又是清冷的。對孤身遠客來說,最容易觸動旅思秋懷,使人感到客況蕭條,年華易逝。凝望著月亮,也最容易使人產生遐想,想到故鄉的一切,想到家裡的親人。想著,想著,頭漸漸地低了下去,完全浸入於沉思之中。

  從“疑”到“舉頭”,從“舉頭”到“低頭”,形象地揭示了詩人內心活動,鮮明地勾勒出一幅生動形象的月夜思鄉圖。

  短短四句詩,寫得清新樸素,明白如話。它的內容是單純的,但同時卻又是豐富的。它是容易理解的,卻又是體味不盡的。詩人所沒有說的比他已經說出來的要多得多。它的構思是細緻而深曲的,但卻又是脫口吟成、渾然無跡的。從這裡,我們不難領會到李白絕句的“自然”、“無意於工而無不工”的妙境。

  李白的詩鑑賞2

  《烏夜啼》

  李白

  黃雲城邊烏欲棲, 歸飛啞啞枝上啼。

  機中織錦秦川女, 碧紗如煙隔窗語。

  停梭悵然憶遠人, 獨宿空房淚如雨。

  傳說李白在天寶初年到長安,賀知章讀了他的《烏棲曲》、《烏夜啼》等詩後,大為歎賞,說他是“天上謫仙人也”,於是在唐玄宗面前推薦了他。《烏夜啼》為樂府舊題,內容多寫男女離別相思之苦,李白這首的主題也與前代所作相類,但言簡意深,別出新意,遂為名篇。

  “黃雲城邊烏欲棲,歸飛啞啞枝上啼”,起首兩句繪出一幅秋林晚鴉圖,夕曛暗淡,返照城闉,成群的烏鴉從天際飛回,盤旋著,啞啞地啼叫。“烏欲棲”,正是將棲未棲,叫聲最喧囂、最煩亂之時,無所憂愁的人聽了,也會感物應心,不免惆悵,更何況是心緒愁煩的離人思婦呢?在這黃昏時候,烏鴉尚知要回巢,而遠在天涯的征夫,到什麼時候才能歸來呵?起首兩句,描繪了環境,渲染了氣氛,在有聲有色的自然景物中蘊含著的愁緒牽引了讀者。

  “機中織錦秦川女,碧紗如煙隔窗語”,這織錦的秦川女,固可指為苻秦時竇滔妻蘇蕙,更可看作唐時關中一帶徵夫遠戍的思婦。詩人對秦川女的容貌服飾,不作任何具體的描寫,只讓你站在她的閨房之外,在暮色迷茫中,透過煙霧般的碧紗窗,依稀看到她伶俜的身影,聽到她低微的語音。這樣的藝術處理,確是匠心獨運。因為在本詩中要讓讀者具體感受的,並不是這女子的外貌,而是她的內心,她的思想感情。

  “停梭悵然憶遠人,獨宿空房淚如雨!”這個深鎖閨中的女子,她的一顆心牢牢地系在遠方的丈夫身上,“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悲愁鬱結,無從排解。追憶昔日的恩愛,感念此時的孤獨,種種的思緒湧上心來,怎不淚如雨呢?這如雨的淚也沉重地滴到詩人的.心上,促使你去想一想造成她不幸的原因。到這裡,詩人也就達到他預期的藝術效果了。

  五、六兩句,有幾種異文。如敦煌唐寫本作“停梭問人憶故夫,獨宿空床淚如雨”。《才調集》卷六注:“一作‘停梭向人問故夫,知在流沙淚如雨’”等,可能都出於李白的原稿,幾種異文與通行本相比,有兩點不同:一是“隔窗語”不是自言自語,而是與窗外人對話;二是征夫的去向,明確在邊地的流沙。仔細吟味,通行本優於各種異文,沒有“窗外人”更顯秦川女的孤獨寂寞;遠人去向不具寫,更增相憶的悲苦。可見在本詩的修改上,李白是經過推敲的。沈德潛評這首詩說:“蘊含深遠,不須語言之煩。”(《唐詩別裁》)說得言簡意賅。短短六句詩,起手寫情,佈景出人,景裡含情;中間兩句,人物有確定的環境、身分和身世,而且繪影繪聲,想見其人;最後點明主題,卻又包含著許多意內而言外之音。詩人不僅不替她和盤托出,作長篇的哭訴,而且還為了增強詩的概括力量,放棄了看似具體實是平庸的有侷限性的寫法,從上述幾種異文的對比中,便可明白這點。

  李白的詩鑑賞3

  秋歌

  長安一片月,

  萬戶搗衣聲。

  秋風吹不盡,

  總是玉關情。

  何日平胡虜,

  良人罷遠征?

  冬歌

  明朝驛使發,

  一夜絮徵袍。

  素手抽針冷,

  那堪把剪刀。

  裁縫寄遠道,

  幾日到臨洮?

  李白詩鑑賞

  詩題又作《子夜四時歌》,共四首,寫春夏秋冬四時。這裡所選是第三、四首。六朝樂府《清商曲·吳聲歌曲》即有《子夜四時歌》,因屬吳聲曲,故又稱《子夜吳歌》。此體原為四句,內容多寫女子思念情人的哀怨,作六句是詩人的獨造,而用以寫思念征夫的情緒更具有時代之新意。

  先說《秋歌》。長安一片月,寫景同時又是緊扣題面寫出秋月揚明輝的季節特點。而見月懷人乃古典詩歌習見的表現方法,加之秋來是趕製征衣的季節,故寫月亦有興義。此外,月明如晝,正好搗衣,製衣的布帛須先置砧上,用杵搗平搗軟,是謂搗衣。

  明朗的月夜,長安城沉浸在此起彼落的砧杵聲中,而這種特殊的秋聲對於思婦又撩起思婦多少愁緒一片、萬戶,寫光寫聲,似對非對,措語自然而得詠歎味。秋風,也是撩人愁緒的,月朗風清,風送砧聲,聲聲都是懷念玉關征人的深情。著總是二字,情思益見深長。這裡,秋月秋聲與秋風構成渾成的境界,見境不見人,而人物儼在,玉關情自濃。無怪乎王夫之嘆道:前四句是天壤間生成好句,被大白拾得。(《唐詩評選》)此情之濃,不可遏止,引出末二句直表思婦心聲: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

  有人責難道:餘竊謂刪去末二句作絕句,更覺渾含無盡。(田同之《西圃詩說》)其實未必然。不知歌謠妙,聲勢出口心(《大子夜歌》),慷慨天然,是民歌本色。而從內容上看,正如沈德潛指出:本閨情語而忽冀罷徵(《說詩晬語》),這兩句的直抒胸臆使詩歌思想內容大大深化,更具社會意義,表現出古代勞動人民冀求過和平生活的善良願望。可以說,《秋歌》正面寫到思情,而有不盡之情。

  《冬歌》則全然不同,不寫景而寫人敘事,透過一位女子一夜絮徵袍的情事以表現思念征夫的感情。時間是傳送征衣的驛使即將出發的前夜,大大增強了此詩的情節性和戲劇性。一個趕字,不曾明寫,但從明朝驛使發的訊息,讀者從詩中處處看到這個字,如睹那女子急切、緊張勞作的情景。關於如何絮、如何裁、如何縫等等具體過程,詩人有所取捨,只寫抽針把剪的感覺,突出一個冷字。素手抽針已覺很冷,還要握那冰冷的剪刀。冷既切合冬歌,更重要的是有助於加強情節的生動性。天氣的嚴寒,使手指也不靈巧了,而時不我待,偏偏驛使就要出發,人物焦急情態宛如畫出。明朝驛使發,分明有些埋怨的意思了。然而,她從自己的冷想到臨洮(在今甘肅臨潭縣西南,此泛指邊地)那邊的更冷。因此又巴不得驛使早發、快發。這種矛盾心理亦從無字處表出。讀者似乎又看見她一邊呵著手一邊趕裁、趕絮、趕縫。一夜絮徵袍,言簡而意足,然而隨即又情急起來,路是這樣遠,寒到身邊衣到無呢?這回卻是恐怕驛使行遲,盼望驛車加緊了。裁縫寄遠道,幾日到臨洮?這迫不及待的一問包含多少深情與牽掛呵。《秋歌》正面歸結到懷思良人之意,而《冬歌》卻純從側面落筆,透過形象刻畫與心理描寫結合,塑造出一個活生生的思婦形象,成功表達了詩歌主題。結構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起勢突兀,結句意遠,情節生動感人。

  如果說《秋歌》是以間接方式塑造了長安女子的群像,《冬歌》則透過個體形象以表現出一類人思婦形象。其語言的明轉天然,形象的鮮明集中,音調的清越明亮,情感的委婉深厚,得力於民歌,真是意愈淺愈深,詞愈近愈遠,篇不可以句摘,句不可以字求(《詩藪·內編》卷二)的佳作。

  李白的詩鑑賞4

  長門怨二首 李白

  天回北斗掛西樓,

  金屋無人螢火流。

  月光欲到長門殿,

  別作深宮一段愁。

  桂殿長愁不記春,

  黃金四屋起秋塵。

  夜懸明鏡青天上,

  獨照長門宮裡人。

  李白詩鑑賞

  《長門怨》是一個古樂府詩題。據《樂府解題》記述: 《長門怨》者,為陳皇后作也。後退居長門宮,愁悶悲思。相如為作《長門賦》。後人因其《賦》而為《長門怨》。陳皇后,小名阿嬌,是漢武帝皇后。武帝小時曾說: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李白的這兩首詩是借這一舊題來泛寫宮人的愁怨。

  第一首,通篇寫景,不見人物。而景中之情,浮現紙上;畫外之人,呼之欲出。

  詩的前兩句天回北斗掛西樓,金屋無人螢火流,指出時間是午夜,季節是涼秋,地點則是一座空曠寂寥的冷宮。唐人以《長門怨》題寫宮怨的詩很多,意境往往有相似之處。李白這兩句詩的感染力極強,兩句中,上句著一掛字,下句著一流字,給人以異常淒涼之感。

  詩的後兩句月光欲到長門殿,別作深宮一段愁,點明題意,巧妙地透過月光引出愁思。本是宮人見月生愁,或是月光照到愁人,但這兩句詩卻不讓人物出場,將愁說成是月光所作,運筆空靈,設想奇特。

  前一句妙在欲到兩字,似乎月光自由執行天上,有意到此作愁;從而賦予月亮以靈性增添意趣。如果說照到或已到,就成了尋常語言,變得索然無味了。後一句妙在別作兩字,其中含意,耐人尋思。它的言外之意是:深宮之中,愁深似海,月光照處,遍地皆愁,到長門殿,只是別作一段愁而已。也可以理解為:宮中本是一個不平等的世界,樂者自樂,苦者自苦,正如裴交泰的一首《長門怨》所說,一種蛾眉明月夜,南宮歌管北宮愁,月光先到皇帝所在的南宮,照見歡樂,再到宮人居住的長門,別作愁苦。

  從整首詩看,展現在讀者面前的是一幅以斗柄橫斜為遠景、以空屋流螢為近景的月夜深宮圖。境界陰森冷寂,人未出場,而其人處境之苦、愁思之深已經可想而知了。

  第二首詩,著重言情。通篇是以我觀物,緣情寫景,使景物都融洽了極其濃厚的感情色彩。上首到結尾處才寫到愁,這首一開頭就點出愁字,說明下面所寫的一切都是愁人眼中所見、心中所感。

  詩的首句桂殿長愁不記春,不僅揭出愁字,而且強調這個愁是長愁,也就是說,詩中人並非因當前秋夜的淒涼景色才引起愁思,而是長年都在愁怨之中,即使春臨大地,永珍更新,也絲毫不能減輕這種愁怨;而由於愁怨難遣,她是感受不到春天的,甚至已經經不起春天了。詩的第二句黃金四屋起秋塵 ,與前首第二句遙相承應。因為金屋無人, 所以黃金四屋生塵;因是螢火流的季節,所以是起秋塵。下面三、四兩句夜懸明鏡青天上,獨照長門宮裡人,又與前首三、四兩句遙相呼應。

  前首詩寫月光欲到長門,是將到未到;這裡則寫明月高懸中天,已經達到長門,並讓讀者最後在月光下看到了長門宮裡人。

  這位長門宮裡人對季節、對環境、對月光的感受,都是別是一番滋味的。春季年年來臨,而說不記春,似乎春天久已不到人間;屋中的塵土是不屬於任何季節的,而說起秋塵,給塵土憑添蕭瑟的季節感;明月高懸天上,是普照眾生的,而說獨照,彷彿月之有意相苦(唐汝詢《唐詩解》中語)。這些都是賀裳在《皺水軒詞筌》中所說的無理而妙,說明傷心人別有憂愁。整首詩採用的是深一層的寫法。

  這兩首詩的後兩句都出自司馬相如《長門賦》懸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於洞房 。這首詩活用《賦》語,另成境界,雖然以《長門怨》為題,卻並不拘泥於陳皇后之事。詩中展現的,是在人間地獄的深宮中過著孤寂淒涼生活的廣大宮人的悲慘景況。

  李白的詩鑑賞5

  經下邳圯橋懷張子房

  李白

  子房未虎嘯,

  破產不為家。

  滄海得壯士,

  椎秦博浪沙。

  報韓雖不成,

  天地皆振動。

  潛匿游下邳,

  豈曰非智勇?

  我來圯橋上,

  懷古欽英風。

  唯見碧流水,

  曾無黃石公。

  嘆息此人去,

  蕭條徐泗空。

  鑑賞

  這是李白途經下邳(在江蘇睢寧)圯橋時寫的一首懷古之作。詩飽含欽慕之情,頌揚張良的智勇豪俠,其中又寄寓著詩人的身世感慨。張良,字子房,是輔佐劉邦打天下的重要謀臣。

  詩起句虎嘯二字是指張良跟隨漢高祖以後,叱吒風雲的業績。但詩卻用未字一筆宕開,只從張良發跡前寫起。張良的祖父和父親曾相繼為韓國宰相,秦滅韓後,立志報仇,破產不為家五字,表明了張良素來就是一個豪俠仗義、非同尋常的人物。

  後兩句寫其椎擊秦始皇的壯舉。據《史記》記載,張良後來東見滄海君,得力士,為鐵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東遊,良與客狙擊秦皇帝博浪沙中。詩人把這一小節化為十個字:滄海得壯士,椎秦博浪沙。

  以上四句直敘之後,第五句一折,報韓雖不成,惋惜力士椎擊秦始皇時誤中副車。秦皇帝為之寒慄,急忙大索天下,而張良的英雄膽略,已使天地皆振動。七、八兩句潛匿游下邳,豈曰非智勇,寫張良更姓名潛匿下邳,而將圯橋進履,受黃石公書一段略去不寫,只用一個智字暗點,暗度到三句以後的曾無黃石公。豈曰非智勇?不以陳述句法正敘,而以反問之筆,使文氣跌宕,不致平衍。後人評此詩,說它句句有飛騰之勢,所謂飛騰之勢,就是第五句的雖字一折和第八句的豈字一宕所構成。

  以上八句夾敘夾議,全都針對張良,詩人本人還沒有插身其中。九、十兩句我來圯橋上,懷古欽英風,這才透過長存的圯橋古蹟,將今人、古人結合起來了。詩人為何懷古欽英風呢?其著眼點還是在現實:唯見碧流水,曾無黃石公。此兩句,句法類似五律中的流水對。上句承圯橋,橋下流水,清澈碧綠,一如張良當時。歲月無常,回黃轉綠,大有孔子在川上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之慨。下句偏偏越過張子房,說見不到張子房之師黃石公。言下之意是:當代並非沒有象張良那樣具有英風的人,而是沒有象黃石公那樣的人,加以識拔,傳以太公兵法,造就為王者師的人才罷了。表面上是嘆息此人去,蕭條徐泗空,再也沒有這樣的人了;實際上,這裡是委婉曲折地抒發懷才不遇的憤懣。誰說蕭條徐泗空 ,繼張良而起,當今之世,捨我其誰哉!詩人《扶風豪士歌》的結尾說:張良未逐赤松去,橋邊黃石知我心,可以看作此詩末兩句的註腳。

  李白的詩鑑賞6

  玉壺吟 李白

  烈士擊玉壺,

  壯心惜暮年。

  三杯拂劍舞秋月,

  忽然高詠涕泗連。

  鳳凰初下紫泥詔,

  謁帝稱觴登御筵。

  揄揚九重萬乘主,

  謔浪赤墀青瑣賢。

  朝天數換飛龍馬,

  敕賜珊瑚白玉鞭。

  世人不識東方朔,

  大隱金門是謫仙。

  西施宜笑復宜顰,

  醜女效之徒累身。

  君王雖愛蛾眉好,

  無奈宮中妒殺人!

  鑑賞

  這首詩大約寫於天寶三年( 744)供奉翰林的後期,賜金還山的前夕。全詩充滿著鬱鬱不平之氣,按氣韻脈絡而論,詩可分為三段。

  第一段為前四句,主要寫憤激的外在表現。開頭兩句刻畫了詩人的自我形象。他壯懷激烈,孤憤難平,象東晉王敦那樣,敲擊玉壺,吟誦曹操的名篇《步出夏門行》: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烈士、壯心、暮年三個詞都從曹詩中來,表達李白渴望建功立業之心,但他想到自己至今未展素志,不覺悲從中來,憤氣鬱結。三杯濁酒,已壓不住心中的悲慨,於是拔劍而起,先是對著秋月,揮劍而舞,忽又高聲吟詠,而後眼淚奪眶而出,涕泗漣漣。忽然兩字將詩人心頭不可自己的憤激之情寫得十分傳神。

  鳳凰初下紫泥詔,謁帝稱觴登御筵兩句,如異峰突起,境界陡變。詩人一掃悲憤抑鬱之氣,轉入描述當初奉詔進京、皇帝賜宴的隆遇。李白應詔入京,本欲一展宏圖,因此他傾心酬主,急於披肝瀝膽,施展忠才。揄揚兩句具體描寫了他在朝廷上的作為。

  前一句說的是尊主,指讚頌皇帝,後一句說的是卑臣,指嘲弄權貴。朝天數換飛龍馬,敕賜珊瑚白玉鞭, 形象地寫出了他受皇帝寵信的不同尋常。飛龍馬是皇宮內六廄之一飛龍廄中的寶馬。唐制:學士初入,例借飛龍馬。但數換飛龍馬,又賜珊瑚白玉鞭,則是超出常例的。以上六句字字從得意處著筆。鳳凰兩句表現平步青雲,揄揚兩句寫宏圖初展,朝天兩句渲染倍受恩寵。得意之態,渲染得淋漓盡致。詩人騁足筆力,極寫昔日的騰踔飛揚,以襯托時下的冷落可悲。

  世人不識東方朔,大隱金門是謫仙。東方朔被漢武帝視作滑稽弄臣,內心很苦悶,曾作歌曰: 陸沉於俗,避世金馬門,宮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廬之下。(《史記·滑稽列傳》)後人有 小隱隱陵藪,大隱隱朝市(晉王康琚《反招隱詩》) 之語。李白以東方朔自喻,又以謫仙自命,實是出於無奈。從無限得意,到大隱金門,詩人內心是非常痛苦的。世人不識兩句,鬱郁之氣,溢於言外,與開頭四句的悲憤情狀遙相接應。以上八句為第二段,透過正反相照,詩人暗示了在京橫遭譭誣、倍受打擊的不幸。

  第三段四句寫詩人自己堅貞傲岸的品格。西施兩句是表現自己執道若一,進退裕如,或笑或顰而處之皆宜,這種態度別人效之不得。言辭之間,傲岸自信的個性特徵隱約可見。當然,詩人也很清楚他為什麼不能施展宏圖,因而對朝廷中那些妒賢害能之輩道:

  君王雖愛蛾眉好,無奈宮中妒殺人!這兩句化用《離騷》之意,暗寓士有懷瑾握瑜而不見容於朝的意思,蘊藉含蓄,寄慨遙深。

  這首詩豪氣縱橫而不失之粗野,悲憤難平而不流於褊急。開頭四句,起勢高,抒寫胸中憤激之狀而不作悲酸語,故壯浪恣縱,如高山瀑流,奔瀉而出,至第四句頓筆收住,文氣陡然躍起。第五句以初字迴旋兜轉,筆墨酣暢,以昂揚的格調極寫得意,方以為有風雲際會、魚水顧合之美,筆勢又陡轉直下,以大隱金門等語暗喻遭讒之意。最後以蛾眉見妒作結,點明進讒之人,恃寵貴盛,自己雖拂劍擊壺,慷慨悲歌,終莫奈之何。詩筆擒縱有致,亦放亦收,波瀾起伏,變化入神,氣勢流轉,首尾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