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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巷文學評論賞析

雨巷文學評論賞析

  雨巷含蓄地暗示出作者既迷惘感傷又有期待的情懷,並給人一種朦朧而又幽深的美感。下面是小編想跟大家分享的雨巷文學評論賞析,歡迎大家瀏覽。

  雨巷文學評論賞析【1】

  《雨巷》一詩的音樂感很強,我們很容易感受到它的舒緩、低沉而又優美的旋律和節奏,也很容易感受到它所抒發的情感──悽清、哀怨和惆悵。詩一開篇,詩人就給我們描繪了一幅梅雨季節江南小巷的圖景:白牆黑瓦的建築物之間,小巷曲折而悠長;正是梅雨季節,天空陰沉沉的,小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小巷裡空蕩蕩的,只有詩人

  撐著油紙傘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詩人一人在雨巷中獨行;而他彷徨不定的步態則分明透露著他內心的孤寂和苦悶之情。小巷、細雨、撐著油紙傘的孤獨詩人以及他的彷徨步態──這就是這首詩的開頭幾句所展示給我們的鏡頭。在上述鏡頭過後,詩中出現了一段詩人的內心獨白: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這個“丁香一樣的姑娘”並非現實世界中的真實人物,而是詩人幻想出來的(他希望碰上的)一個虛擬人物。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姑娘呢?詩中接著寫道: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丁香花開在仲春時節,花色或白或紫,給人柔弱、嬌美而又純潔、莊重的感覺。丁香花嬌美卻易凋謝,中國古代的詩人們對著丁香往往傷春,說丁香是引愁之物。中國古代的詩歌中有不少吟詠丁香的名句,如:“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南唐李璨《浣溪紗》詞);“丁香體柔弱,亂結枝猶墜”;“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等等。由於中國古代詩人們的反覆吟詠和廣泛傳唱,在中國人(尤其是文人)心中,丁香逐漸成為美麗、高潔、柔弱、愁怨之類性質或具有這類性質的事物的象徵。《雨巷》中出現的“姑娘”就是全面具有中國古代詩人賦予丁香的上述性質的一個女性形象──她既具有丁香的美麗姿態和顏色,又具有丁香的高潔和芬芳,還具有(古代詩人賦予)丁香的憂愁與哀怨的特點。

  這樣一個宛如丁香魂魄所花的“姑娘”,一經詩人的想象而創造出來之後,也就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在詩中,她也象一個現實人物一樣活動起來: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彳亍著,

  冷漠,悽清,又惆悵。

  詩中所寫的雨巷裡,本來只有詩人一個人獨行;自“丁香姑娘”出現後,就有兩個人在其中行走了;而且,那個姑娘的步態、表情乃至手上的油紙傘都與詩人一樣。這樣一個人的出現,顯然使詩人的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希望。在“悠長又寂寥的雨巷”中,現在有兩個各自孤獨的青年男女在活動了,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這是我們想知道的,(我們可以推想,這)也正是詩人當時所想知道的。詩中接著寫道:

  她靜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飄過

  像夢一般地,

  像夢一般地悽婉迷茫。

  她終於向詩人走近了,(我們可以想見詩人這時的心跳),可是,她卻沒有向詩人打招呼,而只是向詩人投出了一道嘆息的目光,然後,像夢一般輕盈而不著痕跡地飄過去了!(我們在心底裡叫:為什麼只是這樣啊?)當她從詩人身邊飄過去的時候,詩人看到她的表情是一臉的悽婉迷茫。這表情分明透露著:她心裡實際上是不願意與詩人分離的。但因為某些(說不清楚的)原因,她卻不得不與詩人失之交臂!俗話說得好:人生難得一知己!這兩位心靈相通(甚至連表情和步態都那麼一致)的青年男女在雨巷中不期而遇後,竟然又失之交臂,這是多麼令人遺憾的事啊!眼睜睜地看著一段可能的美好姻緣就這樣失之交臂,(我們可以想見,)詩人是何等的痛心!在戀戀不捨而又深感無奈的情緒狀態中,詩人目送著"丁香姑娘"在雨巷中漸行漸遠:

  像夢中飄過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飄過這女郎;

  她靜默地遠了,遠了,

  到了頹圮的籬牆。

  走盡這雨巷。

  等到走過一道“頹圮的籬牆”──這“頹圮的籬牆”正是詩人想與“丁香姑娘”相聚相守這一較為具體的希望破滅的象徵──,“丁香姑娘”終於消失在雨巷的盡頭。但這時的詩人還是處在魂不守舍的狀態中,即使不能再看到“丁香姑娘”,他還是在感受著“丁香姑娘”遺留在雨巷的黯淡光線和清冷空氣中的顏色和芳香,併為這種顏色和芳香的不斷消散而傷感不已:

  在雨的哀曲裡。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悵。

  (我們可以想見:)詩人一個人呆立在雨巷中,久久地回味著剛才與“丁香姑娘”相逢時所感受到的她的色彩、芬芳,甚至她的滿含嘆息和惆悵的目光。但殘酷的現實卻容不得美好的愛情或理想。在詩的最後,我們看到:在“悠長又寂寥的雨巷”中,又只剩下了詩人在獨自彷徨: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飄過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在詩的末尾,詩人似乎又將詩的開頭所出現的那個鏡頭又重放了一遍。首尾兩節的詞句幾乎全部相同,只是將其中的“(我希望)逢著”改成了“(我希望)飄過”。這一改,一方面表明詩人並沒有完全放棄希望,另一方面卻讓人感到詩人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因而,讀到詩的最後一節,我們不禁感到:詩中所渲染的那種理想破滅而又無法挽回的苦悶、哀怨而又無奈、惆悵的情感又加深了一層。

  在講解了《雨巷》一詩的大致內容後,讓我們再來分析一下這首詩在寫作手法上的特色。

  1、法國象徵主義手法和中國傳統詩歌意象的完美結合:

  我們看到:這首詩表面上所寫的是一對青年男女在雨巷中相逢而又無言地分離的事以及這件事在他們的思想感情上所引起的震動。我們可以相信:詩中所寫的事件是以詩人生活中的類似的現實事件為基礎的;但即使這樣,我們也不難看出:詩中所寫的事物是另有象徵之意的。其中的“丁香姑娘”除了可以看作詩人的理想愛人的化身外,完全可以看成是詩人所追求的其他理想的象徵。而“雨巷”除了可以看作一條現實的江南城市梅雨季節的小巷外,同樣完全可以看作是詩人所處的社會生活環境的象徵(雨巷中的“頹圮的籬牆”則又是愛情失敗或理想破滅的一個微觀層次的象徵)。至於“雨巷”中兩個青年男女不期而遇而又失之交臂的故事,除了可以看作一個真實的愛情事件的再現外,也完全可以看作是作者追求理想而不得這一精神歷程的象徵。而詩人在詩中所抒發的感情,除了可以看作詩人對於愛情失敗的詠歎外,也完全可以看作是詩人對於理想破滅的悲悼。在理解了全詩的象徵意義之後,我們會發現:這首詩的意義其實要比字面意義豐富地多。這種字面意義之外另有一層與字面意義具有暗喻關係的意義,就是象徵意義。這首詩所具有的象徵意義是由詩人所採用的象徵手法所造成的。所謂象徵(也即暗喻),即表面上只寫喻體(被喻的本體不出現),暗中卻又透過喻體指向本體。由於在象徵中本體不出現,因而,接受者對於喻體暗中所指的本體到底是什麼是可以有不同的理解或可以同時有多種理解的,這就造成了象徵意義的不確定性。與科學和理論活動(追求語義的精確性和單義性)不同,在詩歌創作和欣賞活動中,人們往往追求意義的豐富、多樣乃至含糊、隱秘,象徵手法的運用正是滿足人們的這種需求的一種重要途徑。戴望舒深受法國象徵詩派(尤其是魏爾倫)的影響(戴曾翻譯過魏爾倫的詩),對象徵主義的創作手法讚賞不已,這首詩就是他運用象徵主義手法來創作漢語白話新詩的一個成功範例。值得注意的是,戴望舒所採用的全面的象徵主義詩歌創作方法(說明:全面的象徵主義創作方法不僅包括狹義的象徵手法,還包括新穎奇特的象徵意象的創造、通感的運用(各種感覺之間的借代和超常組合)、色彩的描繪和佈置、音樂性的創造等)雖然可以說主要是從法國引進的(狹義的象徵手法則在中國古代詩歌中也有較廣泛的運用),但他所用的象徵形象或意象(喻體)卻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式乃至中國江南式的。因為:詩中用來形容“姑娘”的“丁香”是中國古代詩歌常用的一個象徵形象;詩中的“(悠長又寂寥的)雨巷”則是中國江南城市所具有的典型風貌;出現在江南城市的“雨巷”中“撐著油紙傘”的“丁香一樣的姑娘”顯然是一個具有中國江南特色的女性形象。詩歌內容上的徹底的中國化和表現手法上的全面的西方化的完美結合,使得這首詩的一般中國讀者也能較為輕鬆地讀懂這首詩的大致內容,而不像面對某些食洋不化的現代派詩歌那樣感到不知所云。由此,我們可以說,戴望舒的《雨巷》這首詩是法國象徵主義的詩歌創作手法與中國傳統的詩歌意象完美結合的一個成功典範。

  2、音樂手段的成功運用和詩歌音樂美的成功創造:

  《雨巷》在語音層面的一個顯著特色就是它所具有的強烈的音樂美。這種音樂美,主要是由詞句的復沓和韻腳的有規律反覆等手法的運用所造成的。詞句的復沓,如:該詩的最後一節除了將第一節中的“逢著”改為“飄過”外,其它詞句完全一樣;這種起結復見的做法不僅使全詩在內容上首尾呼應,而且使基本相同的一段語音流在詩中重複出現(重複是音樂的基本表現手段之一),從而增強了全詩的音樂感。此外,該詩的每一節都有詞句的復沓;如:首尾兩節的“悠長、悠長”;第二節中的“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以及“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第三節中的“像我一樣,像我一樣地”;第四節中的“像夢一般地,像夢一般地悽婉迷茫”;第五節中的“遠了,遠了”;第六節中的“消了她的顏色,散了她的芬芳”及“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悵”(變奏性的復沓);這種詞句的復沓在詩中的反覆運用以及某些復沓形式在詩中的前後呼應,使這首詩具有相當強烈的音樂性。韻腳的有規律的反覆:全詩共七節,每節六行,每行字數長短不一但總體上又是有規律地重複的。該詩採用的是一韻到底的做法(押ang韻),在每節相隔不遠的行的末尾重複一次腳韻,每節押韻兩到三次;有些同樣的字詞還在韻腳中多次出現,如“雨巷”、“姑娘”、“芬芳”、“惆悵”、“眼光”等。這種韻腳的反覆使用,使韻腳這個音響(ang)在人們的聽覺中被反覆感受,由此造成了一種迴環往復的音樂效果。我們讀這首詩,在聽覺上的感覺就象是在聽一首輕柔舒緩的沉思型的小夜曲,那飽含著寂寞、痛苦的感情而又讓人感到甜美的旋律在我們的心頭反覆迴響著。

  關於這首詩的音樂美,葉聖陶曾說:這首詩“替新詩的音節開了一個新的紀元”。這話也許有點過譽,但這首詩所具有的強烈的音樂美卻不能不說是它的一個最重要的特色之一。

  雨巷文學評論賞析【2】

  《雨巷》是戴望舒的成名作和前期的代表作,他曾因此而贏得了"雨巷詩人"的雅號。這首詩寫於1927年夏天。是他的早期作品。當時全國處於白色恐怖之彙總,戴望舒因曾參加進步活動而不得不避居於松江的友人家中,在孤寂中咀嚼著大革命失敗後的幻滅與痛苦,心彙總充滿了迷惘的情緒和朦朧的希望。《雨巷》一詩就是他的這種心情的表現,其中交織著失望和希望、幻滅和追求的雙重情調。這種情懷在當時是有一定的普遍性的。

  就抒情內容來看,《雨巷》的境界和格調都是不高的。《雨巷》在低沉而優美的調子裡,抒發了作者濃重的失望和彷徨的情緒。開啟詩篇,我們首先看到詩人給人們描繪了一幅梅雨季節江南小巷的陰沉圖景。

  詩人自己就是在雨巷中彳亍彷徨的抒情主人公。他很孤獨,也很寂寞,在綿綿的細雨中,“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在這樣陰鬱而孤寂的環境裡,他心裡懷著一點朦朧而痛苦的希望:“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地結著悉怨的姑娘”。這個姑娘被詩人賦予了美麗而又愁苦的色彩。她雖然有著“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但是也有“丁香一樣的憂愁”。她的內心充滿了“冷漠”“悽清”和“惆悵”。她和詩人一樣,在寂寥的雨巷中,“哀怨又彷徨”。而且,她竟是默默無言,“像夢一般地”從自己身邊飄過去了,走盡了這寂寥的雨巷。

  這是一個富於濃重的象徵色彩的抒情意境.在這裡,詩人把當時的黑暗而沉悶的社會現實暗喻為悠長狹窄而寂寥的“雨巷”。這裡沒有聲音,沒有歡樂,沒有陽光。而詩人自己,就是這樣的雨巷中彳亍彷徨的孤獨者。他在孤寂中懷著一個美好的希望。希望有一種美好的理想出現在自己面前。詩人筆下的“丁香一樣的”姑娘,就是這種美好理想的象徵。

  然而詩人知道,這美好的理想是很難出現的。她和自己一樣充滿了愁苦和惆悵,而且又是倏忽即逝,像夢一樣從身邊飄過去了。留下來的,只有詩人自己依然在黑暗的現實中彷徨,和那無法實現的夢一般飄然而逝的希望!有論者說,《雨巷》是詩人用美好的“想象”來掩蓋醜惡的“真實”的“自我解脫”,是“用一此皂泡般的華美的幻象來欺騙自己和讀者”,除了藝術上的和諧間律美外,“在內容上並無可取之處”。(凡尼:《戴望舒詩作試論》,《文學評論》1980/4),這些詰難和論斷,對於《雨巷》來說,未免過於簡單和苛刻了。

  《雨巷》產生的1927年夏天,是中國歷史上一個最黑暗的時代。反動派對革命者的血腥屠殺,造成了籠罩全國的白色恐怖。原來熱烈響應了革命的青年,一下子從火的高潮墮入了夜的深淵。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找不到革命的前途。他們在痛苦中陷於彷徨迷惘,他們在失望中渴求著新的希望的出現,在陰霾中盼望飄起絢麗的彩虹。《雨巷》就是一部分進步青年這種心境的反映。

  戴望舒寫這首詩的時候只有二十一二歲。一年多以前,他與同學杜衡、施蟄存、劉吶鷗一起從事革命的文藝活動,並加入了共產主義青年團,用他的熱情的筆投入了黨的宣傳工作。1927年3月,還因宣傳革命而被反動當局逮捕拘留過。“四,一二”政變後,他隱居江蘇松江,在孤寂中嚼味著“在這個時代做中國人的苦惱”。(《望舒草/序》)

  他這時候所寫的《雨巷》等詩中便自然貯滿了彷徨失望和感傷痛苦的情緒。這種彷竹感傷的情緒,不能籠統地說是純屬個人的哀嘆,而是現實的黑暗和理想的幻來在詩人心中的投影。《雨巷》則用短小的抒情的吟誦再現了這部分青年心靈深處典型的聲音。在這裡我們確實聽不到現實苦難的描述和反叛黑暗的呼號。這是低沉的傾述,失望的自白。然而從這傾訴和自白裡,我們不是可以分明看到一部分青年人在理想幻滅後的痛苦和追求的心境嗎?失去美好希望的苦痕在詩句裡流動。即使是當時的青年也並非那麼容易受著“欺騙”。

  人們讀了《雨巷》,並不是要永遠彷徨在雨巷。人們會憎惡這雨巷,渴望出離這雨巷,走到一個沒有陰雨,沒有愁怨的寬闊光明的地方。《雨巷》在藝術上一個重要特色是運用了象徵主義的方法抒情。象徵主義是十九世紀末法國詩歌中崛起的一個藝術流派。他們以世界末的頹廢反抗資本主義的秩序。在表現方法上,強呼叫暗示隱喻等手段表現內心瞬間的感情。這種藝術流派於“五四”運動退潮時期傳入中國。第一個大量利用象徵主義方法寫詩是李金髮。戴望舒早期的創作也明顯地接受了法國象徵派的影響。他的創作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注意挖掘詩歌暗示隱喻的能力,在象徵性的形象和意境中抒情。《雨巷》就體現了這種藝術上的特點。

  詩裡那撐著油紙傘的詩人,那寂寥悠長的雨巷,那像夢一般地飄過有著丁香一般憂愁的姑娘,並非真實生活本身的具體寫照,而是充滿象徵意味的抒情形象。我們不一定能夠具體說出這些形象所指的全部內容,但我們可以體味這些形象所抒發的朦朧的詩意。那個社會現實的氣氛,那片寂寞徘徊的心境,那種追求而不可得的希望,在《雨巷》描寫的形象裡,是既明白又朦朧,既確定又飄忽地展示在讀者眼前。

  想象創造了象徵,象徵擴大了想象。這樣以象徵方法抒情的結果,使詩人的感情心增表現得更加含蓄蘊籍,也給讀者留下了馳騁想象的廣闊天地,感到詩的餘香和回味。朱自清先生說:“戴望舒氏也取法象徵派。他譯過這一派的詩。他也注重整齊的音節,但不是鏗鏘而是輕清的;也找一點朦朧的氣氛,但讓人可以看得懂”。“他是要把捉那幽微的精妙的去處。”(《中國新文學大系/詩集/導言》)《雨巷》朦朧而不晦澀,低沉而不頹唐,情深而不輕佻,確實把握了象徵派詩歌藝術的幽微精妙的去處。

  戴望舒的詩歌創作,也接受了古典詩詞藝術營養的深深陶冶。在《雨巷》中,詩人創造了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的象徵性的抒情形象。這顯然是受古代詩詞中一些作品的啟發。用丁香結,即丁香的花蕾,來象徵人們的愁心,是中國古代詩詞中一個傳統的表現方法。如李商隱的《代贈》詩中就有過“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的詩句。南唐李景更把丁香結和雨中惆悵聯在一起了。他有一首《浣溪沙》:手卷真珠上玉鉤,依前春恨鎖重樓。風裡落花誰是主?思愁愁!青鳥不傳雲外久,丁香空結雨中愁。回首綠波三楚暮,接天流。這首詩裡就是用雨中丁香結做為人的愁心的象徵的,很顯然,戴望舒從這些詩詞中吸取了描寫愁情的意境和方法,用來構成《雨巷》的意境和形象。

  這種吸收和借鑑是很明顯的。但是,能不能說《雨巷》的意境和形象就是舊詩名句“丁香空結雨中愁”的現代白話版的擴充和“稀釋”呢?我以為不能這麼看。在構成《雨巷》的意境和形象時,詩人既吸吮了前人果汁,又有了自己的創造。

  古人在詩裡以丁香結本身象徵愁心。《雨巷》則想象了一個如醒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她有丁香般的憂愁,也有丁香一樣的美麗和芬芳。這樣就由單純的愁心的借喻,變成了含著憂愁的美好理想的化身。這個新的形象包含了作者的美的追求。包含了作者美好理想幻滅的痛苦。

  詩人在《雨巷》中運用了新鮮的現代語言,來描繪這一雨中丁香一樣姑娘倏忽即逝的形象,與古典詩詞中套用陳詞舊典不同,也與詩人早期寫的其他充滿舊詩詞調子的作品迥異,表現了更多的新時代的氣息。“丁香空結雨中愁”,沒有“丁香一樣地結著愁怨的姑娘”更能喚起人們希望和幻滅的情緒。在表現時代的憂愁的領域裡,這個形象是一個難得的創造。

  在古代詩詞裡,雨中丁香結是以真實的生活景物來寄託詩人的感情。《雨巷》中那個在雨中飄過的丁香一樣姑娘的形象,就帶上了更多的詩人想象的成人它既是生活中可能出現的情景,又是作家馳騁藝術想象的結晶,是真實與想象相結合所產生的藝術真實的形象。戴望舒說:“詩是由真實經過想象而出來的,不單是真實的,也不單是想象。”(《詩論零札》十三)我們說《雨巷》的意境形象借鑑於古典詩詞,又超越於古典詩詞,最主要的即因為它是詩人依據生活的經驗而又加上了自己想象的創造。它是比生活更美的藝術想象的產物。

  《雨巷》最初為人稱道,一個重要方面是它的音節的優美。葉聖陶盛讚這首詩“替新詩的音節開了一個新的紀元”,雖然未免有些過譽,但道德等到了它的音節的優美這一特點,不能不說是有見地的。《雨巷》全詩共七節。第一節和最後一節除“逢著”改為“飄過”之外,其他語句完全一樣。這樣起結復見,首尾呼應,同一主調在詩中重複出現,加強了全詩每節六行,每行字數長短不一,參差不齊,而又大體在相隔不遠的行裡重複一次腳韻。每節押韻兩次到三次,從頭至尾沒有換韻。全詩句子都很短,有些短的句子還切斷了詞類的關連。而有些同樣的字在韻腳中多次出現,如“雨巷”“姑娘”“芬芳”“惆悵”“眼光”,有意地使一個音響在人們的聽覺中反覆。這樣就造成了一種迴盪的旋律和流暢的節奏。讀起來,像一首輕柔而沉思的小夜曲。一個寂寞而痛苦的旋律在全曲中反覆迴響,縈繞在人的心頭。

  為了強化全詩的音樂性,詩人還吸取了外國詩歌中的一些技法,在同一節詩中讓同樣的字句更迭相見。這種語言上的重見,復沓,像交織一起的抒情樂句反覆一樣,聽起來悅耳,和諧,又加重了詩的抒情色彩。在浪漫的自由詩和“新月派”的豆腐乾詩體盛行的時候,戴望舒送來了優美動聽的《雨巷》,雖然不能說是“替新詩的音節開了一個新的紀元”,至少也是開拓了音樂在新詩中表現的新天地。

  戴望舒這種對新詩音樂性的追求,到《雨巷》是高峰,也是結束。此後,他開始了“對詩歌底他所謂‘音樂的成分’勇敢的反叛”,(杜衡語)走向對詩的內在情緒韻律的追求。他的另一首著名詩篇《我的記憶》,就是這種追求的一個新的里程碑。戴望舒的這種變化,反映了他新的美學見解和藝術追求,但這新決不能否認《雨巷》對新詩音樂美嘗試的意義。偏愛是藝術欣賞的`伴侶,比起戴望舒的其他作品來,使我讀而不厭的,還是這首《雨巷》。它是新詩中一顆發光的明珠,值得我們珍讀。

  附:雨巷的寫作背景

  《雨巷》寫於1927年夏天,血腥的“四·一二”大屠殺之後。詩人時年22歲。曾因投身革命而被捕的詩人,面對籠罩全國的白色恐怖,在痛苦中陷於彷徨迷惘。他隱居在江蘇松江朋友家,孤獨中嚼味著“在這個時代做中國人的苦惱”,“夜坐聽風,晝眠聽雨”,在陰霾中盼望飄起絢麗的彩虹。可生活貧乏,整天“窗頭明月枕邊書”,詩人只能在“舊時的腳印”、“青春的綵衣”和星光下的盤桓中尋求慰藉。個性的輕柔、憂鬱和時代的重壓,使《雨巷》成為現實黑暗和理想幻滅在詩人心中的投影,貯滿了彷徨失望和感傷痛苦的情緒。

  雨巷的藝術手法:

  抒情意境

  《雨巷》創設了一個富於濃重象徵色彩的抒情意境。在這裡,詩人把當時的黑暗而沉悶的社會現實暗喻為悠長狹窄而寂寥的“雨巷”。這裡沒有聲音,沒有歡樂,沒有陽光。而詩人自己,就是這樣的雨巷中彳亍彷徨的孤獨者。他在孤寂中懷著一個美好的希望。希望有一種美好的理想出現在自己面前。詩人筆下的“丁香一樣的”姑娘,就是這種美好理想的象徵。然而詩人知道,這美好的理想是很難實現的。她和自己一樣充滿了愁苦和惆悵,而且又是倏忽即逝,像夢一樣從身邊飄過去了。留下來的,只有詩人自己依然在黑暗的現實中彷徨,和那無法實現的夢一般飄然而逝的希望!

  象徵主義的方法抒情

  《雨巷》在藝術上一個重要的特色是運用了象徵主義的方法抒情。象徵主義是十九世紀末法國詩歌中崛起的一個藝術流派。他們用世界末的頹廢反抗資本主義的秩序。在表現方法上,強呼叫暗示隱喻等手段表現內心瞬間的感情。這種藝術流派於“五·四”運動退潮時期傳入中國。第一個大量利用象徵主義方法寫詩的是李金髮。戴望舒早期的創作也明顯地就受了法國象徵派的影響。他的創作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注意挖掘詩歌暗示隱喻的能力,在象徵性的形象和意境中抒情。《雨巷》就體現了這種藝術上的特點。詩裡那撐著油紙傘的詩人,那寂寥悠長的雨巷,那像夢一般地飄過有著丁香一般憂愁地姑娘,並非真實生活本身地具體寫照,而是充滿象徵意味地抒情形象。我們不一定能夠具體說出這些形象所指的全部內容,但我們可以體味這些形象所抒發但朦朧的詩意。那個社會現實的氣氛,那片寂寞徘徊的心境,那種追求而不可得的希望,在《雨巷》描寫的形象裡,是既明白又朦朧的,既確定又飄忽地展示在讀者眼前。想象創造了象徵,象徵擴大了想象。這樣以象徵方法抒情的結果,使詩人的感情心境表現得更加含蓄蘊藉,也給讀者留下了馳騁想象的廣闊天地,感到詩的餘香和回味。朱自清先生說:“戴望舒氏也取法象徵派。他譯過這一派的詩。他也注重整齊的音節,但不是鏗鏘而是輕清的;也照一點朦朧的氣氛,但讓人可以看得懂。”“他是要把捉那幽微的精妙的去處。”(《中國新文學大系· 詩集·導言》)《雨巷》朦朧而不晦澀,低沉而不頹唐,深情而不輕佻,確實把握了象徵派詩歌藝術的幽微精妙大去處。

  戴望舒的詩歌創作,也接受了古典詩詞藝術營養的深深陶冶。在《雨巷》中,詩人創造了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的象徵性的抒情形象。這顯然是受古代詩詞中一些作品的啟發。用丁香結,即丁香的花蕾來象徵人們的愁心。南唐李璟更把丁香結和雨中惆悵聯絡在一起了。他的《浣溪沙》:

  手卷真珠上玉鉤,依前春恨鎖重樓。風裡落花誰是主?思悠悠!

  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回首綠波三楚暮,接天流。

  這首詩裡就是用雨中丁香結作為人的愁心的象徵的,很顯然,戴望舒從這些詩詞中吸取了描寫愁情的意境和方法,用來構成《雨巷》的意境和想象。這種吸收和借鑑是很明顯的。但是,能不能說《雨巷》的意境和形象就是舊唐詩名句“丁香空結雨中愁”的現代白話版的擴充和“稀釋”呢?我以為不能這麼看。在構成《雨巷》的意境和形象時,詩人既吸吮了前人的果汁,又有了自己的創造。

  本詩巧用象徵手法,營造了一種既實又虛,朦朧恍惚的氛圍。“我”在雨巷中獨自彷徨,似乎有滿腹的愁苦,但又不願說出。

  第一,古人在詩裡以丁香結本身象徵愁心。《雨巷》則想象了一個如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她有丁香般的憂愁,也有丁香一樣的美麗和芬芳。這樣就由單純的愁心的借喻,變成了含著憂愁的美好理想的化身。這個新的形象包含了作者的美的追求。包含了作者美好理想幻滅的痛苦。

  第二,詩人在《雨巷》中運用了新鮮的現代語言,來描繪這一雨中定西那個一樣姑娘倏忽即逝的形象,與古典詩詞套用陳詞舊典不同,也與詩人早期寫的其他充滿舊詩詞調子的作品迥異,表現了更多的新時代的氣息。“丁香空結雨中愁”,沒有“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更能喚起人們希望和幻滅的情緒。在表現時代的憂愁的領域裡,這個形象是一個難得的創造。

  第三,在古代詩詞裡,雨中丁香結是以真實的生活景物來寄託詩人的感情。《雨巷》中那個在雨中飄過的丁香一樣的姑娘的形象,就帶上了更多的詩人想象的成分。它既是生活中可能出現的情景,又是作家馳騁藝術想象的結晶,是真實與想象相結合所產生的藝術真實的形象。戴望舒說:“詩是由真實經過想象而出來的,不單是真實的,也不單是想象的。”(《詩論零札》十三)我們說《雨巷》的意境形象借鑑於古典詩詞,又超越於古典詩詞,最主要的即因為它是詩人依據生活的經驗而又加上了自己想象的創造。它是比生活更美的藝術想象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