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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饋贈

時間的饋贈

  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長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貴,最易被忽視而又最令人後悔的就是時間。

  你站在二十一歲的尾巴和二十二歲的開頭中間,身邊是你喜歡的雨天,頭頂是你喜歡的夜晚,地面上的水窪折射著一個城市在夜晚的表情,你看見一些人哭著和你擦肩而過,一些人微笑著向你招手,一些人似笑非笑的逼視著你,那目光像追趕著一隻窮途末路的狗。

  你想起來久遠的一個夢境,夢境裡的女孩告訴你:“生活如此真實,何必用愛情來浪費。”這句話像不絕的鐘聲一樣震動著腦海中平靜的湖水,你突然覺得自己喪失了支點,一些你曾以為可以陪你入土的念頭都逐漸消失了,消散的慌張又精緻,像在雨水裡面大提琴顫抖的尾音。你從來沒有覺得二十二歲和二十一歲會有什麼不同,只是手裡面緊握的電話一直沒有響起,那個熟悉的號碼一直沒有出現過,這個事實讓你一時難以接受,不過你明白,你開始學著習慣這個事實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一開口一提筆一做夢就必須與之有關,除了這些,你兩手空空的從二十一歲跨了過來。你開始有些厭倦。

  身邊只有瘦長的影子不離不棄的陪伴著你,街上冷風不斷,大顆的雨點打在臉上,二十一歲的風景匆匆的後退著,時間以一種奇妙的姿勢排列,審視著在雨中跌跌撞撞的你。各種記憶在你腦子裡轉起來,時間在年齡狹窄的通道里變得迅猛起來,像身邊一陣緊過一陣的冷風。十二點終於過去了,你期待的那個電話還是沒有響起,在這一瞬間,你的心裡澄明一片,即使被利刃劃過的傷痕還沒有完全痊癒,可你還是笑出聲來,時間的灰塵清淺的落下,透過四季的縫隙,紛飛在無人的大街上。你蹲下來揉揉你發紅的雙眼,默默的告訴自己,站起來,走下去。

  你在自己的書上寫道:“我逐漸的遠離他們,我們在彼此的眼裡消失,像歲月一樣不斷給生命新增蒼老的同時,也不斷吞噬著記憶和美麗的青春。”正是由於時間的飛速流逝,使你來不及專心的思考,你還來不及端詳這是怎樣的畫布,就被迫拿起筆匆匆劃下一筆。就好像當年第一次站在這座城市面前,你沒有選擇審視,只是迅速的走進人群,像一隻在竹節上自由來去,善於隱去愁容的尺,掩飾自己的慌亂。

  你自以為自己很好的融入了這個城市,你用固有的憂傷,丈量著這座古城包容的寬度,你乘著公車穿越一個個地名,看見陌生的面孔,聽見不同的話語,思考不同的問題,縱然你心裡依然在隱忍的'期待著在街的轉角,遇見她,而且這樣的期待,使無數個難眠的夜晚同時落下,壓得你無法喘息。你從夜裡驚醒,霓虹和夢境尚未散去,你第一次發現,其實自己還是沒有真正的融入這裡,人說梁園雖好非久戀之鄉,而現在的故鄉對你尚未構成現實意義上的鄉愁,你只是突然覺得沒有歸屬感。你心裡清楚自己一直是在黑暗裡行走著的,可是卻控制不了自己向更深的黑暗裡走去,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內心逐漸走向荒蕪。於是你默默的從雁已離去的古塔上毫無牽掛的走下來,曾經熱切的目光也暗淡下來。你多希望這些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希望這些情緒可以在一瞬間就釋懷,可是你卻總無法接受自己一直努力靠近的那個地方,只是個虛無的終點。

  你終於還是想起來那個場景,落雪的夜晚,一個瘦長的背影,向夜得更深處走去。年輕的雙手,無奈的垂下。滿頭茂密的青絲變成時間稀薄的白髮。你心裡想:這是個多麼拙劣的禮物啊。你不相信自己將來想起這些會可恥的發笑,你不相信這些就這麼散了,雖然事實上一直都是,他們就是這樣無影無蹤。

  你站起身,在巨大的幕布和調好顏色的畫布前,和自己的二十一歲合影留念。

  時光匆匆,一直合影留下一段時間的刻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