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庫>飲湖上初晴後雨> 《飲湖上初晴後雨》評課稿範文

《飲湖上初晴後雨》評課稿

《飲湖上初晴後雨》評課稿範文

  孫紹振先生在其《名作細讀》一書的自序中指出:“不管在中學還是大學課堂上,經典文字的微觀解讀都是難點,也是弱點。難在學生面對文字,一目瞭然,間或文字上有某些障礙,求助於註解或者工具書也不費事。語文教師如果不能從其已知中揭示未知,指出他們感覺和理解上的盲點,將已知轉化為未知,再雄辯地揭示深刻的奧秘,讓他們恍然大悟,就可能辜負了教師這個光榮稱號。”此言可謂擲地有聲、語重心長。

  將已知轉化為未知,這是語文教師的特殊使命;

  將未知轉化為新知,這是語文教師的艱鉅使命。

  將已知轉化為未知,要求語文教師自己首先應該成為文字細讀的“昭昭者”,能以自己的學養和才情,深入文字的內部結構,揭示深層的、話語的、藝術的奧秘;將未知轉化為新知,要求語文教師“以其昭昭使人昭昭”,把自己真實、真切、真誠的細讀心得適時、適度、適宜地轉化為學生的學習心得,促進學生微觀解讀能力的提升和發展。

  馮琛莉老師執教東坡的《飲湖上初晴後雨》大獲成功,即在她“以其昭昭使人昭昭”的教學功力和智慧上。

  微觀解讀,使己昭昭

  欲教《飲湖上初晴後雨》,教師必得先知《飲湖上初晴後雨》的全部藝術個性、審美奧秘和詩學創造,這是一個再自然不過的邏輯起點。可惜,對此鮮有人自我覺悟,更遑論認真落實了。教師的先知,即是學生真正的未知,亦是他們最有價值、最需掌握的新知。

  《飲湖上初晴後雨》,總共不過28字,算上詩題也不過35字,刨去“瀲、灩、亦、妝”4字未識,其餘文字學生都已認得,求助於課文的4個註解或者《小學生新課標必背古詩文》之類的工具書,詩意的解釋應無障礙。

  那麼,學生讀此詩的未知到底在哪裡呢?且看馮老師對此是如何分析的。當然,我們無法直接瞭解馮老師對《飲湖上初晴後雨》的細讀心得,但是,我們細讀她執教的課堂實錄,就不難發現,對於此詩的藝術個性、審美奧妙和詩學創造,馮老師確乎有著與眾不同、精彩獨到的解讀和感悟。梳理起來,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千古一比

  唐詩以韻勝,貴蘊藉空靈,故難解;宋詩以意勝,貴深折透闢,故易解。繆鉞認為:“宋詩運思造境,貴‘奇’,故凡落想落筆,為人人意中所能有能到者,忌不用,必出人意表,崛峭破空,不從人間來。”自然,作為宋詩代表的蘇軾,其詩之格調、境界亦不例外。

  《飲湖上初晴後雨》一詩,就其總體的藝術個性和審美價值看,全在“西湖比西子”這一天才設喻上。這一喻,如陳衍在《宋詩精華錄》中所言,“遂成為西湖定評”,從此,“西子湖”成為西湖最美的別稱。後人對這一比喻深為折服,武衍即有詩曰:“除卻淡妝濃抹句,更將何語比西湖?”也許,蘇軾抒發的只是一時的才思,儘管“西子之喻”非常人所能有能到,確乎“出人意表、崛峭破空”。但是,作為讀者的我們,對蘇軾這一觸景生情的取神之喻卻不能作一時之思,否則,真是作踐了這一“千古之比”。

  東坡設喻“西子”,在馮老師看來,至少有如下妙處:

  其一,從神韻上看,西湖之美無論晴雨,是全天候的;西子之美不分濃淡,是全景式的,兩者之美皆在可意會而不可言傳中。

  其二,從氣韻上看,西湖之魂在水,西子之韻亦在水,傳說西施常在溪邊浣紗,水中魚兒見其容貌姣好,因羞怯紛紛沉入江底,遂有“沉魚”之比。西施後與范蠡泛舟太湖不知所終,留給世人一個空靈的問號。

  其三,從風韻上看,歷史上美人如雲,嫵媚如貂蟬、雍容如玉環、冷豔如昭君,但以西湖的清純、婀娜,韻致最為神似者莫過於西子。

  其四,從情韻上看,一為江南秀水,一為江南秀色,美都繫於人文江南之陰柔一脈。若時光錯位,西子成為西湖的形象代言人彷彿命中註定。

  其五,從音韻上看,西湖、西子,首字同聲、遙相呼應,一唱一和卻不落痕跡,非大家手筆不能至。

  “審美的選擇,總是在比較中確定,沒有比較也就沒有選擇”(王先霈語)。也有詩人以“鏡子”、“明月”、“圖畫”喻西湖,但兩廂比較則高下立見。按馮老師的解讀,以物喻物,無生氣鬱勃之感,雖有形似的一面,終落於枯寂。以人喻物,則神采為之煥然一新,西湖之音容笑貌呼之欲出,天生麗質、惹人憐愛。

  2.“各隨所得、詩無達詁”的妙手天成

  對於這個千古一比,後人卻有兩種截然相反的解讀:一說詩人是以“晴天西湖比之淡妝西子、雨天西湖比之濃抹西子”;一說詩人是以“晴天比濃抹、雨天比淡妝”。兩說都各有所見,各持所據。

  但正如古人所言:“讀詩者字字能解,猶然一字未解也。或未必盡解,已能瞭然矣。”東坡此喻之妙,妙在不坐實、不板滯,以其創作之態,也只是一時心與景會、取譬在神,必不拘泥於晴雨二者、孰淡孰濃。

  因此,全詩的.意境於整體觀照中透出一種空靈的美、含蓄的美、朦朧的美,這種美的格調與韻致,亦如在歷史長河中時隱時現、撲朔迷離終至於羚羊掛角、無跡可求的西子。於是乎,晴雨濃淡、存乎一心,悠然默會、各得其所。對此,馮老師在自己的教學設計中有著精準而巧妙的把握。

  3.“我情注物、照之則美”的物我同一

  以蘇軾的經歷“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白居易詩句)和性情“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東坡詩句)看,其對西湖之情亦如對美人之愛。還原其創作情境,時任杭州通判的蘇軾,對西湖的玩賞已逾多年,湖光山色或瀲灩、或空濛一般濡染著詩人敏感而精緻的生命。那一天,在西湖遊宴終日,早晨陽光明豔,後來轉陰,入暮後下起雨來。席間或有歌伎陪飲,詩人醉意漸濃,觸景生情、睹物思人,於是,在可以想見的興會與氛圍中,這一千古佳構、神來之比應運而生。東坡晚學李白,可謂無酒不成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