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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優秀散文

一家人優秀散文

  任由時事變遷,不論遠隔千山萬水,有一種情,讓人想起來就特別親切,特別溫暖,這就是彼此牽掛彼此祝福的親情!

  ——題記

  那天晚上,快十點了,我還在網上瞎逛,突然來個資訊,弟拉我到一個叫“一家人”的微信群,我進群裡一看。天呀!真的讓我又驚又喜,原來這是河南姥姥家的一個微信群,心裡頓時升起一股暖意,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這是網路給我最好的禮物呀!弟他們正聊得火熱,我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了。我興奮地打出幾個字,“這都是誰呀?”真的不認識,因為有的是網名;有的是真名。二表姐說,“這是一群曾經在腰店生活過的兄弟姐妹!”“看看我是誰?”我調皮地說,“我的頭像是本人,可我們有的幾年沒見面的,有十幾年沒見面的,有三十幾年沒見面的,能認出來我的也沒幾個人。”我忙把自己的群暱稱改成自己的乳名。我們互相問候著,打聽著每家的情況。明表妹拿出了二舅媽的照片,已是滿頭白髮,和藹慈祥。三十多年不見,我根本認不出來了,印象裡二舅媽還是那個乾淨、漂亮的年輕媳婦呢!如今她是我們唯一的長輩了,想起了我的媽媽、舅舅們,傷感的淚不由得悄悄地往下流。聊到十一點多,各自都有各自的工作,來日方長,睡吧!

  那晚我失眠了。

  姥姥家成份是地主,在那個講成份的年月,貧下中農都吃不飽,地主的日子更是難過。六零年,姥爺、舅舅就舉家逃荒到東北,落戶到一個叫小腰店的小村子。那時媽媽十五歲,雖然地主家的孩子不讓考學,崇尚知識的姥家人還是讓媽媽讀書,直到初中畢業,不讓考了為止。後來媽媽就和大腰店的爸爸結婚了。爸爸家成份是富農,呵呵——也算是門當戶對了。後來就有了我,有了弟,有了小弟。

  大腰店村子很大,小腰店在大腰店的東北,我家在大腰店的東北角,我家東面和北面沒有人家,離小腰店也就二三里地。從我家屋後的小樹林向東走,走到盡頭,就是一塊方方正正的田地,那地裡有一條人踩出來的毛道,斜斜的,能直接走到小腰店,很近。

  那時候我很小,幾歲的樣子,弟比我還小兩歲。夏天,太陽火辣辣地照著,大地便蒸騰著水蒸汽,遠遠望去,神秘縹緲,我和弟總懷疑那裡有神仙,我和弟就一起跑著追著,追著追著就到了姥爺家,有時候是追著蜻蜓或螞蚱啥的也能到姥爺家。姥爺和二舅一起住,姥爺家的房子很小,是兩間還是三間我都忘了,牆是兩層的,冬天非常暖和。門前的小園裡種著各種瓜果蔬菜,伺候得闆闆整整的,沒有一點雜草。記憶最深的是小園裡有好幾棵沙果樹,結的果子紅彤彤的,壓彎了樹枝。二舅家還有一排蜜蜂箱子,蜜蜂嗡嗡地到處亂飛,我和弟都不怕蜜蜂,因為我家也養蜜蜂。大舅家門前有個很深很大的坑,下雨坑裡就會有很多的水,那裡就成了我們的遊樂場,活泥巴做餑餑,過家家。我不記得大舅長啥樣了,他早早的就去世了。大舅媽是很能幹的女人,她也在坑邊活泥巴,然後脫成一塊一塊的土坯,整齊地碼在那兒曬太陽。

  東北的冬天多冷呀,和弟依然一起在外面瘋玩。想去姥爺家,我倆滾著雪球就去了。正冷的冬天,雪是散的滾不成雪球,我們就跑著去,打著、鬧著一會到了。那時穿的是媽媽做的布鞋,那鞋底在雪地上走特別愛打掌子,掌子就是在鞋底結成的硬硬的雪疙瘩,一走一歪,一走一歪,及不舒服,敲掉之後一會還會長,有時候一隻腳能長倆個掌子,倆腳一磕就會發出那種硬碰硬的聲音。哈哈——鞋都凍硬了。到了舅舅家,已經凍得小臉通紅,鼻涕長流了。舅媽就給我倆脫掉鞋帽,拿床小棉被把我倆捂在炕頭,真暖和。那次見到二表哥,他說他還記得我的紅臉蛋呢!

  慢慢的,我們就長大了,七八年梅表姐、麗表姐和我一起上學了。那時國家在向好的方向轉變,恢復了高考。“好好學習,考大學。”大人們總是這麼叮嚀著我們。從上一年級,我們三就比著學,梅表姐最聰明,學習也用心,回回考試都第一,是遙遙領先的那種,從來不給別人機會。麗表姐也不錯,學習也好,我呢?不聰明又不愛學習,跟別人比還行,和她倆比差遠了。我服她倆,可媽媽不服呀!天天吼著我,“都一樣的老師教,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咋學的呀?”於是就天天看著我寫作業。第二年,弟和明表妹又一起入學了,哈哈——這明表妹更厲害,不得雙百都不好意思回家,弟根本不是對手。媽媽就把訓斥我的話分給了弟一半。人家就是聰明嘛!比不了,現在梅表姐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明表妹是稅官,我呢就是個小農民,嘻嘻!

  八一年,姥爺和二舅一家就搬回了河南老家,我和麗表姐依然一班。那時放學後我直接揹著書包跟著麗表姐去她家住,幾天都不回家,幾乎形影不離了。麗表姐和我同歲,覺得她比我有能耐。大舅媽家有個炕爐子,就是煙走炕的那種爐子。我坐在炕沿上,光著腳在爐子上烤著,腳舒服得不由得來回晃盪,麗表姐拿著爐鉤子燒爐子,也不知道咋整的,腳和爐鉤子就碰上了。“哎喲——”我尖叫一聲,把腳抽回炕上,腳上立刻起了一道紅痳子,火燎燎地疼。麗表姐迅速地開啟碗櫃,用手蘸了一些大醬就抹到我腳上,涼絲絲的,腳立刻不疼了,從那時起我就更佩服麗表姐了。還有一件有意思的事,那時麗表姐會騎腳踏車了,騎掏襠,就是把腿從28腳踏車的大槓底下伸過去蹬,一天我倆把二表哥的腳踏車偷出來,她一會讓我坐在大槓上,一會又讓我坐後架子上,她就帶著我,滿村子溜。覺得不過癮,她把腳踏車騎到生隊場院的大崗子上,那崗子很高,站在崗上覺得村子都在腳下。她讓我坐在大槓上把著車把,她坐在車座上,把著我,她還負責蹬。那腳踏車從崗上順著土路飛一樣往下衝,那時我還不會騎腳踏車呢!哪能把住車把呀?“呼呼”地直接就衝到路邊的大坑裡了,摔得那個慘呀!那時已經不小了,疼也能忍著不哭啦!麗表姐還很嚴肅地對我說,“”回家不許說哈!”我真的就誰也沒告訴。

  過了兩年,大舅媽、二表哥、麗表姐她們也回河南了,麗表姐的離開真的讓我鬱悶了好久。大表姐是老師,教過我的,她給我的`感覺總是很強勢。對她,我是怕得多點,親近得少點。再後來,二表姐上了大學,到北京工作了,大表姐也調回河南了。

  我是去過河南的,那是姥爺和二舅搬走的第二年,媽媽突然接到二舅打來的電報,說姥爺病重速歸。媽媽帶著我和弟匆匆忙忙地往河南趕。真的太遠了,坐了兩天三夜的火車,又坐汽車、輪船,最後媽媽僱了輛毛驢車才到了一個親戚家,住一宿後,第二天才趕到了二舅家。二舅住的村子叫大(dai)關,媽媽說以前是黃河的一個渡口,後來黃河改道,村子離黃河就遠了。那次我見到了黃河,可能冬天的原因吧!沒有想象的那麼壯觀,水確實是渾濁的。

  二舅家是一排青磚大瓦房,孤零零的還沒砌院牆,屋裡也是空蕩蕩的,好多物件扔在了東北,回來還沒來得及置辦。姥爺本來年歲大了身體又不好,加上舟車勞頓,著急上火,回到河南就病了,而且越來越重,我們到的時候,姥爺已經瘦骨嶙峋臥床不起了,一看就知道不久於世,媽媽見了姥爺就哭,我也跟著哭。姥爺意識清醒,雖說是流著渾濁的老淚卻顯得很精神很高興,他還勸媽媽說:“妞呀!哭啥呀?人總會有生老病死,能回來葉落歸根就很知足了。”媽媽聽了,哭得更兇了。媽媽的細心照顧也沒能挽留住姥爺,不久姥爺就去世了,媽媽哭得傷心欲絕。料理完姥爺後事,媽媽流著淚帶著我和弟,帶著孝,離開了河南迴到了我們黑龍江的家。

  日子平靜地過著,每年過年時媽媽都會買些紙錢去十字路口燒。我們這有個說法,說山海關是能擋鬼魂的關口,鬼魂是不能通關的,也就是說媽媽燒的紙錢姥爺姥姥是收不到的。媽媽肯定也知道這說法,可她依然年年燒。偶爾也會有人和媽媽說起河南,說起回關裡家,我們這大多都是山東、河南、河北的外鄉人,把回老家通通叫回關裡家。媽媽說,現在不回了,沒有老人回家的勁不那麼大了,等有錢了孩子都大了再回吧!我知道媽媽是想回的,每次談起都能看見她眼睛裡有晶瑩的淚,能不想嗎?那是生她養她的故鄉,有她的親戚朋友兄弟姐妹呢!

  漸漸的,我們都長大了,都結婚生子了。那年媽媽說她想回關裡家看看,我們全家都同意,計劃著秋後弟陪著回去。沒想到,就在那年的夏天媽媽病了,小腦萎縮,手腳有些不靈便,我們勸她治好病再回吧!二舅也寫信讓媽媽好好治病,病好了再回河南。媽媽積極配合治療,做檢查,打針吃藥,可病卻是一天比一天重。

  有病期間媽媽更是聽不得有關河南及河南家人的事,聽見就哭。一次二表姐出差黑龍江,抽時間拐個彎來看媽媽,媽媽見到二表姐後,沒完沒了地哭,二表姐也哭。娘倆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哭了一個多小時,都沒說幾句話,二表姐公務在身就匆匆走了。那時媽媽身體已經很差,不能出門買東西了,可她還是一直把二表姐給她的錢揣在衣服口袋裡。我知道在媽媽的眼裡,二表姐給的錢已經不僅僅是能換東西的紙了,它更多地凝聚了遠方親人的思念和祝福。

  媽媽的病越來越重了,直至全身癱瘓,真後悔剛開始病輕時沒能讓她回一次關裡家,最後媽媽帶著遺憾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把痛留在了我的身體裡,每每想起都會生生地疼……

  這個家人群怎能不讓我動容,我們大多數都是三十多年沒見過面了。弟發了張照片,表弟就說看到了他爸爸的影子,外甥舅像一點不假,我也沒想到三十多年沒見過面的麗表姐長得那麼像媽媽,比我長得還像,我們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