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怎樣學習古詩詞的技巧
掌握學習古詩的技巧,對於主動感受中國古代文學瑰寶、積澱古典文化、提高鑑賞古詩能力很有意義。
一、朗讀古詩
學習古詩先要讀準字音,讀出節奏,讀出韻味。可事先設定情境,在一定的情境中讀,這個情境可以是喜境,也可以是悲境,在喜境中讀婉約詩歌,在悲境中讀豪放詩歌或山水田園詩歌。讀的目的就是要讀出詩歌的韻律節奏,讀出詩歌的意境,讀出詩人的情感。如南唐後主李煜的《虞美人》一詞,只有透過讀,才能把握其語氣節奏的輕重緩急,瞭解詞人的心緒。尤其是“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與“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兩句,非讀無以把握運氣之長短,非讀無以知曉情感之悲喜。同時,透過讀,還可以牢牢抓住詩歌中的關鍵詞語——詩眼或詞眼,以及特定的意象。如“小樓昨夜又東風”中的“又”(關鍵詞),“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中的“明月”(意象)。“讀”能讓同學們初步感知到詩歌意境、作者情感等方面的輪廓,雖是模糊、朦朧,卻給詩歌的深層鑑賞奠定了基礎,導明瞭方向。
二、瞭解詩人
瞭解詩人的人生經歷,詩歌風格,寫作背景。詩人的經歷不同,所創作詩的內容也不同。我國詩歌可分為借景抒情詩、詠史懷古詩、羈旅行役詩、山水田園詩、託物言志詩、邊塞征戰詩、贈友送別詩、閨怨詩等多種型別。各個詩人都有自己的獨特風格,如李白的清新飄逸,蘇軾、辛棄疾的豪放,柳永、姜夔、李清照的婉約,李煜、劉禹錫的雋永,謝朓、謝靈運的自然,杜甫的沉鬱頓挫,屈原的雄渾悲壯,王安石的雄健高峻,陶淵明的淡遠閒靜,王維的恬淡優美等等。理解詩歌的寫作背景,能更好地感受詩歌內容。如讀李白的《早發白帝城》,先了解當時李白因受政治牽連被流放夜郎,就在詩人行至夔州白帝城時,忽然傳來皇帝大赦天下的訊息,所有的罪人都免罪,當時詩人的心情真是欣喜若狂的背景,再理解“千里江陵一日還”就不難了。
三、體悟意境
先要理解兩個概念:意象和意境。意象是帶有作者主觀感情的物象。比如“舉頭望明月”,月就不再是一個簡單的物象,而是帶有思鄉之情的意象。意境就是由意象形成的藝術境界。意象是一個個表意的典型物象,是主觀之象,是可以感知的,具體的;意境是一種境界和情調,它透過形象表達或誘發,是要體悟的、抽象的。
還要理解意象構成意境的一般型別:其一,由一個意象構成一個意境。如王冕的《墨梅》:“我家洗硯池邊樹,朵朵花開淡墨痕。不要人誇顏色好,只留清氣滿乾坤。”詩中只有一個意象——墨梅。但這梅已非自然界之梅,而是作者心中之梅,一樹帶著墨色的有個性的梅。細細品味,我們能感受到詩中有一種狂放不羈、特立獨行、安然自適的藝術境界,這種境界是透過這樹梅形成的,這就是本詩的獨特意境。一般詠物詩大都如此。其二,意象組合形成意境,即由多個意象構成一幅生活圖景,形成一個整體意境。如李白的《送孟浩然之廣陵》:“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這首詩由一系列單個的意象——黃鶴樓、煙花、孤帆、長江等——組合起來,便成了一幅藏情於景的逼真畫面,雖不言情,但情藏景中,更顯情深意濃。詩中沒有直抒對友人依依不捨的眷戀,而是透過孤帆消失、江水悠悠和久佇江邊若有所失的詩人形象,表達得情深意摯,表面上這首詩句句是寫景,實際上卻句句都在抒情,引發讀者無盡的審美想象,形成了詩歌雋永的意境。意象離不開意境,“梅”離開全詩意境,就失去了其在詩中的獨特涵義,“孤帆”脫離原詩意境,也與眷眷離情無關。
四、把握鑑賞要領
借景抒情詩,要體會詩中情景交融的意境,領會詩人寫景所表現的情感,把握其寫作技巧和語言特色:詠史懷古詩,要聯絡背景,領悟情感(感慨興衰或寄託哀思或託古諷今);羈旅行役詩,是流浪他鄉的詩人透過眼見耳聞而觸發的對遙遠故鄉的眺望,對家鄉的憧憬;山水田園詩,是詩人以山水田園為審美物件,把細膩的筆觸投向靜謐的山林、悠閒的田野,創造出一種田園牧歌式的生活,藉以表達對現實的不滿,對寧靜平和生活的嚮往;託物言志詩,是詩人假託某種具體事物,把自己的某種理想和人格志趣融於其中,達到言志的目的;邊塞征戰詩,是反映邊疆將士不畏辛勞、保衛邊陲的戰鬥精神,或描寫將士和親人相互思念的深沉情感,或諷刺並勸諫拓土開邊、窮兵黷武的統治者;贈友送別詩,透過景物渲染離別時淒涼氛圍,抒發難捨或勉勵之情;閨怨詩,寫閨房女子對丈夫久客不歸的埋怨或對遠在邊地征戍的夫君的思念等等。
拓展:
談詩歌欣賞中的心理體驗
文學教育是一種情感教育。一篇文學作品必須是先撥動人的心絃,才能發揮它的思想道德教育的力量。文學家必須“為情而造文”(《文心雕龍·情采》),“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詩大序》),“藝術家的真摯程度如何”,決定其藝術感染程度的深淺(托爾斯泰《藝術論》)。所以文學教育也是一種形象教育。
文學作品的創作過程既是由思想轉入形象,再由形象轉到語言,即“思想——形象——語言”。那麼,文學欣賞者在欣賞、評判或講讀一篇文學作品時,就必須把這個公式倒轉過來,即由語言轉入形象,再由形象轉入思想,即“語言——形象——思想”,絕不能超越“形象”這個階段。劉勰說:“夫綴文者情動而辭發,觀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討源,雖幽必顯。”(《文心雕龍·知音》)“情動而辭發”,即是由思想而形象而語言,“披文以入情”,即是倒轉過來,由語言而形象而思想。這樣追溯上去,“沿波討源”,那麼,作者的創作意圖或思想感情,即使隱藏得非常幽深,也可以體驗探索出來。
詩歌是文學作品中最直接最集中的抒情形式,所謂“詩緣情而綺靡”(陸機《文賦》),“詩以道志”(《莊子·天下》)。形象在小說中是“典型環境中的典型性格”,在詩歌中則是“典型環境中的典型情緒”,也即是情景相生情景契合的“意境”。意境之中,以意為主,以境為輔。意往往在不言之中,只寓寄在境裡,猶如袁牧所說的“鳥啼花落,皆與神通”(《隨園詩話》),或如瑞士哲學家兼日記文學家阿彌爾所說的“一片自然風景就是一種心情”。因此,要讀懂一首詩,理解其意蘊,領略其美妙,就必須進入詩中的意境,運用聯想和想象,去體驗詩人或詩中人的心理狀態,就正如孟子教導人讀詩那樣的“以意逆志”,即“用心去發現心”。漢代的毛亨和鄭玄,雖然精於訓詁名物,而又去古未遠,但他們的注《詩經》,一傳一箋,卻猶如瞎子摸象,大部分解釋不出《詩經》中的真諦,特別是在十五國風之中鬧的笑話最多。這是因為他們上了年紀,滿腦子封建禮教,不理解青年人的戀愛心理;他們不懂得讀詩,把詩當成經來讀來注,直接由語言跳到思想,因之思想脫離了意境,變成了他們自己心中的偏見。
為了具體地說明問題,試舉李白的《靜夜思》,孟浩然的《春曉》,李白的《登金陵鳳凰臺》為例。這三首詩,特別是前兩首,都是婦孺皆知而又淺近易懂的。沈德潛在《唐詩別裁》卷二十中說:“七言絕句以語近情遙含吐不露為貴。隻眼前景,口中語,而有弦外音,令人神往。”《靜夜思》和《春曉》正是“語近情遙”的典型例子。我們將透過劉勰所說“披文以入情”的途徑,從詩中語言的關聯和暗示入手,再展開聯想與想象,根據共同的普遍的心理體驗(即所謂“典型情緒”)去開拓詩中的意境,去領會言外意弦外音。即使我們稍為越過了詩人原有意境的界線,也沒有什麼要緊,因為詩的形象大於詩人的思想,只要我們是從詩中語言所提供的可能性(關聯、照應、透露、暗示)出發,把詩中“一星半點”的“眼前景”“拿到自己心中去發展”,以自己的內心經驗去體驗、追蹤詩人在詩中所流露的心理狀態。
《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1)詩人當時正“獨在異鄉為異客”。
(2)“疑是”二字說明是半夜裡一覺醒來,睡眼惺忪,神志未定,以致一時之間,造成錯覺。
(3)“地上霜”說明當時正是“草木零落露為霜”的秋涼天氣,這是造成錯覺的根據,假如當時正是“滔滔孟夏”的季節,就沒有可能產生這樣的錯誤聯想。
(4)“舉頭”,只能是朝著床前對面牆上的視窗,那時候,月亮當窗,月光如水,傾瀉床前。
(5)“望明月”,這時才發現剛才的錯覺,一時悵然若失。
(6)“低頭”是猛地裡感觸到客居孤苦,鄉愁難奈,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7)“思故鄉”,由“明月”而“故鄉”是一種普遍的聯想,是人們所共通的心理體驗。遠行思家是一種典型情緒。遠客他鄉的人,思鄉心切,總想望見家鄉,於是登高遠望,“陟彼岵兮,瞻望父兮”,儘管瞻望弗及,但只要距離不太遠,總還可以給自己的心情——縱使是“望盡天涯路”,也依然是“悲故鄉之壅隔兮,涕橫墜而弗禁”。“舉頭望明月”倒能使千里外的他鄉遊子產生一點“望鄉之情”。因為此時的月亮正成為遊子和故鄉親人之間的中介,大家的視線都在月亮上面相交,月亮在人們的心理上縮短了地理上的遙遠距離,猶如來自故鄉人給遊子以特別親切之感一樣。“客從故鄉來”,他不但帶來了親人的資訊,而且因為他剛從親人身邊來,他身上彷彿還散發著親人的氣息,他所帶來的東西也彷彿手澤尚溫。這樣,故鄉的來客就成為彼此遙隔的故鄉和他鄉的中介,在遊子的心理中,彷彿因著他把故鄉的距離大大地縮短了,這種心理和望月的心理如出一轍。“美人邁兮音塵絕,隔千里兮共明月”(謝莊《月賦》),杜甫在長安身陷賊營,舉頭望見明月,也就當然發出“今晚鄜州月,閨中只獨看”的喟嘆。而且,如上所說,既然是“疑是地上霜”,應該是時當秋天。“悲哉秋之為氣也”,秋天天氣肅殺,草木開始零落,容易勾起人們美人遲暮,人生易老的感觸,令人想到時光易逝,青春不再,去家日久,相見何時。而且(“月到中秋分外明”,秋和月聯絡起來,就會使人感到思鄉之情更為強烈,“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杜甫《月夜》)在《靜夜思》中,詩人舉頭所望之月正是秋月。本來月亮在遊子的心理上縮短了兩地的距離,似乎應該給遊子一點慰籍,但正因為有這種縮短距離的心理作用,反而使人“望月懷遠”,勾起千絲萬縷的離愁別緒。所以江淹在《別賦》中說:“若乃秋月如矽,秋露如珠,明月白露,光陰往來,與子之別,中心徘徊。”
《春曉》:“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1)時當春天,天亮之時睡得很熟,一覺醒來,方知晨光已露。
(2)“夜來風雨聲”。“曉”尚且不覺,怎麼會聽不到風雨聲呢?可見風雨交加之時尚未成眠,而且不是“夜間”,而是“夜來”,翻譯成英語就不應當是過去式,而是延續了一定時間的完成時。風雨延續了多久,詩人的失眠也應當是延續了多久。
(3)為何失眠?擔心什麼?是“花落”。因為“風雨”而且有“聲”,就不是那種“潤物細無聲”(杜甫《春夜喜雨》)只是使花朵沾滿水珠、增加重量的初春細雨,而是使春花“零落成泥”的'暴雨。正是對花的關心,使得詩人在風雨聲中始終難以成寐,老是希望“風雨快止住吧,風雨快止住吧”,直到風雨漸漸平息,自己的精神也已無力再支撐,方始昏睡如泥。一覺醒來,只見風停雨住,又是一個天氣晴朗,百鳥嚶鳴的早晨,但是此時突然兜上心頭的第一件事,就是昨晚一夜使他心如懸旌的“花落知多少”。
(4)此時應是暮春,春天即將逝去。即使是沒有這番風雨,也是同樣“無計留春住”(黃庭堅《清平樂》),只能眼巴巴地坐視“無可奈何花落去”(晏殊《浣溪沙》)。但是如果不是這一場“風雨送春歸”,百花還不至於凋謝得這麼快,春天在將離未離之時,還可以在人間再盤桓幾天。所以詩人的擔心花落,乃是擔心春歸太驟,“惜花”正是“惜春”。辛棄疾《摸魚兒》“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花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寫的正是這種心理。人們總是熱愛青春留戀生命的,青年人總是焦心“朱顏苦留不肯駐”(黃庭堅詩),老年人總是嘆息“高堂明鏡悲白髮”(李白詩),時間老人是無情的,但是人們總是在“無可奈何”的心情中抱住一點希望,看看是否能讓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再延長几時,或是把“夕陽無限好”的黃昏再挽留片刻。《春曉》一詩正是用最樸素最淺近的語言道出了這種普遍心理,表現出了人們反覆體驗而歷久常新的典型情緒。
《登金陵鳳凰臺》:“鳳凰臺上鳳凰遊,風去臺空江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鷺洲。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開頭由“鳳去臺空”而頓生世事滄桑、古今興亡之感:昔日的雕樑畫棟,峨冠博帶,而今安在?但是其中不無隱含著言外之意:“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我今憑弔古人,不久之後,又將為後人所憑弔。這是一個常見的心理體驗,對於詩歌有一些欣賞經驗的人能夠會意,這裡不當作詩中的重點來申說了。詩中的頸聯是:“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這是詩人在臺上縱目遠望的最富有特徵性的金陵景物。但詩的最後兩句卻急轉直下:“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和前一聯在表層意義上似乎毫無聯絡,但在深層意義上這樣的遞轉卻是一種微妙的心理過渡——由金陵景物而想起長安。異鄉景色異國情調,如與故鄉景色故國情調相類似,固然容易引起對故土的聯想;但是迥然不同的異鄉景色異國情調卻也同樣容易勾起對故土的追憶和戀慕,正如從一個詞的詞義既容易想起它的同義詞又同樣容易想起它的反義詞一樣。因而王粲在《登樓賦》中寫到他登上當陽城樓望到荊州的平原沃野、河渠港叉的水鄉景色時,也就聯想到黃土高原的故鄉長安,抒發出“雖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的纏綿鄉情。崔顥的《黃鶴樓》一詩,剛寫到江邊的景色“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就突然筆鋒一轉:“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由長江的江景想起了自然風景截然不同的故鄉中州,聯想的軌跡是完全一致的。下面不妨再把這首詩的後一半“拿到自己心裡發展”一下:“詩人縱目向四周望去,看到了幾十裡外濱於長江三座相連的山峰”。(《一統志》:“三山在應天府西南五十七里”。《輿地志》:“……其山積石森鬱,濱於大江”)這三座山聳立在地平線上,在晴朗的日子清晰可見。一朵白雲抹在山腰,山的一半隱住了,另一半襯著藍天。秦淮河在一片綠色的平原中蜿蜒流過,好像一幅天藍色綢面上的一線銀白色的鑲邊。河水在一處地方分叉了,又在另一處地方彙集了,在這分而又合的中間,形成了一個芳萋萋的小洲,就是金陵著名的遊覽勝地白鷺洲。這是一幅多麼引人入勝的江南水鄉的全景圖!但是金陵郊外的山光水色,卻使他回想起遠在西北黃土高原情調風味正相異趣的都城長安的古老風光——五陵的車水馬龍,樂遊原的佛寺浮屠,灞橋邊的青青柳色,驪山下的古柏森森……詩人四十多歲時曾在長安居留,長安已成為他的第二家鄉。自從他受小人排斥,離開長安,到各地漫遊,到現在已有好多年了,如今已是年近遲暮,難道就這樣終老他鄉嗎?江南雖好,不如長安;但是小人道長,君子道亡,國君昏暗,帝京路斷,想望又有什麼益處呢?眼看著自己鬢髮已白,作古的日子已經不遠,眼看著自己也將如吳宮花草、晉代衣冠一樣成為過去,徒供後人憑弔。詩人登臨古蹟,原想舒暢一下自己抑悶的情懷,誰知道,所看到的,所感觸到的,反而加重了心中的怫鬱,“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李清照《鳳凰臺上憶吹簫》)。
陸機在《文賦》的開頭說:“餘觀古今才士之所作,竊有以得其用心”。“得其用心”在文學批評中應當是評價一篇文學作品特別是詩歌及其作者的必經之路,也是欣賞或講授一首詩歌的唯一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