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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集卷之三詩五言《辛丑歲七月赴假還江陵夜行塗口》

陶淵明集卷之三詩五言《辛丑歲七月赴假還江陵夜行塗口》

  引導語:《辛丑歲七月赴假還江陵夜行塗口》是晉宋之際文學家陶淵明創作的一首五言詩,詩中作者用白描手法真切、生動地寫出了江上夜行途中的所見、所遇,襯托著詩人澄清靜穆之心境。下文是這首詩的知識點,歡迎大家閱讀學習。

  辛丑歲七月赴假還江陵夜行塗口(1)

  [說明]

  辛丑歲是晉安帝隆安五年(401),陶淵明三十七歲,此時仍在荊州刺史桓玄的幕府中任職。此前,詩人告假還家,至七月假滿,從家返江陵赴職,這首詩便是在途中所作。此詩主要表現對田園自由生活的依戀,和對世俗官場的厭倦。其中對途中景象的描繪,恬靜可愛,襯托著詩人那顆澄清靜穆之心。

  《辛丑歲七月赴假還江陵夜行塗口》是晉宋之際文學家陶淵明創作的一首五言詩。此詩可分三段,開頭六句為第一段,詩人借追念平生,寫出自己的生活、情性;中間八句為第二段,寫旅途夜行,也寫內心所感;最後六句為第三段,寫自己對未來人生道路的抉擇,決心返歸。全詩主要表現對田園自由生活的依戀,和對世俗官場的厭倦。

  閒居三十載,遂與塵事冥(2)。

  詩書敦宿好,林園無世情(3)。

  如何舍此去,遙遙至西荊(4)!

  叩楪新秋月,臨流別友生(5)。

  涼風起將夕,夜景湛虛明(6)。

  詔昭天宇闊,晶晶川上平(7)。

  懷役不逞寐,中宵尚孤征(8)。

  商歌非吾事,依依在耦耕(9)。

  投冠旋舊墟,不為好爵索(10)。

  養真衡茅下,庶以善自名(11)。

  [註釋]

  (1)赴假:猶今言“銷假”,謂假滿赴職。江陵:當時的荊州鎮地,在今湖北省江陵縣。塗口:地名,在今湖北省安陸縣境內。

  (2)三十載:詩人二十九歲開始出仕任江州祭酒,“三十載”是舉其成數。塵事:指世俗之事。冥:冥漠,隔絕。

  (3)敦:厚。這裡用作動詞,即加厚,增加。宿好:昔日的愛好。宿:宿昔,平素。世情:世俗之情。

  (4)如何:為何。舍此:指放棄田園生活。西荊:逮本作“南荊”,今從《文選)改。西荊指荊州,治所在湖北江陵,因其地處京城建康(今南京市)之西,故稱西荊。

  (5)叩:敲,擊。楪(yì曳):船舷。《楚辭。九歌。湘君):“佳耀兮蘭楪.”王逸注:“楪,船旁板也。”臨流:在水邊。友生:朋友。《詩經。小雅。棠棣》:“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6)將夕:將近傍晚。湛(zhàn戰):澄清,清澈。虛明:空闊明亮。

  (7)昭昭:光明,明亮。皛(xiǎo小,又讀jiǎo皎):潔白光明的樣子。川上平:指江面平靜。

  (8)懷役:猶言負役,身負行役。不遑(huáng皇):不暇,沒有工夫。中宵:半夜。獨徵:獨自遠行。

  (9)商歌:指自薦求官。屈原《離騷》:“三甯戚之謳歌兮,齊桓聞以該輔。”王逸注:“該,備也。甯戚修德不用,退而商賈。宿齊東門外,桓公夜出,甯戚方飯牛,叩角而商歌,桓公聞之知其賢,舉用為客卿,備輔佐也。”商:聲調名,音悲涼。商歌非我事:意謂像甯戚那樣熱心於求官,不是我所願意做的事。依依:依戀、留戀的樣子。耦(ǒu偶)耕:兩人並肩而耕。這裡指隱居躬耕。《論語。微子》:“長沮、桀溺耦而耕。”長沮、粱溺代指兩位隱士。

  (10)投冠:拋棄官帽,即棄官,旋:返回。舊墟:這裡指故鄉舊居。好爵:指高官厚祿。索:纏繞,束縛。

  (11)養真:養性修真,保持真樸的`本性。衡茅:指簡陋的住房。衡:同“橫”,即“橫木為門”。茅:茅屋。庶:庶幾。差不多。這裡有希望的意思。

  [譯文]

  在家閒居近三十年,因與世俗互不相通。

  詩書加深平素愛好,園林沒有世俗之情。

  如今為何舍此而去,路途遙遠去那西荊!

  叩舷面對新秋孤月,告別友朋漂盪江中。

  臨近傍晚涼風微起,夜中景象澄澈空明。

  天宇空闊明亮如晝,皎潔江面一片寧靜。

  身負行役無暇安睡,夜半尚且獨自遠行。

  追求官祿非我所好,我心依戀田園躬耕。

  棄官返回家鄉舊居,不能被那官祿系情。

  安居茅舍養性修真,願能保我善良名聲。

  [賞析]

  此詩開頭六句,是從題前著墨,借追念平生,寫出自己的生活、情性,再轉到當前。他這年三十七歲,說“閒居三十載”,是就大體舉成數而言。過去精神寄託所在是詩書和園林,官場應酬這些塵事、虛偽欺詐這些俗情是遠隔而無沾染的。四句盛寫過去生活的值得追戀,也正是蓄勢;接著便迸發出“如何舍此去,遙遙至西荊”的自詰,強烈表現出自悔、自責。這裡用十字成一句作反詰,足見出表現的力度;說“遙遙至西荊(荊州在京都之西)”,自然不僅是指地理上的“遙遙”,而且也包括與荊人在情性、心理上的相隔“遙遙”。

  “叩枻”以下八句是第二節。前六句正面寫“夜行”,也寫內心所感。詩人揮手告別岸邊的友人,舉棹西行。這時,新秋月上,涼風乍起,夜景虛明一片,天宇空闊無垠,平靜的江波上閃映著月影,望過去分外皎潔。這是無限美好的境界,但是,作者如此著力描寫這秋江夜景,不是因為“情樂則景樂”(吳喬《圍爐詩話》),而正是為了反跌出自己役事在身、中宵孤行之苦。一切美景,對此時的詩人說來,都成虛設;反足以引發其深思,既追撫已往,也思考未來。這樣,“懷役”兩句,便成了綰結上下的關捩語句。

  結尾六句,抒寫夜行所感。在上節所寫境和情的強烈矛盾下,詩人不自禁地像在自語,也像在對大江、秋月傾訴:“商歌非吾事,依依在耦耕”——像甯戚那樣唱著哀傷的歌來感動齊桓公以幹祿求仕的世不乏人,而自己卻戀戀於像長沮、桀溺那樣的並肩而耕。“商歌”、“耦耕”,代表著兩條截然不同的生活道路,作者在此已作了明確的抉擇。“耦耕”是“歸隱”的代稱,所以下文就是對未來生活的具體考慮:首先是“投冠”(不是一般的“掛冠”),擲棄仕進之心,不為高官厚俸牽腸掛肚;其次是返歸故里,在衡門茅舍之下、在田園和大自然的懷抱中,養其浩然真氣。詩人深沉地想:要是這樣,大概可以達到“止於至善”的境界了吧。一個“庶”字,也表現出詩人對崇高的人生境界的不息追求。

  詩中作者用白描手法寫江上夜行的所見、所遇,無一不真切、生動,發人興會。其抒述感慨,都是發自肺腑的真情實語。方東樹說:“讀陶公詩,專取其真。事真、景真、情真、理真,不煩繩削而自合”(《昭昧詹言》);又說:“讀陶公詩,須知其直書即目,直書胸臆,逼真而道腴”(《昭昧詹言》),此篇就是一個典型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