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在雪域高原散文
我期待時間可以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因為這個時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那樣珍貴。我不想對松雷說再見,只是因為我們才見面。可是,無論我願意或者不願意,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
--題記
松雷上山的前一天給我打了電話,問我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從山下帶上來?我想了一會兒說:“帶點兒花生上來吧,好久好久沒有吃過花生了。”我們匆匆地掛了電話,因為松雷還要忙著準備上山用的物品。
松雷是和我同一年畢業分配到團裡來工作的,他畢業於汽車管理學院,而我畢業於第三軍醫大學,我們很自然地分在了不同的工作崗位上。在此以前,我們一起參加過為期二十天的崗前培訓,也是在那個時候相互認識的。後來,我就上山來了,而松雷在山下。
在山上有許多辦不了的事情,都是託付松雷幫忙,他常常於百忙之中抽空去為我們操辦這個,操辦那個。每次有車要上山來,松雷總會打電話來問我們是否缺什麼,即使他自己不上山來,這個電話也是肯定會打來的,他會託上山的人幫我們把需要的物品帶上山來,親自交到我們的手上。這樣的戰友情誼,每每使身在山上的我們內心感覺無比的溫暖。
這一次松雷要上山來了。他說要來給我們天文點哨卡送油,他是帶車幹部。這是他第一次來天文點哨卡,也是他第一次來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地。作為軍醫,我可以為他做的就是盡力去保障好他在山上的生活了。高原藥品,吸氧裝置是肯定要準備的。當然還有許多要說的話,畢竟自山下那一別,我們已經大半年沒有見過面了。這一天,我非常高興!松雷來天文點哨卡,就算天文點哨卡的客人,同時也是我的客人!在這樣特殊的地方竟也有客人來訪,這怎能不使我高興呢!
該準備的一切似乎都已經準備好了,我開始看看書,就等著車子來了。如果有車子來了,開車的聲音就會傳到我房子裡,我可以在第一時間下樓去迎接。雖然在看書,可是我的腦子裡總是在想“車子該來了,車子該來了……”是啊,好久好久沒有過這樣的心情了,這種心情或許就是人們常常說的“迫不及待”吧!
突然聽到一聲長鳴,這是車子發出來的聲音!車子來了!車子來了!松雷也來了!我忘記了我是在海拔五千多米的地方,趕忙衝下樓去,儘管這對於我是一件並不輕鬆的`事情,而我想這是我們分別半年後見面該有的一種儀式,我想這是我們在這樣的地方相見該有的一種儀式,我想松雷會明白的。
終於見到松雷了,我們以軍人特有的方式敬禮、回禮、相互握手。松雷看上去似乎已經很疲憊。是啊,這是可以想見的,我第一次上山的時候不也如此嗎?我在這裡得到的所有經驗,這個時候都應該跟他講,這樣可以讓他不必要太緊張,同時也可以幫助他減輕高原反應。我一次一次地告訴松雷,剛上這麼高地方來的時候做什麼事情一定要保持慢節奏,走路要慢,說話要慢,上樓要慢,甚至吃飯的時候都要慢。總之就是要記住“慢慢慢”,我感覺自己像大話西遊裡的唐僧一樣說了好多次,不知道松雷是否感覺我哆嗦了,但為了能夠真正引起他的重視,我也顧不得那麼多。
既然這麼久沒有見面了,當然要請松雷到我的醫務室去坐一坐。我扶著他一步一步走上樓梯,節奏放得異常慢。我想在這個時候,即使走得再慢,那也不過分!到了醫務室,我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高原藥品,有紅景天,也有丹參滴丸。我告訴松雷這兩樣藥對於緩解高原反應效果非常好。並告訴他服用的方法,紅景天口服,丹參滴丸舌下含服。待松雷服了藥,我為他接好了吸氧管,讓他吸會兒氧。剛上山的時候,少量吸一點氧氣,對於緩解高原反應是很有幫助的。
我原以為松雷可以在天文點哨卡過一天再下山去,可實際的情況卻是因為工作安排,他們當天下午即要下山去。這注定了這一次相聚的時刻是短暫的。於是,我把同在天文點哨卡守防的翻譯劉康和另外兩個排長都叫到了醫務室來,我們都是同一年畢業分配到團裡來工作的幹部,一起參加過崗前培訓。在這樣的地方相聚是不容易的事情,我本來是很想拿點什麼出來好好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可惜的是我只有幾罐飲料了,連小吃都沒有。於是,只好每人一罐飲料,就這樣以飲料代酒吧,我們邊飲邊聊。大家彼此訴說心事,談談工作和生活中開心的事情和不太順心的事情,似乎還是像當初一起參加崗前培訓的時候一樣,那麼隨性而自然。
我期待時間可以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因為這個時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那樣珍貴。我不想對松雷說再見,只是因為我們才見面。可是,無論我願意或者不願意,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
這一天的風颳得好大,走在外面臉上似有一種刺痛,而耳朵痛到快要失去知覺。我們正是在這樣的天氣下送松雷下山去。我們只是陪著他一直前走,卻並不說話。這是一種無聲的語言,可是我們每個人都聽得懂。松雷說,你們進去吧,就送到這裡了。可是松雷,這一次,我們不能聽你的,我們只想再送你一程,我們想要縮短這分別的距離,我們想要盡力去拉近相見的日子。
於是,就這樣我們一路將松雷送上了車,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裡。
回去的路還有好遠好遠,但松雷已經走在回去的路上了!我們也走在回去的路上了!我們都走在這人生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