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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親優秀作文1500字

我的母親優秀作文1500字

  我的母親與千千萬萬的中國普通母親一樣,平凡、樸實、善良。但她與眾不同的是,雖然出身大戶人家,卻沒有享受多少人間親情,剛落生,就被離鄉幾十裡的山裡人家抱養了,懵懵懂懂地當了童養媳。這是父親告訴我的,父親告訴我這些,並沒有作賤母親的意思,父親是很愛母親的。

  母親四十多歲了才結下了我這麼一個“果”。苦果甜果她倒不在乎。俗話說:“是個精是個怪,各人養的各人愛。”母親就把我當“金果”捧著。所以,地坪河的人說,我是母親心中的一輪“太陽”。還說,母親就連聽我說話都與眾不同哩,好像是在欣賞一曲動人的音樂,常常入迷。後來我也注意到,母親總愛側了頭,笑眯眯地望定我。儘管我是個天生不善講話的人,可母親卻總愛跟人說:“宗兒說話中聽哩”。

  母親對我傾注很多愛,但卻從不寵我。三年自然災害時期,也許是災年多是大肚漢,儘管家裡糧食大都填了我的肚子,但依然經常捱餓。在一個夏秋之季的一天,我跑到隊上的高梁地裡掰了一大堆高粱,吮吸高粱稈中的'那一縷縷淡淡的清甜。母親回來,發現屋中那成堆的一簇簇快要成熟的高粱穗子,痛心地大叫一聲,隨即操起門旮旯裡的一根竹片子,對著我沒頭沒腦地打過來,最後一下,竹片子打在我的肚皮上,有稜有角的竹節子撕破簿簿的衣裳,在我的肚皮上劃拉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子,紅彤彤的血汩汩地往外流。母親一見血,猛地顫抖了一下,旋即丟了竹片子,一把攬過我,抓過一把岩鹽,放在嘴裡嚼爛,然後“噗”地一下,全噴到我的傷口上……

  儘管那道傷口已經成為我的一段痛苦的經歷和記憶,但我卻絲毫不記恨母親。因為,在母親那是非分明的威嚴中,我日漸成熟起來。

  上中學的時候,農村的日子依然艱難。母親為了讓我好好讀書,沒日沒夜地勤扒苦做。母親的工分不高,力氣賣盡了,隊長也不加她的工分。母親對誰都好,就是不對得勢的人好。自然,在那樣的年代裡,吃虧是難免的。但母親似乎不介意這些,她以最低工分包攬了隊上的耕牛放養。別人工休時,她去放牛,收工後,她還要去田邊地頭割一捆捆鮮嫩鮮嫩的牛草。每每望見小山一樣的草堆壓在母親的身上,麻繩勒進母親那瘦削的肩頭,我的心就格外難受,暗暗發奮要好好讀書,將來報答母親。不到半年,隊上的幾頭瘦牛一個個膘肥體壯起來。可母親卻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而且,她的兩份工分相加,才剛剛抵上一個男勞力……

  那一年,我考到山外幾十里路的金鋪中學讀書,成為小山村的第一個高中生時,我向母親報告這一喜訊。母親長時間沒有出聲。當時,對於母親的冷淡,我顯出一臉的不高興,但後來我才知道,母親把一臉的欣喜埋在心裡。她知道山裡人家希望讀到這一步的大有人在,她怕自己太高興會傷了別人的心。記得那時候父親外出搞副業了,家裡給我的供給日顯困難,常常是“寅年支過卯年糧”。不得已,我只能每個星期跑一次家,回來拿些錢米和菜,第二天天不亮趕回學校上課。每逢這樣的日子,母親就手忙腳亂,東挪西借,為我打點,常常半夜不能入睡。有時睡過一輪醒來,見她瘦削的身影還在忙碌,便催她打個盹兒,可她卻怕自己睡過了頭,到時不能喊我。及至坐到啟明初上,她才輕輕推醒我,侍侯我吃飽喝足,再送我上路。我家到學校的途中要經過一條十多里的山衝子,偏僻荒蕪,溝壑墳塋多,野獸怪鳥出沒無常,母親怕我夜間害怕,總是送我一程又一程,直到上了山外的大路,她還左一聲宗兒,右一聲宗兒地喚著。直到我聽不見她的聲音,她還在翹首望著兒子的那方夜幕……

  母親一生不動別人的東西。哪怕餓了三天肚子,她也不齒做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可是為了她的兒子,她竟在良心的天平上作了一次“傾斜”。

  那是高考前夕,母親為了湊足我的應考費,變賣了珍藏幾十年的“大洋”,換了五元錢,然後,母親就無可奈何地看著我愁眉苦臉地一遍又一遍地數那不足數的毛票子。那一刻,母親的心顫抖了。她知道兒子從來沒有向她瞎要過一分錢,窮人的孩子早懂事哩。可這錢一分一釐也不能少啊!母親長嘆一聲,轉過身子有些猶豫地走進了夜幕之中……

  那是木梓成熟的季節,母親驚慌失措,氣喘吁吁地爬上隊裡的木梓樹,畢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她心虛得厲害,倉惶之中踩斷了木梓樹的枝椏,“叭”的一聲,母親從樹上跌了下來,摔得背過氣去,她在地上痛苦地扭動著、翻滾著,直到我發覺不對,四處尋找,才在地頭髮現了還在痛苦呻吟的母親。

  那一次“踩青”後,母親象是大病了一場。她好久不敢見隊上的人。她說,隊上才十來戶人家,攤到各家就是幾毛錢哩。那樣子就象是她把手伸進了別人的口袋。這事兒直到後來隊上分紅薯時,她堅持少要了二十多斤,才覺得稍微平衡了些。

  高考結束,我以幾分之差落榜。看完分數從學校回來,我深感已無顏回家去見父母,茫茫然走進一個山坳子裡,把頭栽在草坪上痛哭了一場。母親不知從哪裡得到訊息,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十幾裡山路來接我,那一聲聲的喚兒,顫悠悠地帶著哭音,穿破厚重的夜幕,震得我的心都碎了。

  幾年以後,我在創作上小有收穫,縣文化館決定錄用,當錄用通知寄到我手上我向母親報告這一喜訊時,母親從病榻上翻身坐起,一把搶過並倒拿著那個通知,有模有樣地仔仔細細地看著。我不忍心打斷她,讓她翻來覆去地看了個夠。臨末了,母親還伸出枯瘦的手,在那一張潔白的紙箋上來回地撫摸,眼裡放出熠熠的光來。其實母親是一個大字不識的,但那一次,我敢肯定:她是絕對用心讀完了通知單上每個字的。

  如今,我早已從小山村走進了縣城,又從縣城走進了一箇中等城市,一步一步地離家鄉越來越遠了。應該說也有能力報效母親了,可是,十多年來唯一能夠向母親奉獻的孝心,就是每年的清明將幾柱清香插在母親的墳頭……

  作者簡介:鄭能新,湖北英山人,曾任英山縣文化館館長、黃岡市群眾藝術館館長,現為黃岡市文聯副主席、黃岡市作家協會副主席、黃岡市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副研究館員。已發表、出版文學作品200餘萬字,有50多篇入選國家級選刊、選本,有50多篇獲獎,有作品被介紹到海外,有多篇作品被選入大、中學生教輔,,曾被20多家報刊雜誌專版宣傳介紹。系湖北作家協會、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理事,為湖北省政府專家津貼獲得者。2008年獲“湖北省十佳文藝青年”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