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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經》與禪宗思想

《心經》與禪宗思想

  《心經》在談色空不二的般若體驗時,用了極為精警凝練、生動形象的語言。

  在佛教的三藏十二部為數近萬的經典中,有一卷字數最少、內涵豐厚、流傳廣遠的經典,這就是《心經》。《心經》,全稱《般若波羅蜜多心經》1卷,唐玄奘譯,大正藏第8冊。本書所論即主要依據此本。 玄奘大師譯經以《大般若經》600卷最為突出,《大般若經》20萬頌、640萬言的精要,高度濃縮在《心經》短短的260字中,熟讀並悟解《心經》,不啻於掌握了《大般若經》的精華要義。《心經》是佛法的綱領。整個佛法以大乘佛法為中心,大乘佛法以般若類經典為中心,般若類經典又以此經為中心,所以名為《心經》。 “心”是比喻《心經》在佛法中的中心地位和中心作用,比喻此經是《大般若經》、一切般若法門乃至整個佛法的主體和中心。《心經》自傳入中國以來,至今已至少被翻譯21次,這在中國佛經翻譯史上是僅見的。參方廣釒昌《般若心經譯註整合·前言》,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 有關《心經》的註疏,歷代以來不勝列舉,編入《大藏經》者即有八十餘種之多。這些註疏所注的經文除一種是羅什大師的譯本外,其餘均為玄奘譯本。千餘年來,奘譯《心經》膾炙人口,傳誦不絕: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罣偏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僧婆訶!”

  《心經》般若空觀深邃澄明的般若之光,映照著睿智靈動的禪悟智慧。其五蘊皆空、色空相即、諸法空相、了無所得的般若空觀,深刻影響了禪宗破除五蘊執著、圓融真空妙有、體證澄明自性、徹見本來面目的思想內涵、思維方式。般若思想作為大乘佛教的理論基礎,在佛教思想史上有著重要的地位。般若真空與涅槃妙有,構成了禪宗思想的兩大源頭。禪宗汲取《心經》精髓,深化了禪宗思想、禪悟思維,並透過詩歌偈頌的形式,傳達對《心經》般若空觀的透徹之悟,從而使得流宕著般若慧光的禪宗詩歌,呈現出玲瓏澄澈、色相俱泯的風致,成為禪林詩苑的妙勝景觀。

  一、五蘊皆空的禪思詩情

  “般若”,略等於“智慧”。經文不譯為智慧,而仍保留其梵音,稱為“般若”,這是因為“智慧”只詮解出般若的部分意義,而不能代表般若全部深遠意義。般若是正智,是真智妙慧,而智慧是世俗聰明,是世智辯聰,因此根據“尊重不翻”的譯經原則,保留了般若的原音。從般若的性質來看,可分為三種。一是文字般若,指借文字語言以開導眾生使之解悟;一是觀照般若,指用般若來觀照實相的當體;三是實相般若,實相是諸法如實之相,它離一切相,又具足一切相。三般若中,文字般若是解悟,觀照般若是修持,實相般若是大乘菩薩親證的境界。般若是離一切妄相的無分別智,是超越相對,否定一切差別觀,直透萬法皆空的智慧。

  1.般若空觀的五蘊皆空義

  《心經》的基本思想是運用般若進行深邃透徹的禪悟觀照,證得萬法的空性以獲得澄明自在的審美襟懷。“觀”是觀照,是以般若直觀照見諸法皆空而獲得自在解脫。“觀自在菩薩”,即是以深刻睿智的般若慧眼來觀照宇宙人生實相的大菩薩。當他深入般若直觀時,能夠從煩惱穢濁的此岸,直趨安詳清淨的彼岸。 “觀自在”不一定指觀世音菩薩,只要具有觀照自在功行的悟者就是“觀自在”。 見唐代慧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疏》,《般若心經譯註整合》第146頁。唐智融《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注》則將“觀”與“自在”拆讀,謂:“自在菩薩,大菩薩也。大菩薩不被五蘊所縛,故得自在。”見《整合》第363頁。 而能夠“照見五蘊皆空”的,就是“深般若”。

  深入般若直觀的菩薩,照見“五蘊皆空”,這是《心經》的要旨。佛陀出世的本懷,就是要使人認清宇宙人生的真相,解除身心的束縛,明心見性,獲得自在。佛教宣稱人人皆有佛性,只因無始以來為根本無明所遮蔽,以致於不能彰顯。而這覆蔽真如佛性的就是五蘊,即構成我們身心乃至一切有為法的五種要素:色、受、想、行、識。五蘊又稱為五陰或五聚,“蘊”是積聚的意思,即某一類的總聚。“陰”是賊害的意思,指此五陰能賊害我們的性德。其中色是一切物質現象,受、想、行、識是精神現象。“色蘊”是物質組合類。《大乘五蘊論》:“云何色蘊?謂四大種及四大種所造諸色。”四大種指地水火風四物,及堅溼暖動四性。稱為“大”,是因為它普遍地存在於任何物體中。“受蘊”是心理上感覺的組合。 “受”是領納之意,指身心器官與外界接觸時情緒上的苦樂感覺。“想蘊”是由內六根和外六塵相接而生起的概念。它的功能是認識外境,予境上加以名稱。 “行蘊”以造作為義,相當於意志作用。行蘊的意志產生業果。“識蘊”是知覺的組合,是對境而了別識知事物之心的本體,實際上就是根塵相接所產生的認識作用,即六識。因為五蘊是因緣所生法,而凡是因緣所生法,均沒有實體,所以叫做空,故經文說“照見五蘊皆空”。有的《心經》譯本,將“照見五蘊皆空” 譯為“照見五蘊自性皆空”。如唐法月重譯《普遍智藏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唐智慧輪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均收於大正藏第8冊。 自性是不變、獨存的實體性,此實體性不可得,故曰“皆空”。從存在的現象上來把握本性空,緣起不礙實相;從畢竟空的實相中來了解緣起,實相不礙緣起。能這樣觀察、體驗,就可以“度一切苦厄”。眾生的苦厄,不外內外兩種,屬於自身的,如生老病死等;屬於外起的,如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等。眾生苦難的根源在於把自己看成有實體性,以自我為前提,苦痛遂因之而起。若通達法性無我,則苦海波平,愛河浪息。

  佛教設立“五蘊”說的目的,在於破除眾生的我執。綜觀大、小乘之說,小乘有部等認為五蘊和合的人是空,但五蘊的本身是實有;大乘般若思想則進一步說五蘊的本身也是空。體證五蘊皆空,就可以高蹈濁世,在塵出塵,獲得澄明自在的審美觀照。

  2.五蘊皆空的禪思詩情

  “五蘊皆空”的般若觀照,深切影響了禪宗思想,使禪宗思想沐浴著空明的意趣。禪宗對“五蘊皆空”有著透徹的體證。慧能警示說,“五蘊幻身,幻何究竟?”《壇經·頓漸品》用般若照見五蘊皆空,就會感受到浮沫般的色蘊虛無,水泡般的受蘊不有,陽焰般的想蘊非實,芭蕉般的行蘊空虛,幻化般的識蘊無依。《大莊嚴經》卷12、《雜阿含經》卷10等以沫、泡、焰、蕉、幻喻五陰。唐慧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疏》:“觀色如聚沫,觀受如水泡,想如陽炎,行如芭蕉,識如幻化,一一陰中,性不可得,故言‘皆空’。”見《般若心經譯註整合》第153頁。《宗鏡錄》卷69:“《維摩》經雲:‘是身如聚沫,不可撮摩。’即色蘊空。‘是身如泡,不得久立。’即受蘊空。‘是身如焰,從渴愛生。’即想蘊空。‘是身如芭蕉,中無有堅。’即行蘊空。‘是身如幻,從顛倒起。’即識蘊空。五蘊既空,誰為主宰?所有分別,是妄識攀緣。” 圓悟禪師認為,父母未生之前,淨裸裸赤灑灑,沒有纖毫翳蔽。等到投胎既生之後,同樣淨裸裸赤灑灑,沒有纖毫翳蔽。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分別取捨之心漸重,人愈來愈深地陷墮在四大五蘊之中,情慾熾盛,清明的自性遂為煩惱浮雲遮覆。法眼通徹之人,洞知四大空寂,五蘊本虛,迴光返照,識取四大五蘊中那個輝騰今古、迥絕知見的本來面目,即可頓悟成佛。為了警醒世人的迷昧,圓悟追問說,父母未生前,還有沒有這四大五蘊和合而成的形貌?剛來到這個世上咿呀學語之時,為什麼不與人相爭?等到知識漸開,年齡增長,便爭人爭我。殊不知四大一旦離散,依前還複本來形貌,回覆於清湛純明的自性《圓悟錄》卷12。

  照見五蘊皆空,對由五蘊和合而成的人身遂不復執著。當生老病死的“四山” 相逼之時,禪者“五蘊皆空”《傳燈》卷15《大同》, 平靜安詳地面對死亡。他們清醒地認識到“浮世虛幻,本無去來。四大五蘊,必歸終盡”《五燈》卷20《錢端禮》, 遂能在生死關頭表現出“四大元無主,五陰本來空。將頭臨白刃,猶似斬春風”的曠達襟懷。《傳燈》卷26《諸方拈代》。范成大《題藥簏》:“合成四大本非真,便有千般病染身。地水火風都散後,不知染病是何人?”《全宋詩》卷2272 相反,如果不能洞察四大五蘊如夢、如幻、如影、如響,就會墮入生死輪迴,而不能自在,以致於“從無量劫來流浪生死,貪愛所使,無暫休歇”,墜陷於情天慾海,難以自拔《古尊宿》卷11《楚圓》。 因此,參禪悟道,就要“放下個四大五蘊,放下無量劫來許多業識”《續古》卷1《死心新》,體證障蔽自性的四大五蘊的空性,“用大智慧,打破五蘊煩惱塵勞。如此修行,定成佛道”《壇經·般若品》。 禪宗詩歌對五蘊皆空有著通脫的吟詠:

  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五陰浮雲空去來,三毒水泡虛出沒。 《證道歌》

  眾生性地元無染,只緣浮妄翳真精。不了五陰如空聚,豈知四大若乾城? 《傳燈》卷29《惟勁》

  權將漚水類餘身,五蘊虛攢假立人。解達蘊空漚不實,方能明見本來真。 《祖堂集》卷9《洛浦》

  永嘉大師指出,一旦覺悟,則法身只是生命的真實、永恆的存在。除了原本的心態之外,別無一物可得。當回溯到生命的源頭,佛性便皎然現前。此時就會發現,障蔽清明自性的陰霾,原本不有,當體是空,只不過像暫掩日光的浮雲而已。由五蘊派生的貪嗔痴三毒,也像倏生倏滅的泡沫,暫有還無,虛幻不實。 《續古》卷1《慈明圓》:“‘五陰浮雲空去來,三毒水泡虛出沒。’若如是者,是為‘度一切苦厄’,乃至無量無邊煩惱知解,悉皆清淨,是為清淨法身。” 惟勁禪師指出,眾生執幻成真,遂使得浮妄的'五蘊四大障蔽了清明的本性;洛浦禪師以水上泡沫譬喻五蘊合成的人身,不但深知五蘊合成的人身不實,而且洞察五蘊的本身亦空,從而明明白白地見到超出虛幻蘊漚之外的亙古長新的本來面目。 臨濟大聲疾呼:“五蘊身田內有無位真人,堂堂顯露,無絲髮許間隔。何不識取!”《傳燈》卷28《義玄》“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從汝等諸人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臨濟錄》“赤肉團”是五蘊和合的身體,“無位真人”是本來面目。禪的終極關懷就是明心見性。明心見性,就是照見五蘊的空相,破除對五蘊的執著,發現五蘊之中輝騰今古的清明自性,復歸於纖塵不染的生命源頭:

  般若靈珠妙難測,法性海中親認得。隱顯常遊五蘊中,內外光明大神力。 《傳燈》卷30《丹霞》

  五蘊山頭古佛堂,拈香擇火好承當。何須向外求賢聖,終日無非是道場! 《頌古》卷4本覺一頌

  在五蘊之中的清明自性,就是“般若靈珠”、“古佛堂”、“無相佛”, “五陰山中古佛堂,毗盧晝夜放圓光”,《祖堂集》卷20《灌溪》“五蘊山頭無相佛,放光動地廓周沙”《圓悟錄》卷6, 也就是“赤肉團上” 壁立千仞的“無位真人”,也就是“埋在形山”的“一寶”《寶藏論》。

  當五蘊成為障蔽自性的塵埃時,必須用般若照見其空性。“照見五蘊皆空”,是說五蘊根本不可得,不可執著它為實有,但並不意味著徹底否定五蘊。如果只看到五蘊的“空”,則是避俗求真,落入新的執著。當照見其“如夢、如響、如光影、如陽焰、如像、如幻、如化”的空性《大般若經》卷409, 就不會對它生起執著,此時五蘊不再是障蔽自性的塵埃,而是自性的顯現,是自性的妙用,與真如無二無別,故《大般若經》雲:“五蘊即是一切智智,一切智智即是五蘊。……若五蘊真如,若一切智智真如,若一切法真如,皆一真如無二無別。” 卷513“如來真如即五蘊真如,五蘊真如即世間真如,世間真如即一切法真如。”卷560這與“諸煩惱是道場”《維摩經·菩薩品》、 “淫怒痴性即是解脫”《維摩經·觀眾生品》思想息息相通,是“生死即涅槃”式的大乘佛教的圓融境界。龐蘊詩云:

  易復易,即此五蘊成真智。十方世界一乘同,無相法身豈有二?若舍煩惱覓菩提,不知何方有佛地?《龐居士語錄》卷下。“成”,《祖堂集》卷15《龐居士》作“有”,其他禪錄所引,多作“有”,皆不及“成”字義長。

  離煩惱之外並無菩提可求。“真智”在表面上雖與“五蘊”相對立,但在本體上,二者是相即、同一的。若如實地觀照諸法空相,洞明緣起與無自性,以般若直觀照徹貪嗔痴等煩惱,則知煩惱的全體皆是法性,四大五蘊即是真智本身。能否完成轉變,關鍵在於能否“行深般若”。一念具五陰,一念除五陰:“微有念生,便具五陰三界輪迴生死,皆從汝一念生。”《傳燈》卷12《楚南》 “迷時六識五陰皆是煩惱生死法,悟時六識五陰皆是涅槃無生死法。”《第五門悟性論》故僧問什麼是清明的自性時,趙州即答以“四大五陰!” 《傳燈》卷28《從諗》。王梵志詩:“若欲覓佛道,先觀五蔭好。妙寶非外求,黑暗由心造。……觸目即安心,若個非珍寶。”《王梵志詩校注》卷7可見,五蔭的好壞,全在一心的轉換。 僧問大龍:“色身敗壞,如何是堅固法身?”大龍答:“山花開似錦,澗水湛如藍。”《碧巖錄》第82則暗示在五蘊和合而成的色身之外,別無法身可覓,山花澗水的當體就是實相。在禪者看來,四大五蘊,行住坐臥,開單展缽、僧堂佛殿、廚庫三門,無一不是自性的 “法王身”《黃龍四家錄·黃龍南續補》。

  “行深般若”而“照見五蘊皆空”,能夠“度一切苦厄”,解除人生的種種痛苦,而直濟涅槃解脫的彼岸。據有的學者研究,“度一切苦厄”五字,梵文原經中並沒有,筆者通檢般若類經典,“度一切苦厄”僅在什譯本和奘譯本中出現過,而在《大般若經》並無出現。有的學者指出,相傳梵文原本沒有這五字,這五字乃玄奘大師所增。參《整合·前言》第13頁。 它是玄奘大師為了強調主旨而增加的一句話。這句話確有畫龍點睛之妙。“度一切苦厄”,就是將人類精神從“不自在”提升到“觀自在”,獲得灑脫通達安詳圓滿的澄明襟懷。

  二、色空相即的禪思詩情

  般若空觀“五蘊皆空”旨在破除我執,並進一步破除法執。但破有易沉空,因此《大般若經》從煩惱菩提不二的角度強調五蘊即真智,這實際上已經蘊含著色空不二的命題。《心經》作為《大般若經》的提綱,五蘊即真智也是應有的潛在涵義。在般若空觀的“五蘊皆空”義之後,經文對之作進一步的深化,這就是般若空觀的色空相即義。

  1.般若空觀的色空相即義

  《心經》在談色空不二的般若體驗時,用了極為精警凝練、生動形象的語言: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這段經文表徵了緣起性空、性空相有的般若空觀。《心經》中最關鍵的一個字就是“空”。“色”指有形質的一切萬物,“空”指事物的空性。經文說“五蘊皆空”、“色不異空”,並不意味著世界人物一無所有,在山河大地之外,還有另一個叫做空的東西。“空”並不為我們肉眼所能見到,能夠見到的空,是和色相對待的空,仍屬於色的範圍。所謂“空”,指萬物雖有形相,而究其實際,無非是因緣和合的假相,真體顯時,相皆空寂,所以說“色不異空”。但這個 “空”並不是斷滅頑空,而是真空,是色蘊的本體。本體上雖無青黃赤白長短方圓等相,而此等假相,正依本體而立,是本體的顯現,所以叫“空不異色”。簡言之,色雖分明顯現而無實體,故云色不異空;雖無實體而分明顯現,故云空不異色。世人於有相處執色,無色處執空,故先以色空不異破其偏見。

  但“不異”的說法,仍有“相等”的含義,觀念上仍然有色與空的相對性存在。因此,經文又在色空不異的基礎上,進一步說明色空的絕對等同,指出一切色都是假相變現,並不是滅色之後才是空,而是色的本身就是空。因為它沒有實在的自性,是幻有而非實有,故當體是空參太虛《法性空慧學》。

  同樣,受想行識也是因緣所生的有為法,體性不可得,不可得即是空。另一方面,受想行識由於緣起而存在,與空是一體的兩面,所以與空相即。一切法的生滅有無,都因無自性畢竟空而得成立,“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中論》卷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