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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集卷之二詩五言《和胡西曹示顧賊曹》

陶淵明集卷之二詩五言《和胡西曹示顧賊曹》

  引導語:《和胡西曹示顧賊曹》是晉宋時期大詩人陶淵明的作品,全詩樸質無華,不露痕跡地表現作者襟懷的開闊和高遠。下面就是小編收集的原文,我們一起閱讀學習吧。

  和胡西曹示顧賊曹(1)

  [說明]

  由詩中後六句可見,詩人已經躬耕,但仍有盛時難再,欲及時有為的志向,說明此詩為初躬耕時之作。詩人開始躬耕在晉安帝元興二年癸卯(403)。這首詩疑即此年所作,時陶淵明三十九歲。

  此詩前八句描寫仲夏五月的田園風光,清新自然之中,流露著歡欣之情;後八句由感物之盛衰而聯想到自身的盛時難再,故希望能及時有所作為,然而面對困頓的生活,卻不免悲恨交加。

  蓑賓五月中,清朝起南颶(2)。

  不駛亦不遲,飄飄吹我衣(3)。

  重雲蔽白日,閒雨紛微微(4)。

  流目視西園,燁燁榮紫葵(5)。

  於今甚可愛,奈何當復衰(6)!

  感物願及時;每恨靡所揮(7)。

  悠悠待秋稼,寥落將賒遲(8)。

  逸想不可淹,猖狂獨長悲(9)。

  [註釋]

  (1)胡西曹、顧賊曹:胡、顧二人名字及事蹟均不詳。西曹、賊曹,是州從事官名。《宋書。百官志》:“江州又有別駕祭酒,居僚職之上??別駕、西曹主吏及選舉事??西曹,即漢之功曹書佐也。祭酒分掌諸曹兵、賊、倉、戶、水、銷之屬。”示:給某人看。

  (2)蕤(ruí)賓:指仲夏五月。《禮記。月令》:“仲夏之月……律中蕤賓。”古代以樂律的十二管同十二月之數相配合,十二管之一的蕤賓與五月相合,故稱五月為蕤賓。清朝:清晨。颸(sī思):涼風。

  (3)駛:迅捷,疾速。遲:遲緩,緩慢。

  (4)重雲:層層烏雲。閒雨:指小雨。

  (5)流目:猶“遊目”,隨意觀覽瞻望。燁燁(yè葉):光華燦爛的樣子。榮:開花。

  (6)奈何:無可奈何。

  (7)感物:有感於物。靡所揮:沒有酒飲。揮,形容舉杯而飲的動作。

  (8)悠悠:長久。待秋稼:等待秋收。寥落:稀疏。賒(shē奢)遲:遲緩,渺茫,引申為稀少。無所獲。

  (9)逸想:遐想。淹:滯留,深入。猖狂:恣意放縱,這裡指感情激烈。

  [譯文]

  時當仲夏五月中,清早微覺南風涼。

  南風不緩也不疾,飄飄吹動我衣裳。

  層層烏雲遮白日,濛濛細雨紛紛揚。

  隨意賞觀西園內,紫葵花盛耀榮光。

  此時此物甚可愛,無奈不久侵枯黃!

  感物行樂當及時,常恨無酒可舉筋。

  耐心等待秋收獲,莊稼稀疏將空忙。

  遐思冥想難抑制,我心激盪獨悲傷。

  [創作背景]

  這一首詩作年無考,研究陶詩的人,有把它繫於晉安帝元興二年癸卯(403年)的。如按其說,則詩作於《癸卯歲始春懷古田舍二首》之後,《癸卯歲十二月中作與從弟敬遠》之前。此前一年,荊州刺史桓玄舉兵入京,竊取文武最高官職,總攬朝政;這年春天正月,又加大將軍封號,篡晉的跡象已經顯著,這意味著政治上一場大變故即將來臨。這時陶淵明丁母憂家居,面對朝廷變局,既無能為力;自身生活,也得賴躬耕自給。題目所示,是胡西曹寫詩給顧賊曹,而陶淵明又作詩和之。詩是平常酬和之作,並不經意寫,但若聯絡這時期的政治背景和陶淵明自己的處境來看,則思想感情自然也並不簡單。[3]

  [作品鑑賞]

  1)整體賞析

  此詩起四句直寫當前氣候,說在陰曆五月的一天早晨,吹起南風,不快不慢,飄動著詩人的衣服。風是夏天“清朝”中的“南颸”,飄衣送涼,氣象是清爽的`。接著兩句,不交代轉變過程,便緊接著寫“重雲蔽白日,閒雨紛微微。”由晴到雨,似頗突然。以上六句是面的總寫,一般敘述,不多描繪。

  “流目”四句,由面移到一個點。先寫詩人在清風微雨中,轉眼觀看西園,見園中紫葵生長得“曄曄”繁榮,雖作集中,亦只敘述。上文的敘事寫景,直貫到此;而對著紫葵,忽產生一種感慨:“於今甚可愛,奈何當復衰!”感慨也來得突然,但內容還屬一般,屬於人們對事物常有的盛衰之感。這裡轉為抒情。下面兩句:“感物願及時,每恨靡所揮。”承前兩句,抒情又由點到面,同時由對客觀事物的反映轉到對自身的表白,擴大一步,提高一步,句法同樣有點突然,而內容卻不一般了。陶淵明本是有志於濟世的人,被迫過隱居生活,從紫葵的榮曄易衰而聯想自己不能及時發揮壯志,建立功業,這種觸動內心痛處的感受,本來也是自然的,不妨明白直說,可詩中偏不說出“願及時”願的是什麼,“靡所揮”揮的是什麼,而是留給讀者自行領會。

  上文各以六句成片,結尾以四句成片。這四句由思想上的“恨”轉到寫生活上的困難,以及在困難中不可抑制的更強烈的思想活動。“悠悠待秋稼,寥落將賒遲。”等到秋天莊稼收成,有糧食不繼的迫切問題。處境如此,還有上文的為外物而感慨,為壯志而感傷的閒情,在常人眼中,已未免迂疏可笑;而況下文所寫,還有“不可淹(抑遏)”的“逸想”和什麼“猖狂”的情感或行動,冷靜一想,也未免自覺“可悲”了。有了“悠悠”兩句,則上下文的思想感情,都變成出於常情之外,那末作者之非常人也就不言可喻了。把“不常”寫得似乎可笑可悲,實際上是無意中反映了他的可欽可敬。

  這首詩在陶詩中是寫得較平凡的,樸質無華,它的轉接突然的地方,也表現它的“放”和“直”,即放手抒寫,直截不費結撰。但也有它的含蓄,有它的似拙而實高,它的奇特過人,即不露痕跡地表現作者襟懷的開闊和高遠。

  聯絡當時的時代背景和作者的處境,“猖狂”的來龍去脈,也就有跡可尋,即是對於黑暗、險惡的政局和自身抱負莫展的憤激。把這些詩句都作賦體看,詩中表現出詩人的政治熱腸和人生態度,表現出他高出常人的地方,即在艱難的生活中不忘濟世。詩寫得很隨便,卻有深遠的意境。

  2)名家點評

  明末清初思想家、文學家王夫之:廣大深邃,學陶者何嘗見其涯涘。(《古詩評選》)

  清代詩人邱嘉穗:此詩賦而比也。蓋晉既亡於宋,如重雲蔽日而陰雨紛紛,獨公一片赤心如紫葵向日,甚為可愛,而又老至,不能及時收穫,漸當復衰,此公之所以感物而獨長悲也。(《東山草堂陶詩箋》)

  當代文物鑑賞家、天津佛教協會原名譽會長龔望:“閒雨”,字奇。……此等作,非陶詩之至者。(《陶淵明集評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