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小雅·皇皇者華》原文賞析
《皇皇者華》，《詩經·小雅·鹿鳴之什》的一篇。為先秦時代華夏族詩歌。全詩五章，每章四句。是使臣出外訪賢求策，在途中自詠之作。《左傳》以為“君教使臣”之詩，歷來無疑義。今按：“君教使臣”乃此詩之原旨。使臣秉承國君之明命，重任在身，故必須以諮周善道，廣詢博訪。上以宣國家之明德，下以輔助自己之不足，以期達成使命，因而“諮訪”實為使臣之大務。而在出使之際，君之教使臣者，正在於廣詢博訪。使臣在奉使途中，時刻不忘君之所教，時常於心，懷有“及”之感，更是忠於職守、忠於明命的表現。《皇皇者華》這首詩，正是從這兩方面著筆歌詠的。
皇皇者華
皇皇者華，於彼原。征夫，每懷及。
我馬維駒，六如濡。載馳載驅，周諮。
我馬維騏，六如絲。載馳載驅，周諮謀。
我馬維駱，六沃若。載馳載驅，周諮度。
我馬維，六既均。載馳載驅，周諮詢。
譯文
燦爛的花枝，盛開在原野上。銜著使命疾行的征夫，常懷思難以達成使命的地方。
駕車有少壯的駒馬，六潤澤鮮妍。馳驅在奉使的征途上，博訪廣詢禮士尊賢。
駕車有青黑色的騏馬，六閃著素絲一樣的光彩。馳驅在奉使的征途上，廣詢博訪不敢懈怠。
駕車有白身黑的駱馬，六柔潤油亮。馳驅在奉使的征途上，不辭辛勞廣詢博訪。
駕車有雜色的馬，六排程得很均勻。馳驅在奉使的征途上，不辭辛勞廣泛地諮詢。
註釋
⑴皇皇：猶言煌煌，形容光彩甚盛。
⑵原(xí)：原野上高平之處為原，低溼之處為。
⑶(shēn)：眾多疾行貌。《國語·晉語》引詩作“莘莘”，意為眾多。征夫：這裡指使臣及其屬從。
⑷及：不及，無及。
⑸六：古代一車四馬，馬各二，其中兩馬的內，系在軾前不用，故稱六。如濡：新鮮有光澤貌。
⑹載：語助詞。
⑺周：遍。：於。
⑻騏：青黑色的馬。
⑼如絲：指韁有絲的光彩和韌度。
⑽諮謀：與“諮”同義。
⑾駱：白身黑的馬。
⑿沃若：光澤盛貌。
⒀諮度：與“諮”同義。
⒁：雜色的'馬。
⒂均：協調。
⒃諮詢：與“諮”同義。
鑑賞
《小雅·皇皇者華》詩，《左傳》以為“君教使臣”之詩，歷來無疑義。今按：“君教使臣”乃此詩之原旨。使臣秉承國君之明命，重任在身，故必須以諮善道，廣詢博訪。上以宣國家之明德，下以輔助自己之不足，以期達成使命，因而“諮訪”實為使臣之大務。而在出使之際，君之教使臣者，正在於廣詢博訪。使臣在奉使途中，時刻不忘君之所教，時常於心，懷有“及”之感，更是忠於職守、忠於明命的表現。《皇皇者華》這首詩，正是從這兩方面著筆歌詠的。
詩的首章，先闡明君教使臣之旨，詩人說：“煌煌的花枝，已盛開在原之上了。彼奉使的征夫，已然賓士於行道之中了。懷著國家的使命，宜常若有不及之感了。”詩意委婉而寄意深長，既以慰使臣行道的辛苦，又戒其必須忠於使命，常以“及”自警。從措詞來看，是婉而多風，而用意則是非常莊重。至於君教使臣之具體內容為何，則於詩的第二章至第五章中，用使臣口氣，反覆表達，以見使臣時刻不忘君之所教，時時以忠貞自守。
第二章原詩云：“我馬維駒，六如濡，載馳載驅，周諮。”前三句皆為使臣自道其出使在征途上的情況，第四句“周諮”，始表明“博訪廣詢，多方求賢”之義，亦即“君教使臣”的主要內容，而為“每懷及”句中使臣所懷思的主旨。三章至五章的詩意，與二章全同，特因叶韻關係，在語詞上作了改變：“我馬維駒，六如濡”、“我馬維駱，六沃若”、“我馬維，六既均”。此數語，皆以道使臣在奉使途中威儀之盛。因車有四馬，故章次亦疊至四次。二章言“載馳載驅，周諮”，三章言“載馳載驅，周諮謀”，以及四章、五章之“周諮度”，“周諮詢”，其意義皆為“遍於諮詢”，亦即“廣詢博訪”之義。由此表明使臣之在征途、無時無刻不以君命為念，則使臣之敬奉使命，可想而知。明此義，則知此詩中之“每懷及”、“周諮”兩句，乃全詩關鍵所在。
綜觀此詩，倘使無首章“每懷及”之語，則二章以下之“周諮”、“周諮謀”、“周諮度”等語，意義皆不明顯，亦不見有君教使臣之義。倘無二章以下“周諮”諸語之反覆見意，則使臣奉命“每懷及”殷殷之意，更無由表現。故此詩藝術特點之一，是前後各章，互相輝映、照顧周密。特點之二是：詩的語言氣象開朗，生動蓬勃。首章以“皇皇者華”起興，落響超邁，命意籠罩全詩。二章以次，語詞變動，錯落有致，命義相近而不顯其重複，語音協調，可誦性甚強。特點之三是用意懇切，不論君之教使臣，以至使臣對國家明命之反應，字裡行間，都非常感人。君之使臣以敬，臣之受命以莊，這雖是古語，還是有借鑑意義的。《左傳》雲：“《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每懷及，、謀、度、詢，必諮於周。’”可謂深得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