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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采薇的創作背景

詩經采薇的創作背景

  籠罩《采薇》全篇的情感主調是悲傷的家園之思,可稱為千古厭戰詩之祖。下面是課文的創作背景,以供閱讀。

  《采薇》創作背景

  《采薇》是出自《詩經·小雅·鹿鳴之什》中的一篇。歷代注者關於它的寫作年代說法不一。但據它的內容和其它歷史記載的考訂大約是周宣王時代的作品的可能性大些。周代北方的獫狁(即後來的匈奴)已十分強悍,經常入侵中原,給當時北方人民生活帶來不少災難。歷史上有不少周天子派兵戍守邊外和命將士出兵打敗獫狁的記載。從《采薇》的內容看,當是將士戍役勞還時之作。詩中唱出從軍將士的艱辛生活和思歸的情懷。

  有關《采薇》這一首詩的背景,歷來眾說紛紜。據毛序為:“《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獫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率遣戍役,以守衛中國。故歌《采薇》以遣之。”其實,真正的經典,無一例外都有著穿越時空的魅力。它曾經如此真切細微地屬於一個人,但又如此博大深厚地屬於每一個人。所以,縱然這首詩背後的那一場戰爭的烽煙早已在歷史裡淡去,而這首由戍邊戰士唱出來的蒼涼的歌謠卻依然能被每一個人編織進自己的生命裡,讓人們在這條民歌的河流裡看見時間,也看到自己的身影。所以面對《采薇》,與其觀世,不如觀思;與其感受歷史,不如感受生命。

  《采薇》全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mù)止。 靡室靡家,玁(xiǎn)狁(yǔn)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憂心烈烈,載飢載渴。我戍未定,靡(mǐ)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 王事靡盬(gǔ),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騤(kuí)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féi)。 四牡翼翼,象弭(mǐ)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yù)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1)薇:豆科野豌豆屬的一種,學名救荒野豌豆,現在叫大巢菜,種子、莖、葉均可食用。

  (2)作:指薇菜冒出地面。

  (3)止:句末助詞。

  (4)曰:句首、句中助詞,無實意。

  (5)莫:通“暮”,也讀作“暮”。本文指年末。

  (6)靡(mǐ)室靡家:沒有正常的家庭生活。靡,無。室,與“家”義同。

  (7)不遑(huáng):不暇。遑,閒暇。

  (8)啟居:跪、坐,指休息、休整。啟,跪、跪坐。居,安坐、安居。古人席地而坐,兩膝著席,危坐時腰部伸直,臀部與足離開;安坐時臀部貼在足跟上。

  (9)玁(xiǎn)狁(yǔn):中國古代少數民族名。

  (10)柔:柔嫩。“柔”比“作”更進一步生長。指剛長出來的薇菜柔嫩的樣子。

  (11)烈烈:熾烈,形容憂心如焚。

  (12)載(zài)飢載渴:則飢則渴、又飢又渴。載……載……,即又……又……。

  (13)戍(shù):防守,這裡指防守的地點。

  (14)聘(pìn):問,謂問候。

  (15)剛:堅硬。

  (16)陽:農曆十月,小陽春季節。今猶言“十月小陽春”。

  (17)靡:無。

  (18)盬(gǔ):止息,了結。

  (19)啟處:休整,休息。

  (20)孔:甚,很。

  (21)疚:病,苦痛。

  (22)我行不來:意思是:我不能回家。來,回家。

  (23)常:常棣(棠棣),既芣苡,植物名。

  (24)路:高大的戰車。斯何,猶言維何。斯,語氣助詞,無實義。

  (25)君子:指將帥。

  (26)小人:指士兵。

  (27)戎(róng):車,兵車。

  (28)牡(mǔ):雄馬。

  (29)業業:高大的樣子。

  (30)定居:猶言安居。

  (31)捷:勝利。謂接戰、交戰。一說,捷,邪出,指改道行軍。此句意謂,一月多次行軍。

  (32)騤(kuí):雄強,威武。這裡的騤騤是指馬強壯的意思。

  (33)腓(féi):庇護,掩護。

  (34)翼翼:整齊的樣子。謂馬訓練有素。

  (35)弭(mǐ):弓的一種,其兩端飾以骨角。象弭,以象牙裝飾弓端的弭。魚服,魚皮製的箭袋。

  (36)日戒:日日警惕戒備。

  (37)棘(jí):急。孔棘,很緊急。

  (38)昔:從前,文中指出徵時。

  (39)依依:形容柳絲輕柔、隨風搖曳的樣子。

  (40)思:用在句末,沒有實在意義雨:音同玉,為 “下” 的意思。

  (41)霏(fēi)霏:雪花紛落的樣子。

  (42)遲遲:遲緩的樣子。

  (43)往:當初從軍。

  《采薇》翻譯

  豆苗採了又採,苗苗冒出了芽尖。說要回家了回家了,但已到了年末仍不能實現。沒有妻室沒有家,都是為了和玁狁打仗。 沒有時間安居休息,都是為了和玁狁打仗。

  豆苗採了又採,苗苗多麼鮮嫩。說回家呀道回家,心中是多麼憂悶。憂悶的心好像烈火在燃燒,飢渴交加實在難忍。駐防的地方還不安定,沒有人可委託去打聽家裡的訊息。

  豆苗採了又採,苗苗已經又老又硬。說回家呀回家,又到了十月小陽春。徵役沒有休止, 哪能有片刻安身。心中是那麼痛苦,到如今不能回家。

  那盛開著的是什麼花?是棠棣花。那駛過的是什麼人的車?當然是將帥們的從乘。兵車已經駕起,四匹雄馬又高又大。哪裡敢安然住下?因為一個月多次打勝仗!

  駕起四匹雄馬,四匹馬高大而又強壯。將帥們坐在車上,士兵們也靠它隱蔽遮擋。四匹馬訓練得已經嫻熟,還有象骨裝飾的弓和鯊魚皮箭囊(指精良的裝備)。怎麼能不每天戒備呢?玁狁之難很緊急啊。

  回想當初出征時,楊柳依依隨風吹。如今回來路途中,大雪紛紛滿天飛。道路泥濘難行走,又飢又渴真勞累。滿腔傷感滿腔悲,我的哀痛誰體會!

  《采薇》賞析

  寒冬,陰雨霏霏,雪花紛紛,一位解甲退役的征夫在返鄉途中踽踽獨行。道路崎嶇,又飢又渴;但邊關漸遠,鄉關漸近。此刻,他遙望家鄉,撫今追昔,不禁思緒紛繁,百感交集。艱苦的軍旅生活,激烈的戰鬥場面,無數次的登高望歸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重現。《采薇》,就是三千年前這樣的一位久戍之卒,在歸途中的追憶唱嘆之作。其類歸《小雅》,卻頗似《國風》。

  全詩六章,可分三層。既是歸途中的追憶,故用倒敘手法寫起。前三章為一層,追憶思歸之情,敘述難歸原因。這三章的前四句,以重章之疊詞申意並循序漸進的方式,抒發思家盼歸之情;而隨著時間的一推再推移,這種心情越發急切難忍。首句以采薇起興,但興中兼賦。因薇菜可食,戍卒正采薇充飢。所以這隨手拈來的起興之句,雖是口頭語、眼前景,卻反映了戍邊士卒生活的艱苦。邊關士卒的“采薇”,與家鄉女子的“采蘩”、“採桑”是不可同喻的。戍役不僅艱苦,而且漫長。(另還有一種說法,“比”將為比作戍邊戰士,暗喻戰士生命的流逝。)“薇亦作止”、“柔止”、“剛止”,循序漸進,形象地刻畫了薇菜從破土發芽,到幼苗柔嫩,再到莖葉老硬的.生長過程,它同“歲亦莫止”和“歲亦陽止”一起,喻示了時間的流逝和戍役的漫長。歲初而暮,物換星移,“曰歸曰歸”,卻久戍不歸;這對時時有生命之虞的戍卒來說,怎能不“憂心烈烈”。那麼,為什麼戍役難歸呢?後四句作了層層說明:遠離家園,是因為玁狁之患;戍地不定,是因為戰事頻頻;無暇休整,是因為王差無窮。其根本原因,則是“玁狁之故”。《漢書●匈奴傳》說:“(周)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云云。”這可視為《采薇》之作的時代背景。對於玁狁之患,匹夫有戍役之責。這樣,一方面是懷鄉情結,另一方面是戰鬥意識。前三章的前後兩層,同時交織著戀家思親的個人情感和為國赴難的責任感,這是兩種互相矛盾又同樣真實的思想感情。其實,這也構成了全詩的情感基調,只是思歸的個人情緒和戰鬥的責任感,在不同的章節有不同的表現。

  四、五章追述行軍作戰的緊張生活。寫出了軍容之壯,戒備之嚴,全篇氣勢為之一振。其情調,也由憂傷的思歸之情轉而為激昂的戰鬥之情。這兩章同樣四句一意,可分四層讀。四章前四句,詩人自問自答,以“維常之華”,興起“君子之車”,流露出軍人特有的自豪之情。接著圍繞戰車描寫了兩個戰鬥場面:“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這概括地描寫了威武的軍容、高昂計程車氣和頻繁的戰鬥;“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這又進而具體描寫了在戰車的掩護和將帥的指揮下,士卒們緊隨戰車衝鋒陷陣的場面。最後,由戰鬥場面又寫到將士的裝備:“四牡翼翼,象弭魚服。”戰馬強壯而訓練有素,武器精良而戰無不勝。將士們天天嚴陣以待,只因為玁狁實在猖狂,“豈不日戒,玁狁孔棘”,既反映了當時邊關的形勢,又再次說明了久戍難歸的原因。《毛詩序》根據這兩章對軍旅生活的描寫,認為《采薇》是“遣戍役”、勸將士之詩。這與詩意不符。從全詩表現的矛盾情感看,這位戍卒既戀家也識大局,似乎不乏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責任感。因此,在漫長的歸途上追憶起昨日出生入死的戰鬥生活,是極自然的。

  籠罩全篇的情感主調是悲傷的家園之思。或許是突然大作的霏霏雪花驚醒了戍卒,他從追憶中回到現實,隨之陷入更深的悲傷之中。追昔撫今,痛定思痛,怎能不令“我心傷悲”呢?“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這是寫景記時,更是抒情傷懷。個體生命在時間中存在,而在“今”與“昔”、“來”與 “往”、“雨雪霏霏”與“楊柳依依”的情境變化中,戍卒深切體驗到了生活的虛耗、生命的流逝及戰爭對生活價值的否定。絕世文情,千古常新。今人讀此四句仍不禁棖觸於懷,黯然神傷,也主要是體會到了詩境深層的生命流逝感。“行道遲遲,載渴載飢”,加之歸路漫漫,道途險阻,行囊匱乏,又飢又渴,這眼前的生活困境又加深了他的憂傷。“行道遲遲”,似乎還包含了戍卒對父母妻孥的擔憂。“依依、霏霏、遲遲”,重言的運用,增強了節奏感,更增加了詩的韻味和藝術感染力。一別經年,“靡使歸聘”,生死存亡,兩不可知,當此迴歸之際,必然會生髮“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唐宋之問《渡漢江》)的憂懼心理。然而,上述種種憂傷在這雨雪霏霏的曠野中,無人知道更無人安慰;“我心傷悲,莫知我哀”,全詩在這孤獨無助的悲嘆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