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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時分抒情散文

端午時分抒情散文

  又該是一年的端午了吧。浮萍一方,不免或遠或近的思念那種味道,那種濃濃的家的味道。

  少時,不解,何為“端午”,是否就是中午時刻得熱一熱鬧鬧吃上一頓的意思呢,還是一種節氣呢?都無從理解,好似大人們也不多於言語,就覺著,每年一定的時間,村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會很雀躍的忙碌著接待這個“她”。

  家鄉的人管“端午”叫“端陽”,還有大小之分呢。“小端陽”,孩子們很喜歡的,可以爬樹打草了,各色的樹枝樹條的扒拉一些帶回家,拿著小鋤頭,到地邊刨點七草八藥的,對了,最不能忘的該是爬上樹梢看看南方的早蟬是否開始脫殼。小孩採的枝椏種類越是豐富越好,大人們也一併把它泡在石缸裡洗洗淘淘,然後往大鍋裡一燜,十足的熬上半天。當然,最最重要的藥頭子是——岑艾,分“家岑艾”和“野岑艾”兩種。大人們會根據葉子的寬厚和氣味來區分,順手一撈,大把大把的艾草就帶回家,掛門臉上的,放鍋裡的,神了,這日子過得到處都是青草味兒。印象中“岑艾”該是可以活活折磨死我的東西,卻十足是讓我活命的好什物。年少體弱的我,時常因為天熱而流鼻血,這著實急壞了父母,小學畢業也不過五十來斤的分量,害得母親帶我到處求醫問藥,但無論吃什麼,每年端午,岑艾成熟後,總就每天掐上那麼一小把,剁得碎碎的,煎在雞蛋餅上,說是補血降溫的吧。於是也就這樣被活活“折騰”了幾年,那滋味簡直不敢形容。而今,待在東北,氣候似乎才在春節,岑艾是否成熟也不得而知,只是,我想多年來,曾經視為毒一藥的雞蛋餅沒有了。

  故鄉是個很神奇的地方,未讀高中之前,並不知曉,舉國上下過端午吃的竟然是粽子!要知道,我吃了十幾年的“包子”和“包面”,也樂顛顛的過著呢。據說,家鄉人是古湘西人搬遷至此的吧,擁有著一種叫“湘言孤島”的傳說,多少讓我覺得中國最深厚的儒家文化包容的氣象實在太多。

  記得那時候,每到“小端陽”,家裡該是農忙時節,於是,會在晌午給田地裡面的人送些米酒和涼粉,爾後回家幫忙準備一揉一面。把大塊的面一團一,分解成一個個,努力的一揉一著,也等待著母親歸來。小端陽過得簡單些,母親會迅速的把白菜和鹹菜剁碎擠幹,再切一把韭菜蔥花,然後小心翼翼的把懸在房樑上已至少半年的臘油取下來,切上幾片往燒得通紅通紅的鍋裡這麼一放,得了,“吱”的一聲,頓時整個村子都能聞到老臘肉的味道,紅火得很!爾後再把菜都倒進一攪合,行了,熄火,盛放出來,把孩子們事先一揉一好的面一團一展開,一個個推杆著,正面反面,抹粉淘渣,不多會兒,大大圓圓的如簸箕狀的面一皮出來了,母親利索的將擀麵杖一橫,順手抄刀,比著一劃,圓面一皮變成了長方形,正方形。嘴上立即吩咐,“鍋裡添火,開始燒大,這邊開始包起。”於是弟弟燒火,我幫著包面。如同“餃子”一個道理,只是形狀多多少少的不同,甚至你可以包成任何你喜歡的樣子。

  記得外公是包面的好手,能掐上餡兒,給我包出老虎和兔子來。最小的時候,,把外公包的小鴨子藏起來了,捨不得煮了蒸了還是烤了的,就一直藏著,直到生黴長蟲了,才哇哇大哭。母親的包面沒有那麼些好看的樣子,但絕對是我最愛的滋味。面一皮勁道薄溜,裡餡兒鹹淡合適,不油不膩,滋味十足。家鄉人中午一般可以到下午三點才吃午飯的,而這樣的一頓每餐,自然是勞神得多。父親會從街上帶回雄黃,各處撒點,我和弟弟也是塗得滿身,至少幾竅幾孔的都抹了個遍。晚上,母親會端出白天熬好的草藥水,逮著我和弟弟誰誰的,往水缸裡一扔,熱水下來,老實的待著,泡上半點。

  過 “大端午”,母親會一早起床去山上採藥,摘上許多岑艾。回家把前一晚準備得面一團一搬出來,掐掐發酵得怎樣,這是正日子,不能吃“包面”解決的,該是得弄“包子”了。於是你可以聽見,村子裡的媳婦兒們都大聲嚷嚷著誰家誰家的“老面”(即加一點就可以把蒸包子的面弄得肥肥胖胖的那種,和酵母一個理。)發得很好,乾脆去要點吧,別因為手拙把自家的包子給蒸黃了。於是,那時的我時常想,裡面的餡兒大致和包面本該是一樣的吧,為何會有不同滋味呢,是否就是這老面發酵得功能呢,像土罈子裡存的米酒一樣增著了厚度。母親總說,最不拿手的該是包子了,總也覺得黃黃的,鹼又是多了什麼的。我也道不明白裡面的緣由,但卻總能樂顛顛的吃上好些,還順手揣一兩個到學校顯擺。因為母親調料的餡兒真就是沒話說的。“包面”的.餡兒單一一些,而“包子”的餡就七花八門的了,有白菜的,芹菜的,豆芽雞蛋的,最重要的該是四季豆了…鄉里的習俗說四季豆象徵四個季節都會豐收。把清理的的豆角剁得碎末,加上豆腐粒,和家裡最好的瘦肉炒香,盛出來小心翼翼的包著。這樣講究的包子個數也就因家裡人口來定的,不多不少,可是夠回味一年的了。也就這天,家裡的李子也熟了,地上墊著簸箕,就可以上樹採摘了,母親不會說小心和不許之類的話,只是一頭一揉一面,一頭瞄著屋外。把李子擦擦乾淨,小的放進家中的泡菜壇——這個在拉肚子時吃上一兩個,特管用;大的放進書包,帶到學校,五分三分的賣著。得的閒錢可以存著買遊戲牌或者棒一棒糖,母親也不過問。傍晚,依舊泡澡,擦雄黃,拍著圓乎的肚子美美的睡覺。

  家鄉人沒有吃粽子的習慣,卻獨獨和包子、包面深情一往,雖不知箇中理由,但卻深深的不曾遺忘。

  東北的春天來得很晚很晚,於是許久以前便開始思念;東北的春天走的也很晚很晚,於是更加久久的難忘思念。柳絮飄得漫天鋪地的都是,如同家中那一碗碗白麵,又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