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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皺紋裡的慈祥散文

媽媽皺紋裡的慈祥散文

  一走進四樓內科病房的走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沉重味道便無法抵抗的偷襲而來,喚醒了關於去世母親時所有疾病和痛苦的記憶。正準備強打精神努力蹋進去,迎面慢慢走來了滿臉堆笑的婆婆,在走廊那端盼望親人的婆婆一定是早就看到了我,而我一面因為心亂一面因為婆婆身後明亮的燈光而在眼中有了一片盲點。

  我把手裡的飲食和水果交給老公,然後把手輕輕伸到婆婆溫暖的腋下與她一同去了衛生間,回來時邊說邊走竟然忽略了那味道中沉重的記憶。病房裡溫熱潮溼得令人窒息,我打開了一扇小小的窗子,一股帶著樓下餐館味道的涼風吹了進來,缺氧般的沉悶立刻緩解了許多,我在窗邊幫婆婆擺好飯菜她便慢慢的吃了起來,我就開始著手打掃,婆婆邊吃邊對那些投來友善目光的人又開始了她每日的必修課:誇獎兒媳。有時我真懷疑她老人家是不是聽過周宏的賞識教育,而我在這動聽的誇獎中更是一刻不停的轉著,當然並不是為了證實她的誇獎名副其實,但是無可否認的是她這樣說也確實讓我做得更起勁,不禁暗笑自己這麼大了還是像個小孩子。第一個誇獎話題過後就是新聞聯播,她會絮叨起在那個狹小世界裡五張床的新聞,我總是邊做著事邊回應著與她內容相應的驚訝、微笑、同情和忿怒等各種表情,儘量的滿足她在寂寞中的傾訴慾望,有時我都佩服自己真是太有表演天賦了,這醫院裡怎麼就沒有一個半個星探之類呢。

  等她吃過飯洗漱過後兒子和老公回去了,我的忙碌也告一段落,晚班護士推著堆滿吊瓶吱紐做響的治療車來了,又到了打晚針的時間,婆婆的手胖胖的很多肉所以很難進針,總是要那個漂亮的護士長來扎,如果她不在婆婆就要受苦了,看著她吸著氣閉著眼也像個小孩子一般呢,猛的又想起了當初母親為了渴望生命和健康,每天都是那麼熱切的等著醫生的'診視和護士來打針,可是對於逝去的生命沒有人可以挽留。

  轉過頭悄悄拭去淚水再回頭時針已紮好,把她放平躺好,坐在床邊看著她,婆婆的皮膚很黑但是臉色很紅潤,我笑著說:“媽,你的臉色很不錯,這次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沒準過兩天就能在家裡吃飯了呢。”婆婆也笑笑用她的山東腔說:“那好啊。”然後我又說:“真的,一定會很快回家的,這次不像第一次,那次你的臉是土黃色的,滿嘴都是血,把你送來後我的腿都抖得走不了路了呢。”婆婆忽然輕笑起來:“沒事,我都這麼大歲數了,什麼都經歷過了,什麼都不怕。”我看著她的黑皮膚裡的勞累,白頭髮裡的辛苦,還有那皺紋裡的滄桑,握著她那溫熱的手摸到了堅硬老繭中的堅強和寬厚手掌中的慈祥,心裡滿是酸酸的溫暖,好想時光就此停留不再有老去和離開。

  這時窗外下起了雨,婆婆忽的說:“下雨了你怎麼回去,打電話叫小君來接你。”我說:“不用了,他在家忙著修機器呢,天氣預報說沒有大雨的一會就會停了呢。”

  果然八點多婆婆的針打完時雨真的小了,只是濛濛的細雨了,看我要回去了婆婆從小錢包裡抽出了一張十元的鈔票,硬要我打車回去,我說包裡有傘兜裡有錢不要她的,她硬塞在我手裡,而她的病是不能激動用力的,我只好乖乖的聽了把錢放在了口袋裡。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沒有打車,那十元錢在口袋裡靜靜的躺著,那個口袋好像總有一種熱熱的感覺飄散出來,我打著傘很難得的一個人走在清冷的小雨裡,想著天堂的母親,想著病床上的婆婆,那都是愛我的母親,為我們付出了一生所能付出的全部能量,現在她的虛弱和衰老要我們像對待孩子一樣精心照顧。

  母親的年紀大了讓她不再有靈活的頭腦敏捷的動作,母親的身體老了、病了不再能不知疲倦、生龍活虎的做事,但是母親的皺紋裡依然有著滿滿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