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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雨巷》的藝術世界

走進《雨巷》的藝術世界

  《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的基本理念要求:“高中語文課程應關注學生情感的發展,讓學生受到美的薰陶,培養自覺的審美意識和高尚的審美情趣,培養審美感知和審美創造的能力。”現代詩歌教學在提高學生語文素養,特別是在培養學生審美能力方面起著其他文體(小說、散文)不可替代的作用。《雨巷》是現代詩歌中的名篇,是教與學不可多得的範本。下面小編給大家帶來走進《雨巷》的藝術世界。希望能夠幫到大家。

  走進《雨巷》的藝術世界

  《雨巷》創作於1927年,很多知識分子在那一時期都充滿了苦悶,都有過徘徊。戴望舒也是這樣。《雨巷》不但有著濃郁的時代特色,更富有濃郁的個人氣質。戴望舒深受中國古典詩詞中婉約詞風的浸潤,深受法國象徵詩派的影響,突出表現孤獨、抑鬱和消沉的情感。戴望舒出生於多雨的杭州,數不清的弄巷裡給他太多的細膩。要了解《雨巷》,就必須關注這三點。我們在體味作者的情緒與思想上不要支離破碎地分解,要整體地把握。“雨巷”與“丁香”是本詩的獨特又重要的意象,必須加以仔細地體味;“傘”“頹圮的籬牆”的意象是教與學的難點;“姑娘”是體會詩歌的焦點與疑點;詩中的音韻美是關鍵點。

  戴望舒在其《白蝴蝶》中寫道:

  給什麼智慧給我,

  小小的白蝴蝶,

  翻開了空白之頁,

  合上了空白之頁?

  翻開的書頁:寂寞;

  合上的書頁:寂寞!

  戴望舒的詩始終沒有脫掉“寂寞”的底子,這種色彩在他的名篇《雨巷》中尤為突出。戴望舒被葉聖陶先生稱為“雨巷詩人”。《雨巷》詩中用彷徨、寂寥、愁怨、憂愁、哀怨、默默、冷漠、悽清、惆悵、靜默、太息、悽婉、迷茫、頹圮、哀曲等詞語明確地表達詩人的情感,這些詞語構成本詩一種悽清、迷茫的意境。

  一、替新詩的音節開了一個新的紀元

  戴望舒曾說:“新的詩應有新的情緒和表現這情緒的形式……詩的韻律不在字的抑揚頓挫上,而在詩的情緒的抑揚頓挫上。”葉聖陶說:“(戴望舒)替新詩的音節開了一個新的紀元。”

  《雨巷》全詩七節,每節都是六行,句子有的長短相同,一句一行;有的長短不同,一句數行,既有整齊的美,也有參差的美。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我希望飄過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戴望舒的音節首先表現在音韻上。全詩基本上是每節三、六兩行押ang韻。《雨巷》的獨特之處在於大量運用內韻。所謂內韻,即詩行中間帶有與韻腳相同(或相近)的韻,也就是說本詩的詩句中鑲嵌著帶有ang韻母的詞彙,加之前後兩詩節和每節中若干詩行復沓,使ang韻母的音響按詩人情緒起落流動全詩。讀起來既嘹亮又舒緩,和諧又富有變化。

  戴望舒更是創造性地將內韻、腳韻、雙聲疊韻和復沓成分融合在詩的意象上(特別是主要意象上),這樣就造成了音、義、情三位一體的音節形式。以一、二兩節為例分析一下。

  1.韻角為ang:長、巷、娘、芳、徨。

  2.內韻為ang:彷徨、長(第二句第一“長”字)、望、香、樣。

  3.雙聲疊韻:彷徨、丁香(其丁香也是都押ng)。

  4.復沓:悠長、悠長;丁香一樣,丁香一樣,丁香一樣;哀怨、哀怨。

  錢理群先生說:“我覺得語文教育當中,朗讀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他還說:“朗讀就包含著一種理解。”我們可以採取群讀與個讀相結合的方式反覆誦讀。以第四節為例。兩個“走近”的反覆使用表達出女子徘徊的樣子。這反覆中又有自我鼓勵,試著看的衝動。然而,她的希望是帶著失望的,她的勇敢畢竟有限,她的勇敢也是灰色的,因為她的眼神哀怨!

  “夢”儘管有美的意思,那畢竟不是一種行動。“像夢一般”反覆使用,表達的意思是不盡相同的:第一遍是美好的,第二遍則是悽婉的;第一遍是清晰的(在夢中是清晰的,是有希望的),第二遍是迷茫的(在夢醒之後是迷茫的,是沒有方向的行動)。因此,這裡表達熱切、果斷、美好的是第二遍的“走近”與第一遍的“像夢一般的”。

  朱自清先生在《中國新文學大系詩集導言》中對《雨巷》賞析時說:“戴望舒氏也取法象徵派。他評過這一派的詩。他又注重整齊的音節,但不是鏗鏘而輕清的;也找一點朦朧的氣氛,但讓人可以看懂。”

  二、“雨巷”“姑娘”“傘”,是美麗的意象

  《雨巷》中的意象並不多,主要是雨巷、姑娘(丁香),反覆出現強調、凸現,始終讓讀者牢牢地把握著這簡單的“點”不放,加入敘事把散落在文中的其他意象有機地串聚在一起……從某種意義上說,這首詩是明朗的,這首詩給我們帶來的美感,正在他行文的單純明朗上。然而,這種“美感”會妨障我們對詩人“憂怨”的理解。我們在品讀“姑娘像花”的美感時會削弱文中“冷漠、悽清、惆悵”的詩境。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雨巷,是江南獨有的。所謂“大街小巷”,可見巷是有別於街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可見巷是幽深的、安靜的;“萬人空巷”,可知“巷”是與家聯絡的、私用的。江南多水、多雨,這巷有了水(雨),便是潮溼的,有水氣的,朦朧的!

  如果這女子匆匆地趕路,那便是歸家。

  如果這女子彷徨地散步,那便有憂鬱。

  就像丁香花一樣憂愁與悽清。

  南唐的李璟在《山花子》中說:“丁香空結雨中愁。”

  姑娘,我們雖是陌路,    卻有著一樣的愁情……

  姑娘,把姑娘比作花,戴望舒不是第一人;把花比作姑娘,戴望舒也不是第一人。然而,姑娘是花,花是姑娘,既是丁香又是姑娘的,讓這兩個意象重疊交織的,戴望舒是第一人!艾青在《望舒的詩》中說:“他(戴望舒)的詩裡的比喻常常是新鮮而又適切。”

  傘,本是雨中之物;油紙傘,是江南的特色;這便有了江南雨中的情趣。傘,是油紙的,渾圓的形制,精細的做工,透明的色彩,既是一種藝術的道具,又多了一份胭脂氣――這便有了女性的色彩,便是一道風景了!我們可以稱油紙傘為“女兒傘”。如華蓋一般,在少女的頭頂一張,用傘遮雨也往往遮住了人,那便是具有了一種風情!傳說中“白娘子借傘”的故事在發生在江南――躲雨也好,借傘也罷,總要一方有傘,一方無傘;這樣才能一來二往,生出情來。可是,戴望舒卻不這樣給我們佈景。“姑娘”與“我”各有一把,這便只能可望而不可即了,想擦肩而過怕都是不可能。因此,“姑娘”似乎成了“雨巷”中可視的一道風景: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彳亍著

  寒漠、悽清,又惆悵

  “我”也是這詩中的風景,卻並不一定是姑娘的對應物。兩把傘最終把“我”與姑娘分成兩個世界的風景。姑娘“太息一般的眼光”和“我”的憂傷都是在這“頹圮的籬牆”。“姑娘”與“我”,是詩人作品中並不相交的意象――甚或是詩人自己的“兩個形象”!巷,把風景的空間壓縮到了最小的程度,集中地反映出詩人的情緒。但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我”卻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詩人在這條狹窄的路上,並沒有找到自己的未來(夢想)――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三、“頹圮的籬牆”是一個怪怪的意象

  詩人為什麼要選擇一種“尋尋覓覓、冷冷清清”的詞境,而又充滿無果的遺憾呢?在眾多優美的(不是壯美的)的意象裡,為什麼要加入一個“頹圮”的意象呢?先從《雨巷》的結構來看。第一節是“起”,第二、三節是“承”,第四、五、六節為“轉”,第七節為“合”。這樣構成了:“我獨行,有一個希望――希望出現了 ――希望與我擦肩而過――我獨行,有一個希望。”在“轉”的四、五、六節中又分為“走近――走盡――消散”三個階段。正是在“走進”中出現了一個情感的拐點。

  我彷徨的地方是雨巷,

  我消散的地方是籬牆,

  也就是雨巷的盡頭,

  也就是我希望的地方,

  在雨巷的籬牆,那裡是“頹圮”的地方,

  ――詩人還在路上。

  這種錯位,並沒有引起詩人激烈的情感碰撞,詩人並沒有追上去,至少沒有追到那堵籬牆……他又撐起油紙傘,走在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獨自

  在寂寥的雨巷中流浪――流浪

  剛才,我還想著剛才

  消了丁香一樣的顏色

  散了丁香一樣的芬芳

  走盡了那頹圮的籬牆……

  詩人明明遇到丁香一樣的姑娘,白白地看著她從自己的身邊走遠了,而不知“珍惜”――不可思議的是詩人卻孤獨地在雨的`哀曲裡“欣賞”著希望的消失!因此,他從一個追求者,變成了一個流浪漢――他只走在路上,並無抓住“希望”的希望。全詩的亮點只在“希望”一詞上。然而,這希望是迷茫的。因此,如果追溯戴望舒的創作情愫的話,那正如杜衡在《望舒草序》中所說:“(戴望舒)在夢裡洩露自己的潛意識。”如果追溯他創作情緒的話,那正如艾青在《望舒詩》中所說: “(這種)感傷的聲音,對時代的洪流是迴避的。”1926年的秋天,戴望舒加入了“共青團”(C.Y,一個進步的組織)。1927年2月,他在參加會議的途中被捕,後被保釋。四月的“四一二”政變後,國民政府反動當局又開始通緝他。他只好躲到了施蟄存家中匿居,這次打擊讓戴舒望陷入苦悶。

  他在此時的《憂鬱》詩中說:

  我頹唐地在捱過這遲遲的朝夕

  我是個疲倦的人兒

  我等待著安息

  也正是在此時,他創作了《雨巷》。《雨巷》中的憂鬱是大革命失敗後大多數知識分子的憂愁――“個人的愁怨和惆悵同更廣大的愁怨和惆悵是相同的,因而也是無法排遣和擺脫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受到法國象徵主義詩人魏爾侖的影響。高爾基曾這樣評價魏爾侖:“在他那些總是憂鬱的,流露出深深苦悶的詩歌裡,可以清晰地聽到絕望的哀號,以及渴望光明,渴望純潔,多情善感的心靈的苦惱。”(《保爾魏爾侖和頹廢派》)這也與詩人的個人氣質有關。童年的戴望舒曾出過天花,臉上留下麻子,常常被人取笑。他成為有名的詩人後,也還常受到朋輩們的譏笑。這些對戴望舒心理影響是很大的――他是以弱者或不自信的心理開始寫詩的。也正在此時,戴望舒可能正在經歷著與施蟄存的妹妹施絳年的情戀。這對《雨巷》的創作也不能不造成影響。

  那時的詩人是一個“疲倦的人兒”,他只是在“等待”,那“希望”似乎用“等待”更好些。他是沒有力氣,也沒有興趣到那“頹圮的籬牆”的――他只在心裡希望,他只在路上等待!那“頹圮的籬牆”,也許正是艾青說的:“所可惜的是他始終沒有越出個人的小天地,因之,他的詩的社會意義有了一定的侷限性。”

  《雨巷》是一首很美的詩,美在它的音節,美在它的意象,更美在詩人的敏感上――多愁善感的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