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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秀文的電影和茶葉

鄭秀文的電影和茶葉

鄭秀文在香港雜誌上撰文親述飾演王琦瑤的百般感受,從籌備到拍竣,一年多的時間她都在思考這位虛構女子的真實心理,最後發現其實可用“不好也不壞,半冷也不熱”十個字予以總結,並且相信,“這種人比比皆是”。

王安憶筆下的女性,恐怕比張愛玲的小說角色更為難演,因為張氏人物的心事轉折是一貫地複雜,時而冷峻,時而熱烈,像《金鎖記》裡的七巧,由開場到終結即有多變。王安憶呢,則單純得多,至少《長恨歌》裡的王琦瑤便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思想鬥爭”,從少女到中女,最大目標都是想在混沌的時代裡過得尋常安穩,如同浪中掙扎,不管遠處飄來什麼樣的浮木,只要能夠抓住求生,她便抓住,這是一貫地直接。

若說王琦瑤是位“傳奇女子”,更精準的描述或該是把這四個字拆開來看,“傳奇”的只是時代和環境,“女子”卻總在多變裡祈求不變,雖常難以如願。

在這樣的情節鋪排下,把《長恨歌》拍成電影,女主角註定要面對嚴峻的`挑戰,她僅能在細微的眉目動作裡傳達感情,付出額外努力,花費格外心思,盡力令傳奇時代裡的尋常性格變得“有戲”,鄭秀文的吃力,不問可知。

而換個角度看,要拍《長恨歌》拍得感動,導演的功力想必是加倍地重要,他必須營造足夠的鏡頭氛圍以襯托演員的細緻表情,如果導演拍不出時代傳奇,女子的尋常找不到對比,終必被壓扁到平平無奇。

《長恨歌》戲裡有一個精彩的鏡頭或足引為比喻:一位幹部把滾燙的熱水倒灌到一隻透明的杯裡,杯內茶葉翻騰漫飛,慢動作近攝過去,水由清而濁,茶葉如在飛舞、如在訴說豐富的故事,水蒸汽的雲霧引動觀眾的層層聯想,短短几秒鏡頭,像魔法棒輕輕一揮,點活了死寂靜躺的那撮葉子。

自上映以來,鄭秀文在電影裡的表現備受非議,無論演技和對白皆遭批評,導演的處理手法是優是劣反而被擺在一旁。要鄭秀文一肩承擔電影之短似欠公道,對演員自該有演出上的要求,他們不一定像水杯裡的茶葉,但導演必須像那足以撞擊茶葉的滾水,引爆出演員的生命力。廣東人常說“水滾茶靚”,電影藝術恐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