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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世界好段摘抄

平凡的世界好段摘抄

  該書以中國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期十年間為背景,透過複雜的矛盾糾葛,以孫少安和孫少平兩兄弟為中心,刻畫了當時社會各階層眾多普通人的形象;小編收集了平凡的世界好段摘抄,歡迎閱讀。

  他一個人在山裡勞動歇息的時候,頭枕手掌仰面躺在黃土地上,長久地望著高遠的藍天和悠悠飄飛的白雲,眼裡便會莫名地盈滿了淚水,山裡寂靜無聲,甚至能聽見自己鬢角的血管在哏哏地跳動。這樣的時候,他記憶的風帆會反覆駛進往日的歲月。石圪節中學,原西縣高中……儘管那時飢腸轆轆,有無數的愁苦,但現在想起來,那倒是他一生中度過的最美妙的時光。他也不時地想起高中時班上的同學們:金波、顧養民、郝紅梅、田曉霞、候玉英……眼下這些人都各走了各的路。金波正在黃原跟他父親學開汽車。紅梅和他一樣,回村後當了小學教師,聽說現在仍然當著。候玉英的情況他現在不很清楚——他和跛女子早已斷絕了“關係”。

  這兩口子誰也沒有挽留,甚到沒有出門來送一送他。少平想起他做活的那家人對他的情義,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人和人之間的友愛,並不在於是否是親戚。是的,小時候,我們常常把親戚這兩字看得多麼美好和重要。一旦長大成人,開始獨立生活,我們便很快知道,親戚關係常常是庸俗的;互相設法沾光,沾不上光就翻白眼;甚至你生活中最大的困難也常常是親戚們造成的;生活同樣會告訴你,親戚往往不如朋友對你真誠。見鬼去吧,親戚!

  現在,女同學們整天都在談論高倉健和男子漢。什麼是男子漢?困難打不倒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漢?男子漢不是裝出來的——整天繃著臉,皺著眉頭,留個大鬢角,穿件黑皮夾克衫,就是男子漢嗎?有些男同學就是這麼一副樣子,但看了就讓人發笑。男子漢主要應該是一種內在的品質,而不是靠“化裝”和表演就能顯示的。

  十年後,不管我們到時變成什麼樣子,我們都約定在同一個地方相見?如此浪漫的想法,能實現嗎?

  不!他決不會象哥哥一樣,為了逃避不可能實現的愛情,就匆忙地給自己找個農村姑娘。無論命運怎樣無情,他決不準備屈服;他要去爭取自己的未來!當然,這不是說,他以後就一定能和曉霞一塊生活——即是沒有田曉霞,他也要去走自己的道路!生活包含著更廣闊的意義,而不在於我們實際得到了什麼;關鍵是我們的心靈是否充實。對於生活理想,應該象宗教徒對待宗教一樣充滿虔誠與熱情!

  “

  只有勞動才可能使人在生活中強大。不論什麼人,最終還是要崇尚那些能用雙手創造生活的勞動者。對於這些人來說,孫少平給他們上了生平極為重要的一課——如何對待勞動,這是人生最基本的課題。

  簡直叫人難以相信!半年前初到煤礦,他和這些人的差別是多麼大。如今,生活毫不客氣地置換了他們的位置。

  是的,孫少平用勞動“掠奪”了這些人的財富。他成了征服者。雖然這是和平而正當的征服,但這是一種比戰爭還要嚴酷的征服;被征服者喪失的不僅是財產,而且還有精神的被佔領。要想求得

  解放,唯一的出路就在於捨身投入勞動。

  “我沒有考慮那麼全。我面對的只是我的現實。無論你怎樣想入非非,但你每天得要鑽入地下去挖煤。這就是我的現實。一個人的命運不是自己想改變就能改變了的。至於所謂理想,我認為這不是職業好壞的代名詞。一個人精神是否充實,或者說活得有無意義,主要取決於他對勞動的態度。當然,這不是說我願意牛馬般受苦。我也感到井下的勞動太沉重。你一旦成為這個沉重世界裡的一員,你的心緒就不可能只關注你自身……唉,咱們國家的煤炭開採技術是太落後了。如果你不嫌麻煩,我是否可以賣弄一下我所瞭解到的一些情況?”

  順便說說,這米家鎮雖屬外縣,但舊社會就是一個大鎮子,雙水村周圍的人要買什麼重要的東西,如果石圪節沒有,也不到他們原西縣城去,都到外縣的米家鎮去置辦。米家鎮不僅離這兒近,貨源也比他們縣城齊全――不光有本省的,還有北京、天津進來的貨物。

  孫少平目前還沒有到這樣的地步。他只是感到,在他如此潦倒的生活中,有一個姑娘用這樣親切而善意的目光在關注他,使他感到無限溫暖。她那可憐的、清瘦的臉頰,她那細長的脖項,她那剛能遮住羞醜的破爛衣衫,都在他的內心蕩漾起一種春水般的波瀾。

  少平站在河邊,儘管已經誤了吃飯時間,但他一點也不感覺到餓。他突然幻想:未來的某一天,他已經成了一個人物,或者是教授,或者是作家,要麼是工程師,穿著體面的制服和黑皮鞋,戴著眼鏡,從外面的一個大地方回到了這座城市,人們都在尊敬親熱地和他打招呼,他在人群裡看見了顧養民和郝紅梅--

  他蹲在房簷下,一邊往嘴裡扒拉飯,一邊在心裡猜測:她之所以也常常最後來取飯,原因大概和他一樣。是的,正是因為貧窮,因為吃不起好飯,因為年輕而敏感的自尊心,才使他們躲避公眾的目光來悄然地取走自己那兩個不體面的黑傢伙,以免遭受許多無言的恥笑!

  在許多情況下,金家鬧不過田家,因為村中的權力在田福堂手中。田福堂本人的能耐是一回事,他還有個在門外當官的弟弟。村裡人一般迴避和他正面衝突。但金家許多人對緊跟田福堂的孫玉亭,卻反感透頂了。可是孫玉亭他哥一家人又在金家戶族裡很有些威望。玉厚老兩口和他們的四個子女,和金姓許多人家的大人娃娃,保持著十分交錯的友好關係。尤其是他們家當著一隊隊長的孫少安,又是村裡少數幾個讓田福堂頭疼的人。因此孫玉厚一家人受到許多金姓人家的普遍尊重。由於這個原因,大家對孫玉亭的所作所為一般也就容忍了――他歪好算孫玉厚的弟弟。

  林蔭小道 你追我趕 歡聲笑語 環境幽雅 清香四溢 景色迷人 奮發向上 茁壯成長 三五成群

  孫玉厚老兩口大受感動地看著他們這個最小的孩子,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按說,她是家裡最小的娃娃,應該嬌慣一些。可孩子長了這麼大,還沒給她扯過一件象樣的衣服。現在她已經到石圪節上了初中,身上還七長八短地穿著前兩年的舊衣服。

  只有在半山腰縣立高中的大院壩裡,此刻卻自有一番熱鬧景象。午飯鈴聲剛剛響過,從一排排高低錯落的石窯洞裡,就跑出來了一群一夥的男男女女。他們把碗筷敲得震天價響,踏泥帶水、叫叫嚷嚷地跑過院壩,向南面總務處那一排窯洞的牆根下蜂湧而去。偌大一個院子,霎時就被這紛亂的人群踩踏成了一片爛泥灘。與此同時,那些家在本城的走讀生們,也正三三兩兩湧出東面學校的大門。他們撐著雨傘,一路說說笑笑,透過一段早年間用橫石片插起的長長的下坡路,不多時便紛紛消失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

  每天的勞動可是雷打不動的,從下午兩點一直要幹到吃晚飯。這一段時間是孫少平最難熬的。每當他從校門外的坡底下挑一擔垃圾土,往學校後面山地裡送的時候,只感到兩眼冒花,天旋地轉,思維完全不存在了,只是吃力而機械地蠕動著兩條打顫的腿一步步在山路上爬蜒。

  現在,玉亭抽著剛從他哥煙布袋裡挖來的旱菸,已經過了東拉河,走到廟坪棗樹林的小土路上了。他現在還不能直接到小學去。他要去找一回他們大隊的副書記金俊山,商量一點事。本來這種事要是書記田福堂在,他就不會去找金俊山。書記去公社開會,不在村裡,他現在只能去找金俊山商量。

  玉亭是大隊黨支部委員、農田基建隊隊長、貧下中農管理學校委員會主任,一身三職,在村裡也是一個人物。全村開個大會,儘管他衣服不太體面,但也常是坐主席臺的人。他又有文化,上面來個什麼檔案或材料,書記田福堂和副書記金俊山都不識字,回回都是他給眾人宣讀。這時候,全村大人娃娃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使他感到非常的滿足,把飢腸餓肚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漸漸地,他每天都沉醉在讀書中。沒事的時候,他就躺在自己的一堆破爛被褥裡沒完沒了地看。就是到學校外面轉悠的時候,胳膊窩裡也夾著一本――轉悠夠了,就找個僻靜地方看。後來,竟然發展到在班上開會或者政治學習的時候,他也偷偷把書藏在桌子下面看。

  從縣城到他們村有七十華里路。這條路連線著黃土高原兩個地區,因此公路上的汽車還是比較繁多的。從出縣城起,路面比較寬闊,以後就越走越狹窄。約摸到五十華里外,川道完全消失了。西山夾峙的深溝,剛剛能擺下一條公路。接著,便到了分水嶺。壁立的橫斷山脈陡然間堵住了南北通道。在以前,公路只好委屈地從這裡盤山而上,才能伸到山那面。前幾年在一個山腰裡捅開了一個豁口,才把公路從山頂降到了半山腰。不過,山兩面公路的.坡度還是很長很陡的。這裡汽車事故也最多,公路邊的排水溝裡,常常能看見翻倒的車輛――上坡時慢得讓司機心煩,下坡時他們往往發瘋地放飛車,結果--

  他從衣袋裡摸出來一根紙菸,也不點著,低頭把鼻子湊上去聞了聞。田福堂氣管有毛病,甚至都有點喘了,因此不敢太多地抽菸。他以前又是個[老煙囪",現在實在耐不住了,就拿出菸捲來聞一聞過癮。只是到了萬般無奈的時候,才點著抽一支――換來的唯一享受就是沒命地咳嗽老半天。他身上倒常裝著紙菸,並且不下中等水平,只是自己很少抽,大部分給別人抽了。

  生機勃勃 生機盎然 生機勃發 春色滿園 灑滿陽光 人聲鼎沸 書聲琅琅 熱鬧非凡 垂柳依依

  郝紅梅看得出來,這學期開學後,孫少平一直找機會總想和她說話,但她都有意迴避了。叫人生氣的是,今天下午她正興致勃勃地和養民他們打籃球,這個不識高低的人,竟然讓她給他傳球!她故意不給他,而把球給了顧養民。她要以此讓他明白:她現在已經和班長好上了--

  他看見紅梅換了一件半舊的紅格子布衫,好象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大概由於一個假期在家裡,這個季節吃的東西又比較多一些,她原來很瘦削的臉頰現在看起來豐滿了許多。已經度過了半年的城市生活,她也懂得把自己農村式的[家娃"頭,象城市姑娘一樣紮起了兩個短辮;加上自做的、手工精細的方口鞋和一條看起來是新買的天藍色褲子,簡直讓人都認不出來這就是郝紅梅了。其實她無非就是把原來的一身補釘衣服換成了沒有補釘的衣服。這個小小的變化,就使一個本來不顯眼的人,一下子很引人注目了。同時也應該承認,郝紅梅本來就具備那種漂亮姑娘的臉型和身段。如果有一身比現在更漂亮的衣服,就很難看出這姑娘是來自農村了。

  那天班上學習<人民日報>社論<領導幹部帶頭學好>的文章,班主任主持,班長顧養民念報紙。孫少平一句也沒聽,低著頭悄悄在桌子下面看小說。他根本沒有發現跛女子給班主任老師示意他的不規行為。直等到老師走到他面前,把書從他手裡一把奪過之後,他才猛地驚呆了。全班頓時鬨堂大笑。顧養民不念報了,他看來似乎是一副局外人的樣子,但孫少平覺得班長分明抱著一種幸災樂禍的態度,看老師怎樣處置他呀。

  在整個荒涼而貧瘠的黃土高原,一個縣的縣立高中,就算是本縣的最高學府吧,也無論如何不可能給學生們蓋一座餐廳。天好天壞,大家都是露天就餐。好在這些青年都來自山鄉圪嶗,誰沒在野山野地裡吃過飯呢?因此大家也並不在乎這種事。通常天氣好的時候,大家都各自和要好的同學蹲成一圈,說著笑著就把飯吃完了。

  孫玉厚當時想:他家人老幾輩子沒出過一個先生,睜眼瞎受了多少氣啊!從古到今,世界說來說去,總是識字人的天下。他想他這輩子是不頂事了,但說不定能把玉亭造就成孫家的人物。如果是這樣,他孫玉厚辛勞一輩子也就值得了。再說,他看玉亭這娃娃腦子還靈――他已經在村裡教冬書的金先生那裡識了不少字。

  他站起來,用手抹了一把臉,端著半碗剩菜湯,來到西南拐角處的開水房前,在水房後牆上伸出來的管子上給菜湯裡攙了一些開水,然後把高粱面饃掰碎泡進去,就蹲在房簷下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少平冷靜地給沒了主意的母親和姐姐安排眼前一些最當緊的事。他回到村裡時,就聽說哥哥去米家鎮給隊裡的牛治病去了。父親此刻又沒回來――而且他的心情肯定已經壞到了極點。眼看天就要黑了,家裡還處在混亂之中。嚴酷的現實要求他立刻成為這個家的臨時主事人。他已經長大了,應該對家裡承擔起責任來。想想看,哥哥在他這個年齡,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在門外,都已經大事小事一身擔了。

  起先,她和孫少平一樣,因為自己家庭貧困,覺得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來。最使她窘迫的是,她吃不起好點的飯,頓頓都是黑高粱面饃。女孩子愛面子,她不願在大庭廣眾面前領自己那份不光彩的乾糧,頓頓飯都是等別人吃完後她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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