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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作文2500字

世界的作文2500字

  時間長河的每一段,都是歷史或即將是歷史。千百年來,人類創造的無數物品被埋沒在時間的泥沙中,靜靜地避開烽火四起的戰馬啼聲,避開兵革與血火的洗禮,或者完整或者殘缺不全地躺入地下,經受著自然的腐蝕與侵壞,直到重新被人類小心翼翼地掘出,清去千百年的泥漬,置於玻璃櫥窗內。而在河南,這塊自古以來稱為“中州”或“中原”之地,其曾經歷的滄桑與輝煌,也許比任何地方都多,而數千年來留下的古代器物,也更加耐人尋味。

  河南博物館的震憾力,是從其外觀建築開始的。對博物館的第一眼感覺,會不由自主聯想到金字塔,精美而簡潔,雄渾而剛健,氣勢恢宏,其實是造形絕非來自古埃及的金字塔啟示,而是源於登封的元代觀星臺,風格清晰,卻不失古代天象學所帶來的神秘色彩,繞博物館的建築走一圈,每個角度都有不相同的森然氣象,龐大的建築襯映在藍空,如同開啟天界的鑰匙,將天與地溶合於一體。

  當展廳羅列著大大小小風格迥異的種種青銅器時,哪怕你不懂得歷史,也會莫名地湧出一種凝重的震憾,青銅鼎尤其令人印象深刻,那是輝煌歲月的寫照,我們的身上,還淌有遠古祖先一代代遺傳下來的血液,這些青銅鼎既智慧的凝聚,更是一個偉大民族虔誠年代的信物,雄偉而瑰麗,人類文明又夾雜些許神巫的神秘。偉大的文明,必然是與偉大的想象力與偉大的創造力相聯絡,青銅造就的器具,其造形之怪誕,怕是連現代派的藝術家也會自嘆弗如,文明的童年,如新生的嬰兒,用自己獨特敏感而且超絕的想象力,卻構想外在的世界,在遠古藝術初誕之時,便拋棄了簡單的臨摹,而代之以奇瑰的創造。這是一種何等光芒四射的激情呀,與其說先人創造器具,不如說他們在創造一個世界。

  雄渾是青銅時代的主旋律,然而卻不減精巧。被譽為河南博物館“鎮館之寶”的春秋戰國時期青銅傑作“蓮鶴方壺”尤其精美,壺側神獸造型離奇誇張,正繼承商周時代神秘文化之遺風,壺頂蓮瓣開吐,鶴立其中,作展翼狀,宛若欲一飛沖天,其動靜之間掌握分寸恰到好處,纖美而優雅,堪稱為青銅文化之代表作。既然說到青銅文化,偌若不提起青銅編鐘,怕是會留下幾分遺憾,河南博物館內的另一件國寶,是數量達26件之多的王孫誥編鐘,乃是現存春秋時期規模最大、音域最廣的編鐘,雖然無緣聽到這浩大編鐘所敲擊出悅人的音樂,然而卻能依稀透過古老的編鐘,揭開歷史的帷紗,沿著驛臺古道,返回那百家爭鳴,文化全盛的年代,窺視鐘鳴鼎食的盛氣。

  漫步過青銅時代,走入漢唐的殿堂。文化童年的奇瑰逐漸減少,象是從商周的神壇重返質樸的人間。數量繁多的陶樓、陶水榭、陶居舍,成為漢代民間生活之縮影,缺少了商周時代的誇張與奇異的造型,但卻多了一種親切與祥和,這是一個民族走向成熟的寫照,民族的強盛使遺留的物品凸兀出嶙嶙風骨,無處不顯露著大氣與雍容,簡樸中滲透著強悍的本性。隨著佛教遺物的出現,尤其是大量的佛教石刻與塑像,增添了幾分異域風情,怒目圓睜、肌肉發達、腳踏群妖的力士造像,其裝束與面容,迥異於商周到秦漢的人物形象,而各種佛陀與菩薩的形象,雖然不如力士造型生動多彩,卻以莊重祥慈取勝,滲透著盛大的宗教氣象,這來自西域的造型,經過數百年不斷與中國文明的交融,終於得到認同和發揚,並且成為中國光輝文化的一支。

  漢代的簡約凝重與魏晉以來的佛教藝術中華麗精美,合流為盛唐變化多端的風格。唐人對馬似乎有著一種無法割捨的情結,且不說呼之欲出的石刻昭陵六駿,單說唐三彩製品,馬的造形多樣,或靜或動,或俯或仰,或騰或躍,四肢強健,剽悍有力,唐代之壁畫及美術品,亦多有駿馬,體態膘肥,生氣盎然。駿馬那種疾如風、掠如火之風格,耐飢苦寒暑之堅忍力,昂然前行有進無退之意志,此不正暗合於中世紀盛唐時代民族升騰期之氣質精神麼?整體的粗獷與細節的精巧,成為唐代藝術品的主要特色。與馬、駱駝等造像的勻稱形似相比,唐代的人物形象卻將著力點放在神似上,中國文化的審美,尤其重視神韻與氣質上的表達,比如仕女的造型上,力襯其飄逸、雍容、雅緻、悠閒,以最簡練的手法,最大化地將神韻傳達出來,就象唐詩以區區數十字的絕句、律詩,將交雜的情感以一氣呵成之勢勾勒出來。

  當走入博物館的宋代展廳時,可以體驗著宋代的繁華以及粗獷勇悍的民族精神的衰減。名畫家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已經成為宋代繁華都市生活最真實的寫照,以清明上河圖為藍本製成的模型,可以一覽無遺喧囂鼎沸、車水馬龍的宋都風彩。宋代的繁榮是全方位的,經濟上、文化上、藝術上都相當的鼎盛,然而美中的不足的是,奢華的背後,質樸與開拓的精神卻漸次喪失,從保留下來的文物看,既沒有商周時代的奇瑰色彩,也缺乏漢唐時代的大氣和剛健,藝術風格轉向纖細與柔美,更注重細節上的描繪。館藏的宋代瓷瓶即是一例,這些瓷瓶已由生活用品向藝術品方向發展,其中十分珍貴的有汝瓷鵝頸瓶與白釉黑花梅瓶,工藝相當精巧,外型圓潤,色澤鮮豔,圖案精美,很難見到以往那種粗獷和豪氣。與以往的簡約理念不同,複雜成為精美的標準,小小的`瓷瓶中,極盡繁雜的圖案,雖然秀豔無比,卻不無顯示出一種小氣。而盛極一時的佛教造像上,整理上的造型以模仿前代為主,並無重大突破,惟在細節更流於華麗清雋。

  明清更將這種細膩纖美繁雜發揚到了極致,且不說亭臺樓榭中簷壁講究的石刻木雕,且不說園林設計的匠心獨具巧奪天工,單就櫥窗的展物便可窺特色。明清工藝品哪怕器物體積不大,然而大多工藝複雜,作工精細,紋飾瑰麗,諸如各種金銀飾品,鑲珠鏤玉,色彩豔麗;不僅飾品如此,服飾也是這樣,所謂華美的服裝,幾乎看不到簡約的風格,而是繡繪繁雜的圖案,鑲金絲,佩玉片,過分的鋪張奢華,實際上有損於和諧的美,然而在那個時代,這卻是身分與富貴的象徵。貴人們奢侈的享受,從某種意義上說,也刺激著工藝水平的提高,象琺琅、牙雕、漆器、瓷器、織繡等工藝有了質的飛躍,成品的工序更加複雜,品種更加豐富,水平之高,令人驚歎。館藏兩件稀世珍寶,一為象牙蘿蔔,一為象牙白菜,此二件牙雕,形狀到顏色,均十分逼真,蘿蔔牙雕有一曲行蟈蟈,而白菜牙雕上除蟈蟈外,還有一隻七星瓢蟲,惟妙惟肖,幾乎可以假亂真,甚至連極細微處,譬如蘿蔔表面的細須,亦不曾忽略,一眼乍看,絕對難以辨別真假。

  從一個展廳穿越另一個展廳,不知不覺,如漫步於中華五千年文明之長廊,又宛如置身於漫漫歷史的古道,這條古道,穿過元明清,通達夏商周,歷史如歌,一段一段地奏響著古樂,歷史如畫,一幕一幕地翻閱著圖卷。如果這些文物能夠記憶能夠思維,必定會慨嘆生產它們的主人,或者說人類,他們的生命是何等的短暫無常。無生命的物品在時間之河浮蕩千百年後,仍然可以栩栩如生,宛如昨日方才造出;而創造出這些物品的人呢,他們的屍骨又存在於何處?生命與無生命相比,如朝露般的短暫,人類進入文明之後,藝術便是不懈的追求,透過藝術滲透人類的智慧,並且將這種智慧深深地銘刻於創造出來的器具物品,使得千百年後來,這些物品仍然折射出先人生活的痕跡,折射出他們的意志、勇氣與寬博胸襟,換言之,他們的生命,部分透過這些無生命的器具,仍延續在時間之河中。博物館玻璃櫥窗下的每一件物品,必定都有一個不尋常的故事,故事已是塵封,惟有物品本身,仍舊無語地訴說著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