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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的散文集摘抄

徐志摩的散文集摘抄

  徐志摩是一個唯美主義的作家,在他的散文裡,總是充滿了獨特的韻味和美感。他能夠運用多種修辭手法靈活又恰如其分地表達出情感,營造出唯美的意境,增強了作品的表現力和感染力。另外,他的文章裡不時透露出他的信念和堅持,讓讀者為他所折服。下面和小編一起來看徐志摩的散文集摘抄,希望有所幫助。

  1、《想飛》:

  假如我能有這樣一個深夜,它那無底的陰森捻起我遍體的毫管;再能有窗子外不住往下篩的雪,篩淡了遠近間颺動的市謠;篩泯了在泥道上掙扎的車輪;篩滅了腦殼中不妥協的潛流。

  我要那深,我要那靜。那在樹蔭濃密處躲著的夜鷹,輕易不敢在天光還在照亮時出來睜眼。思想:它也得等。

  2、《海灘上種花》:

  歸根是我們失去了我們靈性努力的重心,那就是一個單純的信仰,一點爛漫的童真!不要說到海灘去種花——我們都是聰明人誰願意做傻瓜去——就是在你自己院子裡種花你都懶怕動手哪!最可怕的懷疑的鬼與厭世的黑影已經佔住了我們的靈魂!

  所以朋友們,你們都是青年,都是春雷聲響不曾停止時破綻出來的鮮花,你們再不可墮落了——雖則陷阱的大口滿張在你的跟前,你不要怕,你把你的爛漫的天真倒下去,填平了它,再往前走——你們要保持那一點的信心,這裡面連著來的就是精力與勇敢與靈感——你們再不怕做小傻瓜,儘量在這人道的海灘邊種你的鮮花去——花也許會消滅,但這種花的精神是不爛的!

  3、《白旗》:

  現在時辰到了,你們讓你們嚥著,壓迫著,掙扎著,洶湧著的聲音嚎,直嚎,狂嚎,放肆的嚎,兇狠的嚎,像颶風在大海波濤間的嚎,像你們喪失了最親愛的骨肉時的嚎。

  現在時辰到了,你們讓你們回覆了的天性懺悔,讓眼淚的滾油煎淨了的,讓嚎慟的雷霆震醒了的天性懺悔,默默的懺悔,悠久的懺悔,沈徹的懺悔,像冷峭的星光照落在一個寂寞的山谷裡,像一個黑衣的尼僧匐伏在一座金漆的神龕前;。在眼淚的沸騰裡,在嚎慟的酣徹裡,在懺悔的沉寂裡,你們望見了上帝永久的威嚴。

  4、《翡冷翠山居閒話》:

  所以只有你單身奔赴大自然的懷抱時,像一個裸體的小孩撲入他母親的懷抱時,你才知道靈魂的愉快是怎樣的,單是活著的快樂是怎樣的,單就呼吸單就走道單就張眼看聳耳聽的幸福是怎樣的。因此你得嚴格的為己,極端的自私,只許你,體魄與性靈,與自然同在一個脈搏裡跳動,同在一個音波里起伏,同在一個神奇的宇宙裡自得。我們渾樸的天真是像含羞草似的嬌柔,一經同伴的牴觸,他就捲了起來,但在澄靜的日光下,和風中,他的姿態是自然的,他的生活是無阻礙的。

  5、《我的彼得》:

  昨天我是個孩子,今天已是壯年:昨天腮邊還帶著圓潤的笑渦,今天頭上已見星星的白髮;光陰帶走的往跡,再也不容追贖,留下在我們心頭的只是些揶揄的鬼影;我們在這道上偶爾停步回想的時候,只能投一個虛圈的“假使當初”,解嘲已往的一切。

  但已往的教訓,即使有,也不能給我們利益,因為前途還是不減啟程時的渺茫,我們還是不能選擇自由的途徑——到那天我們無形的解差喝住的時候,我們唯一的權利,我猜想,也只是再丟一個虛圈更大的“假使”,圓滿這全程的寂寞,那就是止境了。

  6、《“迎上前去”》:

  我相信真的理想主義者是受得住眼看他往常保持著的理想煨成灰,碎成斷片,爛成泥,在這灰、這斷片、這泥的底裡,他再來發現他更偉大、更光明的理想。我就是這樣的一個。

  只有信生病是榮耀的人們才來不知恥的高聲嚷痛;這時候他聽著有腳步聲,他以為有幫助他的人向著他來,誰知是他自己的靈性離了他去!真有志氣的病人,在不能自己豁脫苦痛的時候,寧可死休,不來忍受醫藥與慈善的侮辱。我又是這樣的一個。

  我們在這生命裡到處碰頭失望,連續遭逢“幻滅”,頭頂只見烏雲,地下滿是黑影;同時我們的年歲、病痛、工作、習慣,惡狠狠的壓上我們的肩背,一天重似一天,在無形中嘲諷的呼喝著,“倒,倒,你這不量力的蠢材!”因此你看這滿路的倒屍,有全死的,有半死的`,有爬著掙扎的,有默無聲息的。

  7、《泰山日出》:

  等到留心回覽時,我不由得大聲地狂叫——因為眼前只是一個見所未見的境界。原來昨夜整夜暴風的工程,卻砌成一座普遍的雲海。除了日觀峰與我們所在的玉皇頂以外,東西南北只是平鋪著瀰漫的雲氣,在朝旭未露前,宛似無量數厚毳長絨的綿羊,交頸接背的眠著,卷耳與彎角都依稀辨認得出。那時候在這茫茫的雲海中,我獨自站在霧靄溟濛的小島上,發生了奇異的幻想——

  我的軀體無限的長大,腳下的山巒比例我的身量,只是一塊拳石;這巨人披著散發,長髮在風裡像一面墨色的大旗,颯颯的在飄蕩。這巨人豎立在大地的頂尖上,仰面向著東方,平拓著一雙長臂,在盼望,在迎接,在催促,在默默的叫喚;在崇拜,在祈禱在流淚——在流久慕未見而將見悲喜互動的熱淚。

  8、《再剖》:

  我這時候就比是一個人初次發見他有影子的情形。驚駭、訝異、迷惑、聳悚、猜疑、恍惚同時並起,在這辨認你自身另有一個存在的時候。我這輩子只是在生活的道上盲目的前衝,一時踹入一個泥潭,一時踏析一支草花,只是這無目的的賓士;從哪裡來,向哪裡去,現在在那裡,該怎麼走,這些根本的問題卻從不曾到我的心上。但這時候突然的,恍然的我驚覺了。彷彿是一向跟著我形體奔波的影子忽然阻住了我的前路,責問我這匆匆的究竟是為什麼!一稱新意識的誕生。這來我再不能盲衝,我至少得認明來蹤與去跡,該怎樣走法如其有目的地,該怎樣準備如其前程還在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