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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小說的藝術特色

張愛玲小說的藝術特色

  引導語:當大家讀張愛玲的小說,會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意象了。她的意象充滿了象徵意味,有時一個意象象徵了一個人物的一生,甚至整個作品的主題,一個個意象讓人目不暇接。下面是關於張愛玲小說的藝術特色欣賞,歡迎大家閱讀!

  一、雅俗結合的題材

  (一)市井氣息濃郁

  張愛玲的小說題材選取大多為男女之情,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人物和驚心動魄的故事,描寫的是那個時代中小人物的種種境遇,她們為了在這個世界中安身立命,不得不為之付出慘重的代價。比如《傾城之戀》中的白流蘇,《沉香屑·第一爐香》中的葛薇龍,她們出身貧寒,為了換取物質的滿足,不得不以自己的青春和婚姻為代價。最終,她們成為了富家太太,但是她們的靈魂卻早已經扭曲,行為也變得不近乎人情。這些形象在張愛玲筆下寫得十分生動,顯示出了在當時社會中女性對於命運的妥協和無奈,顯示了命運的多舛,正因為如此,作品也拉近了讀者與書中人物之間的距離。

  (二)瀰漫著悲劇色彩

  張愛玲的小說,瀰漫著濃重的悲劇色彩。她的小說筆觸悲涼,描寫的故事幾乎都是悲劇,用一種近乎冷酷的筆調來敘述小人物的悲慘命運。縱觀張愛玲的小說我們可以發現,張愛玲在創作小說時,受到了亞里士多德關於悲劇主人公的美學理論影響十分深刻,這可以從她的身世中尋找到一絲根源。張愛玲出生在上海,生活在一個受到封建傳統思想和西洋進步思想共同交織影響的家庭裡,由於父母離異,母親流落歐洲,父親另娶後母,這種家庭環境使得張愛玲過於早熟,並且給了她在亂世中頑強自立的人生態度和性格,這直接影響到了她創作的心態。也使得在她的'作品中瀰漫著濃厚的悲劇色彩,成為我國現代文學史上的一朵瑰麗的奇葩。

  (三)延續了中國舊小說的基調

  張愛玲的小說有一個特點,幾乎所有的小說都是採取上帝視角來進行敘述的。這種視角具有全知全能的特點,是舊小說的特點之一。比如《沉香》在剛開篇的時候,她採取說書人的口吻來引出整篇的故事:“請您尋出家傳的黴率斑斕的銅香爐,點上一爐沉香,聽我說一段戰前香港的故事。您這一爐沉香點完了,我的故事也該完了。”在中國的舊小說中,大多隻有單條線索,並且大部分都是按照時空的先後順序來進行故事的結構,因此脈絡清晰,井然有序。張愛玲的小說也大多具有如此特點,雖然中間有一些比較小的倒敘和插敘,但是總體的線索仍然是以時間順序為主的,例如《傾城之戀》、《封鎖》等。張愛玲的小說大多以人物的性格命運為線索,串起整篇小說的結構,並且嚴格按照開端、發展、高潮、結局的順序進行構造,具有典型的舊小說特點。

  二、華美之極的寫作技巧

  (一)語言與意象的完美結合

  張愛玲的作品中對於語言運用十分精緻,並且做到了語言與意象的完美結合,透過精準的描寫,應用比喻、通感等文字技巧,表達出常人難以表達的文字情感,烘托出人物的複雜內心,這是張愛玲作品最突出的特點之一。她之所以具有如此精準的語言把握能力,和她對生活細緻的觀察和豐富的想象力是分不開的,這在張愛玲的中篇作品中都具有非常明顯的體現。如在《沉香屑·第二爐香》中,有這麼一段關於情境的描寫:

  “……牆裡的春天延燒到牆外去,滿山轟轟烈烈開著野杜鵑,那灼灼的紅色一路摧枯拉朽燒下山坡子去了。杜鵑外面,就是那濃藍的海,海里泊著白色的大船。”

  這段景色描寫華美至極,給人營造了強烈的色彩對比感,甚至使人產生一種身處夢幻的真實感覺。張愛玲用各種看似不協調的色彩,渲染了氣氛,給讀者烘托出一種奇幻的景象。這種語言營造的華美景色描寫並不是空洞無味的,映襯出了作品的主題和當時人物的心理,為主人公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時的模糊意識和心理的恐懼感進行了鋪墊,這樣的描寫,對於情節的轉折具有非常重要的襯托作用。

  (二)淺幽默的語言特色

  讀張愛玲的小說,我們會得出一個結論:張愛玲具有十分幽默的才華,機智幽默成為構成其散文的重要因素。幽默是智者的遊戲,是知識、才情和智慧搭起的精巧建築物。張愛玲的幽默極具品位,絕非強搔人癢,而完全是在不經意中,用巧思奇想和錦言秀句令人從心底微笑或者讚歎,繼而產生無限遐想。比如談到如何起名字,張愛玲這樣寫:“天主教的神父與耶穌教的牧師也給受洗禮的嬰兒取名字,(想必這是他們的職司中最有興趣的一部分。)但是他們永遠跳不出喬治、瑪麗、伊麗莎白的圈子。我曾經收集過二三百個英國女子通用的芳名,恐怕全在這裡了,縱有遺漏也不多。”有個老笑話:一個人翻遍了聖經,想找一個別致些的名字。他得意洋洋地告訴牧師,決定用一個從來沒有用過的名字——撒旦(魔鬼)。信手拈來天主教的例子,娓娓道出,卻又字字珠璣。事實上,這樣的幽默警句在張愛玲的小說中比比皆是。她那出人意料的奇妙比喻,往往涉筆成趣,令人回味無窮,便她作品的藝術氣質更加豐滿動人。

  (三)開放式的結尾

  張愛玲的小說基本都是開放式的結尾,她在寫小說時對於結局從不固定,並不給人物的最後結果作一個全面性的總結,往往利用開放式的結尾,給讀者留下想象的空間,讓她們自己思考人物的命運。比如《封鎖》一文的結尾“……宗楨捻滅了電燈,手心汗潮了,渾身一滴滴沁出汗來,像小蟲子癢癢地在爬。她又開了燈,烏殼蟲不見了,爬回窠裡去了。”在這裡,作者借小蟲字來表達呂宗楨的心情,小蟲子其實就是呂宗楨的化身,也就是所有“好人”的化身,這些好人整天不思不想,彼此隔絕在各自的軀殼裡,小心翼翼地活著,無力對命運做出任何改變。小說到這裡再也沒有寫下去,張愛玲留給讀者們一個開放式的想象空間,讓讀者對於人物接下來命運進行自主的思考。其實,我們透過對這裡關於小蟲子似的描寫,可以猜出宗楨與翠遠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因為她只是所謂的好人、平凡的人,只能安於現狀,不敢打破命運的桎梏。

  三、獨特視角的女性命運描寫

  張愛玲的小說充滿了對女性的關心和愛護,她以女性的角度,結合自己對人生的領悟,用獨到的藝術表現出了特定時代背景下,女人在命運捉弄下的生活沉浮,她用藝術的語言表現了女性們對於生活窮困和挫折感到不安卻又無何奈何的心裡掙扎。張愛玲從女性的角度,挖掘了在封建傳統歷史壓迫下女性的扭曲生活,展示了女性的弱點。在張愛玲的筆下,女性角色大多數是受到中國傳統封建意識形態的壓迫的,是卑微可憐的小角色,不能夠反抗命運的不公,無論怎麼掙扎,都走不出可悲的命運,令人感到扼腕嘆息。

  比如在《金鎖記》中,張愛玲就從女性的角度塑造了曹七巧這個角色。曹七巧出生小戶人家,她為了得到權勢,攀權附貴,到姜家做了二少奶奶。在傳統封建意識的束縛下,這種門戶的不匹配使得她婚姻失敗,得不到家人的尊重,得不到丈夫的愛情,受盡了蹂躪和踐踏,在封建思想的枷鎖下成為婚姻的犧牲品。但是,她將自己的不幸卻又轉嫁到自己的一對子女上,親手把子女的幸福扼殺在搖籃之中。她的內心受盡了折磨,但是卻苦於找不到出路,乃至使得性格發生扭曲,愈來愈喪心病狂,變得瘋狂和狠毒。曹七巧的命運悲劇是無可避免的,這種悲劇的根源在於她自己的本性,無法主宰和反抗命運的壓迫。

  張愛玲小說有意向的多樣性、心理化傾向和意向連綴等特點,既汲取了傳統文學的優點,又更多融入了現代都市人感覺;強調主觀感覺始終不離生動可感的具象描繪,獨樹一格,是中國現當代小說中一道別致的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