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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文學作品分析:兒童的語言

幼兒文學作品分析:關於兒童的語言

  以下觀點雖是40多年前發表的,但至今仍能從中讀出真知灼見。對兒童文學感興趣的朋友,不妨一閱。所談之事無關宏旨,卻在細微處見精神。

  一、兩種語言誤區

  文學是語言的藝術,語言是文學的第一要素,文學是以語言作為媒介表現生活、塑造形象、表情達意的。這是兒童文學與成人的文學共同遵循的規律。但由於讀者物件不同,兒童文學語言有其特殊的品質。

  在兒童文學創作中,兩種語言誤區如夢魘般地糾纏著不同體裁的作品——成人化與娃娃腔。即使是成功的兒童文學作家也常有此弊。賀宜在其童話《“神貓”奇傳》中也犯過他自己認為是“不要忽視的缺點”的成人化錯誤,其中像“黑蛋清楚地聽到了那小小老貓的喉嚨裡響出只有貓才會發出的叫聲”一句竟長達字29,至於40字以上的複句則有若干。另一種誤區是娃娃腔,在兒童文學創作中也時有所見。如“糕糕”、“餅餅”、“困困”、“覺覺”等,並不是個別、偶然的字眼。作者的用意,也許在於讓自己的語言與孩子的語言接近一些,但在無意中肯定了兒童的娃娃腔是正確的,說得不清不楚的方式是可以默許的,從而,與維護語言的純潔性和提高兒童的語言品質相牴觸。嚴文井認為:“一定要讓作品做到:使他們看得懂,喜歡看,並且真正可以從當中得到有益的東西。一定要善於用他們自己的方式講話,而這同裝天真、裝幼稚、滿嘴結結巴巴的所謂孩子腔,決不是一回事。”

  二、兒童文學的語言特點

  (一)淺易、簡潔。即“用不多的詞兒,短短的句子,而把事物巧妙地、有趣地述說出來,恰足以使孩子們愛聽”(老舍《兒童的語言》)。淺易、簡潔是兒童文學語言的一種藝術追求,而不是語言品質的降低。魯迅先生在翻譯《表》時曾打算“不用什麼難字,給十歲上下的孩子仍也可以看”,結果“譯得不三不四”(《表譯者的話》),這種自謙的說法從另一角度說明淺易、簡潔的艱難。高爾基認為:“文體的簡潔和清晰,並不是用降低文學質量的辦法來達到的,這是真正藝術技巧的結果。”例如,同樣寫大雁,下面兩首詩的語言水準就差距甚遠。

  “秋風吹,雁南飛,整整齊齊排好隊。個個不離群,好像親兄妹。”另一首同題詩歌的其中一節寫道:“我們在中國是婦孺皆知遠近聞名,多少詩人畫家將我們寫入畫幅譜進詩文,我們也最愛這個國家多麼遼闊廣大任我們南迂北移,我們更愛這裡的人民,是多麼勤勞勇敢熱愛和平。”前一首既簡潔淺易,又形象有益;後一首則概念化、成人化,詩中的“婦孺皆知”、“遠近聞名”、“遼闊廣大”等詞語已由於深或抽象,無法吸引兒童的閱讀興趣。

  (二)規範、優美。兒童文學有教導兒童學習語言、提高語言表達能力的任務,只有規範、優美的語言才能促成這一任務的完成,才有助於向兒童宣傳祖國語言的健康美與純潔美。像這樣的詩句“跟媽媽返外家,告訴外婆共姨媽”是既不規範,更不優美的。而像郭風的《豌豆花·蝴蝶》:“豌豆花問蝴蝶:你是一朵飛起來的花嗎?”既符合兒童的天真口吻,又規範優美,即是成功的範例。至於像安徒生《海的女兒》中的描寫語言,則是優美到神秘的經典樣板,對兒童具有永久的魅力。

  (三)形象、生動。形象生動本是文學語言的特質,對於兒童文學來說,語言形象的要求比成人的文學更具體、直觀,更富有現場感和立體感。如《春雨》:“滴答,滴答。/下小雨啦……種子說:‘下吧,下吧。/我要發芽。’梨樹說:‘下吧,下吧。/我要開花。’……滴答,滴答。/下小雨啦……”摹聲與擬人的運用,給人以身臨其境的形象感。生動,主要是指語言的活潑與情趣。如《爸爸來信》一詩:“媽媽,你臉上的笑,是爸爸寄來的吧?”

  三、如何寫得淺而有味

  (一)造句平易,句子短小。如“早晨,小花貓醒來了。媽媽給小花貓穿衣服,小花貓說:‘我不穿!’奶奶叫小花貓吃早飯,小花貓說:‘我不吃!’哥哥教小花貓跳高,小花貓說:‘我不跳!’姐姐教小花貓抓老鼠,小花貓說:‘我不抓!’爸爸教小花貓爬樹,小花貓只好學著爬。”四個“我不”,說明了小花貓的任性,“只好”說明不情願卻又無可奈何、不敢執拗的情態。造句平易、短小,卻有著兒童化的'表現力。

  (二)力避艱深詞語和不常用的字。例如,《字典公公家裡的爭吵》算是一首寫得相當好的兒童詩了,但其中的一些字詞仍欠推敲,像“總結報告”、“個人作用”、“片面提高”等等。

  (三)多用名詞、動詞、代詞、形容詞,少用連詞。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形容詞必須是具體的、能感覺到的,如“大、高、甜、苦、兇”等,而像“慈祥、無情、激動”等較抽象的應儘量少用或不用。

  (四)多用修辭手法。如神話《精衛填海》兒童改寫本,需要對大海進行描寫,可是兒童大多是沒有出海經驗的,於是改寫者就用他們所熟悉的“躺在搖籃裡”和“盪鞦韆”來分別比喻船在風平浪靜中和在風高浪急中的不同情景、感覺,既淺顯又有味道。其它修辭手法如擬人、摹狀、誇張等在語言表達上同樣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他們使陌生的化為熟悉、使深奧的變為淺易、使抽象的變為形象,讓語言形象生動,富有接受性、思想性和藝術性。

  總之,兒童文學的語言必須做到如茅盾所概括的那樣:“語法(句法)要單純而又不呆板,語彙要豐富多彩而又不堆砌,句調要鏗鏘悅耳而又不故意追求節奏。兒童文學作品要求儘可能少用抽象的詞句,儘可能多用形象化的詞句。但是這些形象化的詞句又必須適合讀者物件(不同年齡的少年和兒童)的理解力和欣賞力。”(《一九六O年少年兒童文學漫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