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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鵲橋仙》七夕詩歌鑑賞

《鵲橋仙》七夕詩歌鑑賞

  【導讀】《鵲橋仙·七夕》是南宋詞人范成大的詞作。這首詞寫七夕相會。

  鵲橋仙·七夕

  范成大

  雙星良夜,耕織懶,應被群仙相妒。娟娟月姊滿眉,更無奈、風姨吹雨。

  相逢草草,爭如休見,重攪別離心緒。新歡不抵舊愁多,倒添了、新愁歸去。

  注:爭:怎。

  (1)對於牛郎織女鵲橋相會,此詞說“新歡不抵舊愁多,倒添了新愁歸去”,而秦觀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請簡要分二者所表達的感情側重點有何不同。

  (2)此詞多處採用了對比襯托的藝術表現方法,請舉出兩例並結合作品賞。

  參考答案:

  (1)範詞重點強調別離的舊愁與新愁;舊愁未去,新愁又添,雖有新歡,卻不抵思念愁苦。秦詞重點強調感情的堅貞與長久:雖然相逢短暫,但只要感情真摯,不在乎朝暮廝守。

  (2)①透過“群仙相護”(具體表現為“月姊滿眉”和“風姨吹雨”)反襯“雙星良夜”的美好。②透過“舊愁多”與“新歡”少(“相逢草草”)的對比來表達“雙星良夜”相逢的短暫。③透過“重攪別離心緒”或“相逢草草”的“新歡”來反襯“歸去”時所增添的.“新愁”,以凸顯兩人感情的真摯和深沉。注:舉出任意兩例,言之成理即可。

  賞:“雙星良夜,耕織懶,應被群仙相妒。”起筆三句點明七夕,並以側筆渲染。“織女七夕當渡河,使鵲為橋”(《歲華紀麗》卷三“七夕”引《風俗通》),與牛郎相會,故又稱雙星節。此時銀河兩岸,牛郎已無心耕種,織女亦無心紡績,就連天上的眾仙女也忌妒了。起筆透過對主角與配角心情之描寫,烘托出一年一度的七夕氛圍,扣人心絃。下韻三句,承群仙之相妒寫出,筆墨從牛女開,筆意雋永。“娟娟月姊滿眉,更無奈、風姨吹雨。”形貌娟秀的嫦娥蹙緊了眉,風姨竟然興風吹雨騷騷然(風姨為青年女性風神,見《博異》)。這些仙女,都妒忌著織女呢。織女一年才得一會,有何可妒?則嫦娥悔恨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可知,風姨之風流善妒亦可知,仙界女性之凡心難耐寂寞又可知,而牛郎織女愛情之難能可貴更可知。不僅如此。有眾仙女之妒這一喜劇式情節,雖然引出他們悲劇性愛情。詞情營造,匠心獨運。

  “相逢草草,爭如休見,重攪別離心緒。”下片,將“柔情似水,佳期如夢”的相會情景一筆帶過,更不寫“忍顧鵲橋歸路”的淚別場面,而是一步到位著力刻畫牛郎織女的心態。七夕相會,匆匆而已,如此一面,怎能錯見!見了又只是重新撩亂萬千離愁別緒罷了。詞人運筆處處不凡,但其所寫,是將神話性質進一步人間化。顯然,只有深味人間別久之悲人,才能對牛郎織女心態,作如此同情之理解。“新歡不抵舊愁多,倒添了、新愁歸去。”結筆三句緊承上句意脈,再進一層刻畫。三百六十五個日日夜夜之別離,相逢僅只七夕之一刻,舊愁何其深重,新歡又何其深重,新歡又何其有限。不僅如此。舊愁未銷,反載了難以負荷的新恨歸去。年年歲歲,七夕似乎相同。可誰知道,歲歲年年,其情其實不同。在人們心目中,牛郎織女似乎總是“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而已。

  然而從詞人心靈之體會,則牛郎織女的悲憤,乃是無限生長的,牛郎織女之悲劇,乃是一部生生不滅的悲劇,是一部亙古不改的悲劇。牛郎織女悲劇的這一深刻層面,這一可怕性質,終於在詞中告訴人們。顯然,詞中牛郎織女之悲劇,有其真實的人間生活依據,即恩愛夫妻被迫長期分居。此可斷言。“天也,你不識好歹何為天?地也,你錯勘賢愚做地!”(《娥冤》曲辭)

  此詞在藝術造詣上很有特色。詞中托出牛郎織女愛情悲劇之生生不已,實為匪夷所思。以嫦娥風姨之相妒情節,反襯、凸出、深化牛郎織女之愛情悲劇,則是獨具匠心的。(現代黑色幽默庶幾近之)全詞辭無麗藻,語不驚人,正所謂絢爛于歸平淡。范成大之詩,如其著名的田園詩,頗具泥土氣息,從這裡可以印證之。最後,應略說此詞在同一題材的宋詞發展中之特殊意義。宋詞描寫牛郎織女故事。多用《鵲橋仙》之詞牌,不失“唐詞多緣題”(《花菴詞選》)之古意。其中佼佼者,前有歐陽修,中有秦少游,後有范成大。歐詞主旨在“多應天意不教長”,秦詞主旨在“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成大此詞則旨在“新歡不抵舊愁多,倒添了、新愁歸去”。可見,歐詞所寫,本是人之常情。秦詞所寫,乃“破格之談”(《草堂詩餘雋》),是對歐詞的新、異化,亦可說是指出向上一路。而成大此詞則是對歐詞的復歸、深化。牛郎織女的愛情,縱然有不在朝暮之高致,但人心總是人心,無限漫長之別離,生生無已之悲劇,決非人心所能堪受,亦比高致來得更為廣大。故成大此詞,也是對秦詞的補充與發展。從揭悲劇深層的美學意義上說,還是是對秦詞之一計算。歐、秦、範三家《鵲橋仙》詞,呈現一否定之否定路向,顯示了宋代詞人對傳統對人生之深切體味,亦體現出宋代詞人藝術創造上不甘逐隨他人獨創精神,當稱作宋代詞史上富於啟示性之一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