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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愛我拍賣了生命散文

為了愛我拍賣了生命散文

  妻躺在病床上,望著兩眼深陷的她,我的心在流血,我的淚已經哭幹,但還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來。我只能悄悄地躲在屋後的榕樹底下低吟。為了不讓脆弱的感情受到傷害,我一直都在隱瞞她,她還不知道自己真正得了什麼病。因為我珍愛我的妻子,不希望她傷心流淚。

  一年前的一個下午,天下起了自打我小時候都沒有看過的大雨,暴風雨無情地摧毀了屋後的古橋。我手裡拿著一張連我自己都不敢看的薄薄的紙條,站在已逝去的古橋邊流淚。世界末日就要來臨,我的心也隨風飛走,但在冥冥之中我又清醒過來,放棄了可怕的念頭,你不能不負責任一死了結自己的一生。妻還在醫院躺著,兒子在盼望你早點下班回家。你不能就這樣狠心地將可愛的妻子和兒子拋棄呀!想起過去十二年的幸福生活,我為我這種無聊的想法而感到悲哀。天空中的一隻小鳥在風雨中振翅高飛,我又開始打開了我心中的傘,在風雨中勇敢地前行!

  我們同床共枕了十二個春夏秋冬,相護相愛從來都沒有吵過嘴,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語言,喜歡在一起討論文學,我還特喜歡在夜裡玩弄自己的文字遊戲,妻把兒子哄睡後,靜靜地坐在我旁邊,在寂靜的夜裡伴我同戲。冬天為我捂腳取暖,夏天替我煽扇納涼。

  我喜歡從事文學創作,我視我的所有文學作品都是我的生命,我喜歡我的文字和語言。每當新作出爐之時,我有一種生小孩的奇妙感覺,儘管分娩是痛苦的,當一個小生命哇哇墜地之時,莫名的感受湧上心頭,將我們淹沒在歡樂的海洋裡,我們一起遨遊戲水,為小生命的誕生而快樂著,讓幸福親吻在你我唇齒間。妻為我高興,為我鼓掌加油,每每在我思路的湧泉斷流的.時候,她誘導我。啟發我。鼓勵我,讓我又撐起了前進的帆,在文學的海洋裡奮勇搏擊起來。在這一年裡,我放棄了寫作,暫時與我的生命告別,妻的病情也越來越嚴重了,為了更好地照護好妻子,我停止了耕耘,妻也為之難過,希望我繼續寫,哪怕在她病重的時候,我堅決地拒絕了她的請求,從那時起就肩負起照顧她的重任,孩子也只好到他外婆家去了。

  我的妻子患了肝癌,醫生要求做換肝的手術才能延續生命。蹲在榕樹下的我,正在為手術費不能完全奏齊而煩惱。東奔西走向朋友親戚也借了不少,但還差十多萬。在榕樹下我獨自抽起悶煙來,悶熱的空氣也似乎凝固了我的心情,麻木了我的頭腦,一陣涼風襲來,驚醒了我那麻木不仁的腦袋,一個大膽的構思在我的頭腦中噴湧而出,我何不將我那塵封多年的生命拿去拍賣呀?於是我從昏睡的妻子身上偷取了她一生都願意為我保管的鑰匙,一把專門存放我生命的箱子的鑰匙,偷偷地將一本厚厚的詩稿拿出來,然後又不知不覺地還給了她,因為我不想讓她知道這些,以免她心裡著急呀!

  拍賣會的那一天,也許人們被我的事蹟所打動,會場內人頭攢動,拍賣行被人們擁擠的水洩不通,空氣裡面充滿了一股濃濃的香水味,愛心在他們手中如火炬一樣在傳遞著,一曲愛的奉獻的歌曲在場內響起。傍著拍賣師的板棰落下的動聽的聲音中,我的一篇篇詩稿就這樣不到半個小時就拍賣出去了。我手裡拿著十多萬的支票,心情激動的就像屋後的映山紅,爬滿了整座山,紅彤彤一片。

  儘管我出賣了自己的生命,但是我將用它換回妻的生命,想想還是值呀!我的心情又重新亮了起來,天亮了!

  默默地將妻目送進了手術室,站在手術室門外的我,來回跺步徘徊在木地板上,發出吱吱聲,屋內靜悄悄的,我的呼吸聲都能聽到。掛在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不停地走著,我焦急渴望中打發等待的時光,心裡暗暗祈禱手術一切順利!

  當時鍾指向上午十點鐘的時候,隨著吱的一聲門響,白醫天使宣佈了死亡的惡訊。我的妻子走了,我不顧一切地推開了手術室的大門,嘭的一聲鍘碎了寧靜的天空。房子在顫抖,鍾也停止了擺動,突然咚的一聲跌落在地上,好象殷紅的血灑滿了一地。玻璃碎了,我的心情也碎了,希望也徹底的被打碎了。我哭喊著撲倒在妻的身上,用我那乾的發裂的嘴唇蓋住她的潔白的唇,瘋狂地親吻著,淚水打溼了妻子的臉,我用舌頭來添幹,但始終也幹不了,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哭的如此的傷心,兒子也趴在媽媽的身上哭號著,我的眼睛開始模糊起來了,耳朵也聽不到了,參天為之感動,太陽也失去了耀眼的光澤。

  送葬的時候,我將我所有與妻在一起共同書寫的作品,都帶到了墓前,用我顫抖的手將我的生命點燃。一陣哀風吹過,天上佈滿了未燒盡的灰燼,在我眼裡幻成了一個個五彩的蝴蝶,在山後小河邊的墳丘上飛舞,環饒一圈,編織成了一個美麗的花籃,在空中盤旋著久久不肯離開。我的生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了,伴著妻子一起走進了美麗的天堂。從此我再也沒有在靜靜的深夜裡獨自爬格子了。因為我失去了我的妻子,我的靈感也被她帶走了。

  夜深了,一個失去生命的空殼還在都市的大道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