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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訴說心情散文

只是訴說心情散文

  刀郎的歌在緩緩播放。滄桑,磁性,無比憂傷,無比風情。

  剝開時光的殼,匆匆而逝的歲月,迎面撲來。

  有什麼在回憶裡駐足。是戀戀不捨?還是曾經的茫然失措?

  是坐上了時光的倒映機吧,彷彿望見了車窗外後退的景色。這一天,那一天,前一天,再前前一天,更替變幻。

  有什麼席捲而來。

  曾經的曾經裡。看到無數的你。

  你在笑。燦燦。

  你在揮舞著手。燦燦。

  你噙著眼淚,接受疾風暴雨般的訓斥。燦燦。

  你拿著一百分的卷子輕輕悄悄地塞進我懷裡。燦燦

  ……

  【一輛車,一段路】

  你一定還記得那一天的興奮,燦燦。

  八月的流火抵不上你的快樂。你和我坐上了開往杭州的大巴。一張小木椅在我的位置旁,你乖巧的模樣是車窗外的陽光燦爛。

  會想念文成嗎?我問。這裡有你的老師,有你幼兒園的同學,還有你喜歡的大房子?

  不會。你說。到了杭州可以和媽媽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你總是這樣,天真的話語裡盛滿著暖暖的溫度。仰起的`笑臉是八月的蝴蝶款款飛。輕輕擁你入懷,臉貼著臉,把那一句啊,永遠不分開,一直貼到心的紋路里。暖暖的,柔柔的。

  車窗外的景色真美啊。燦燦。

  你一路興奮地看著,叫著,數著,笑著。

  鬱鬱蔥蔥的是樹木,排排並列的是莊稼。

  巍巍連綿的是山脈,彎彎曲曲的是小河。

  我們一路說,一路看。童言稚語在小小的車廂盪漾。明亮的聲音裡飽滿著金屬的光澤,咯咯咯,咯咯咯,每一下的笑,透明有力,如小鳥鳴叫,如小鴨歡唱。

  你把自己交給了我。那麼開心,那麼放心,那麼幸福,那麼無憂。

  我握著你的手,抱著你小小的身子,不止一次地問自己:憑我一個人,能把你帶好嗎?能讓你吃得好?睡得好?學得好嗎?

  燦燦,在那一刻。

  我和你一樣天真。

  我以為一切很容易,我以為自己很能幹,我以為我一定能在你蹣跚學步的小學階段牽著你快樂行走。

  車窗外的天,澄澈如藍寶石。一朵朵的雲,凝重成厚重的潔白。天之涯,天之角,有云朵兒塗鴉著,變幻著。倒退的樹木,茂盛著欲滴的蔥鬱。一片一片的荷塘擎著隆重的碧葉。偶爾,一兩朵白荷花夾雜其中,盛開出千層潔白的靜美。

  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樣。燦燦。

  當你數到122個山洞時。疲倦閉攏了你的眼,你躺在我懷裡靜靜地睡著。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嚶嚶的鼻音彷彿囈語。

  我抱著你,慎重地抱著。彷彿抱著未來,彷彿抱著世界。

  勻稱的呼吸灑滿我的胸膛,燦燦。

  夢中,你見到了什麼?

  有杭州的西湖?

  有吳山的廣場?

  還有和媽媽在一起的快樂甜蜜?

  又一片荷塘一閃而過。八月的碧綠,開滿池塘。

  一段又一段的路拋在身後,一片又一片的風景,閃進記憶中。

  我知道。

  杭州離我們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了。

  【媽媽,別燙到手】

  我從來不是稱職的好媽媽,燦燦。

  小的時候,家裡請來保姆阿姨。等你稍大了,有外婆和爸爸幫忙。你的事情,一直有別人在做著。作為媽媽,我又為你做過什麼呢?

  記憶裡,竟找不出一件讓自己感動的事。

  現在,你跟著我來到杭州。

  世界忽然變小了,只剩下了我和你。天地忽然變小了,只看到了我和你。

  牽著你的小手,我惶恐。望著你的眼睛,我擔心。

  該怎麼來愛你呢,燦燦。

  你的媽媽是個笨媽媽。不會買菜,不會燒飯,不會幹這個,不會幹那個。

  現在,你來了。還有什麼理由這個不會,那個不會呢。

  晚上睡覺前,也會在心裡盤算著明天買什麼菜。白天燒飯的時候,也會學著變化花樣。

  廚房。這個我幾乎不涉足的地方,成了我最愛琢磨的地方。

  總會被四濺的油花燙到。小小的油珠子像流星,朝四面八方飛竄,它四濺的火熱。烙在胳膊,撞在臉頰,逼仄的疼痛脫口成突兀的驚叫。

  而你,總是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入。燦燦。

  媽媽,你怎麼了?你問。

  不小心燙到手了。我說。

  我看看,我看看。你憂心地檢視。媽媽要小心,走遠一點,走遠一點。你難過地叮囑。

  那一刻,你說話的神態。儼然是一個懂事的小大人了。燦燦。

  此後,大凡我再被油燙到。總能見到你氣急敗壞的模樣。

  不是告訴過你離鍋子遠一點嗎?怎麼就記不住呢?你大聲地說。

  燦燦,我的燦燦。有著恨其不爭的惱怒呢。

  這件事,很長時間成了你的擔心。以至於,學會拼音之後,你拼出的第一個句子便是:mamabietangdaoshou(媽媽別燙到手。)

  媽媽,別燙到手。寫下這幾個字的時候。陽臺的蟹爪蘭正嗶嗶啵啵地鮮豔生髮。扁扁的枝條垂下紅豔豔的花朵兒,滿滿當當如煙花綻放,熱熱鬧鬧如火焰噴發。

  哇,花朵像瀑布。你回頭笑聲朗朗地向我報告。

  而我還在八月裡暢遊。燦燦。

  把溫暖放入心田,讓它們開成一朵一朵的花。

  日子一天一天地往下走,八月依然未央。

  天空如滾燙的油鍋。

  刀子一偏,切到了左手的食指。一層薄薄的皮微微向上翻卷,裡面的白肉滲出一顆一顆的血珠子,當鮮血流成一串滴滴答答的紅線時。你跑進來,撞見了這一幕。

  媽媽,你怎麼啦?你嚇得大叫。

  沒事。只是割破了一點皮。我安慰你。

  你的眼睛瀰漫一層薄薄的霧水,那霧水很快漫成一滴一滴的眼淚。你的嘴巴扁成往下的彎彎弧度,那弧度很快變成嗷嗷大哭的圓形。

  你的淚水呵,如泉噴湧。燦燦。

  每一顆的滑落啊,都裹著滾燙的溫度。燦燦。

  媽媽不疼,很快沒事。我慌慌張張地告訴。

  人離油鍋要遠一點,手離刀子要遠一點,不許受傷。不許受傷。你哭著一遍一遍地說。

  我不會忘記你聲淚俱下的樣子。燦燦。

  我不會忘記你說過的不許受傷。燦燦。

  走進這段回憶的時候,窗外的夜色溫柔。起伏的暗色裡,有月牙彎彎,有星星閃爍。

  那月色,那星光,一如你的眸,晶亮純淨。燦燦。

  秋蟲的呢喃日漸凋零,許是遁入夜色,消失在冬的凜冽裡吧。書桌旁的風信子長出長長的根,爬出一條條的纖細白嫩,如線條,似鬍子。

  你正跟爸爸在燈下讀繪本。燦燦。

  阿諾的故事,從耳邊一字一字地傳來……

  而我,我的目光在張曉風的文字裡停駐:

  如果有人授我以國君之榮,我會退縮,我自知並非治世之才。如果有人加我以學者之尊,我會拒絕,我自知並非淵博之士。但有一天,我被封為母親,那榮於國君尊於學者的地位,而我竟接受。世上何其多的女子,敢於自卑於一個母親的位分,這令我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