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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讀詞散文

冬夜讀詞散文

  子夜時分,一切都已睡熟了吧!

  村前清淺且冷的小河水,窗外那朵冷豔的寒梅,青石板下抑或路旁衰草叢裡不知名的很多的小蟲子,還有牆縫裡的螞蟻,我想它們一定都在做著蝕骨銷魂的春夢。

  呵呵!熄滅這很不好的想象與好奇吧!我用最虔誠的方式點燃微弱的油燈,也用最虔誠的姿勢捧起厚厚的詞卷。當然也不會再去想那清淺如小河水的少女的肌膚。因為這是黑夜的事。我只好把這一時間或機會殘留給黑夜,也希望黑夜能把這一時間或機會遺留給我。

  獨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山光殘照裡,無人會得憑闌意。

  鋪開陳舊泛黃的詞卷,字也泛黃,詞也泛黃,微弱的燈光也摻和著泛黃,一如既往且急切的思念也跟著泛黃。為何思念會如此急切,彷彿想掙脫某種無形的禁錮欲從胸腔蹦出來,然後大聲宣告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神聖與純潔。這縱然是值得驕傲的,但我還是急了,我急強飲無味,我急衣帶漸寬,我急北雁南飛,我急秋葉凋零。自從你離開以後,如盈盈一水的相思就開始在血液裡翻湧,日日夜夜不停地在記憶深處奔流。

  其實,一開始我就急了。

  打著赤腳,反正你不在;甚至脫了光衣物,反正你不在。我盡力的邁著一輕再輕的步子,赤著身子走進詞中。你雖然不在,但我還是極其的害怕。我怕我已瘦的不能再瘦的雙腳踩歪了詞裡端莊嚴肅的方塊字,我怕我的腳氣和我身上散發的男人味把它們燻倒,我甚至還怕我輕微的舉動驚醒了正在熟睡的一切小生命,但我更怕我會在詞中遇到一兩位貌美如花的女子。

  這是一件非常不雅的事情。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我的人生總是無奈的,我的愛情也依舊無奈。它彷彿一縷青煙從大地深處飄來,雖然有水的養育,和風的吹拂,但它還是猶如輕煙一樣又飄進大地深處。困倚危樓,飛鴻過盡,天涯舊恨。刺骨的風揉碎了一聲又一聲的嘆息,也吞噬了一次又一次的期待。在雪落的那一刻,全世界瑩白,愛情踽踽獨行進入小屋。在多少個燈火輝煌的角落,我依舊淚流滿面。

  她走來/斷斷續續的走來/潔淨的腳/沾滿清涼的'露水,......

  沾滿露水和草泥的雙腳?

  我依稀記得,我曾多少個夏夜行走在悽惻的詩行中。夏夜總是讓人窒息的,夏夜裡的詩行也總是讓人窒息。這種窒息就如同你擁抱著一位溫玉的少女,她如水的肌膚也同樣讓你感到窒息。這種窒息是不是最銷魂的享受呢?

  或許是,又或許不是。

  我站在古老的詩行中,猜想著你的步伐,搜尋著你的影子,尋找著你走過的字句,沿著江南,沿著煙雨,沿著油紙傘的繾綣,沿著夕陽半窗的西樓,沿著長亭的柳堤,沿著你多次經過的橋邊。我就這樣從不間斷地走著,水依舊,風依舊,愛情呵!是誰在你的輝煌裡步履蹣跚!是誰在你凝重的背影裡滿懷深情!又是誰在你悽惻的滄桑裡走出了一路丁香般的惆悵!

  無奈殘荷惹驟雨,隔簾淺低酌。橫笛斜窗。

  雪未落,寒雨卻落了。

  落的是江南的雨。江南冬夜的雨。溫婉且冷,如同一位既冰且冷的少女把香唇附在你的耳畔輕輕吹氣一樣,讓你顫抖,心跳,害怕。寒雨的嬌喘,使我又想起很多的往事來,杏花春雨的纏綿,小橋流水的不捨,以及詞中一條條蜿蜒的河道,似你柔軟修長的腰肢。這些都讓我不得不想。自從你的腳步凋謝之後,只有這些疼痛的想象或是回憶,才能給我一絲慰藉。

  相思無寄處,空留梅館。

  一樽冬夜盛滿了一尊相思。在樽中閱讀你的背影,用模糊堆砌情感的重量,用雙腳來丈量與你的距離,用酒來接近你溫婉如玉的身體。

  你還記得那座石板橋嗎?你還記得那採蓮舟嗎?你還記得那秋水湖畔按嗎?你還記得漁舟中的採蓮舞嗎?我想你不會忘記的,永遠都不會忘記。因為這是你最美的年華與青春。楊柳岸呢?你肯定不記得了,因為你本來就不知道,又何談記得。

  合上詞卷,卻合不上牽掛;合上黑夜,卻合不上思念。

  你說你走了,因為缺月。

  有了缺月,會有月圓的,我相信,所以我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