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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歌聲抒情散文

春天的歌聲抒情散文

  由冬入春了,晨霧依然像撲朔迷離的夢境一般,也似乎總等待著把醞釀了一整夜的漂亮神話告知於痴情而來的大野清風和太陽公公。這畢竟是海島的大山之春,沒有皚皚白雪,沒有霏霏淫雨,只有萬木蔥蘢和花香鳥語的浪漫韻味。僅憑溟濛中高山峻嶺河谷山窪,就足以讓人揣摩大山無比厚重的史話。想必佇立於霧氣中的思想者,此時此刻已想到了什麼,抑或追尋了什麼。

  隱隱的砍綁聲傳來了,咔吧咔吧,貌似不再多餘的單調與重複,待會兒才添上斷斷續續的哼唧一

  劈園遠路圮,#似聽到人採蜜;

  劈園遠山中,#似聽到人取翠,

  不知道人是在理園……

  對,是古老的歌謠子,只是哼了又作罷的幾句,卻也不知是來自哪個山頭或嶺腳。不過,它畢竟是歌聲,是歌聲!山人有句老諺:水動了螞蝗就會浮現。歌聲猶如有人把烈火引向乾柴枯草,勢必熊熊而起漫延開去。“黎家山歌多如海,敲敲竹竿出幾千,搭搭肩頭出幾百,打打眼角歌又來”。黎家歌手們不也常常侃出這樣的語調#?

  ……

  如今千畝連成片喲,

  駛雙鏵犁多暢意,

  省人省力省時間

  明年要用拖拉機哩。

  歌聲真的接連而起了,即使歌者採用了現代歌調,也不忘伴上那夾在手指間的古樸的草葉聲。那是從低處往高處應接的歌聲,多像谷地裡不甘寂寞的走流風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聚攏,輕輕旋動,緩緩盪開,層層攀升,以激越的旋律攀爬高高低低的山峰,遠遠近近的人們無不感覺到歌聲無處不在的感召力。

  想起黎族神話《甘工鳥》中那甘工的歌聲。甘工是一位勤勞善良聰明美麗的姑娘,L不願嫁給兇殘的峒主,偷偷把銀漿捶成的雙翼插在身上而化為一隻美麗的鳥。每到月光皎潔之夜,她總會從遙遠的仙國飛到她思戀的'山莊,用美妙的歌聲感召人迷醉人,幾乎沒有誰可以逃過她那極具魅力的歌聲。

  想必甘工鳥悠遠的歌聲已經穿越了歷史的長廊,和今日的甘工們的歌聲彙集了。誠然,今日的甘工們已經消遁了孤零和悲愴,只有繁忙和歡快,只有相互之間的摯愛親情和對美好人生的執著追求;只要有活兒在手,就有歌兒在口。

  一首歌又一首歌。“地親調”、“滾龍調”、“水滿調”、“千家調”,調調抒懷,聲聲入耳。歌聲早已消彌了外在嘈雜的聲響,創造了內在純潔透明的嗓音,彷彿是醇香的山蘭酒,一滴一滴從老土壇的小尖嘴裡流到舌尖之上,再由舌尖輸送到乾渴已久的心窩。漸漸地,漸漸地,清風徐徐送走了晨霧,太陽公公也從遠處打來了響亮的招呼。歌聲響處,正浮現出春日裡淋漓滿目的大景色:啾啁的青九鳥,淡黃的豔紅的山花,泛青的橡膠林,灰綠的新果園,白亮亮的溪河,聚群奔跑的牛羊……

  “哎,巴擁(農友)種幾多了?急著點哩,一年之計在於春!”

  “哎,農時宜早不宜遲,快了………”

  識趣的老嗓音歇了,轉為相互之間的娓娓關切。

  漸漸地,漸漸地,歌調子讓年輕人的痴情挪去了。扭擺成了浪漫而又粗獷的行板,飄飛出新一代山民的萬般情緒。瞧,一位小夥子舉鋤的雙手突然定格於半空之中。適才小夥子似乎顫了一下,因為身後的草叢裡掠來了一位姑娘親切的呼聲。小夥子緩緩降落了鋤子,轉過汗溼的身架和曬黑的臉龐,輕笑了幾下,欲言又止,便又清嗓放歌,用善意的唱詞表明自己正在忙活,勸那位姑娘快快去幹活。

  “嘻,嘻,比銀(伯母)說你忘了帶食物了。”草叢裡終於露出了泛著紅暈的俏臉蛋和豐滿的身段。姑娘提著竹籃子,靦腆卻又輕快地走向了小夥子。竹籃子春風送暖般地遞到了小夥子的手中,她那得意的笑聲連同一首《叫儂唱歌儂就唱》又曼妙而起……

  ①注:圮:即旁邊。

  ②翠:指一種野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