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蛋與六背水稻散文
小時候家裡窮,爸爸在外面掙錢,媽媽在家種田餵豬。每年稻穀豐收的季節,媽媽就會帶上工具去收割。
一把鐮刀一個正方形木質的桶,兩個籮兜一個撮箕,還有一個木製的專門打稻穀的漿。這些都是最原始的工具,全靠人力,沒有機器。
早上五點,我就和媽媽出發去稻田。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女人揹著一個長寬兩米的桶,身後還有個裝有小背篼的大背篼,我跟在後面,拿著鐮刀簸箕和漿,跟著媽媽的腳步走。
一步兩步三步......怎麼還不到啊,手都拿酸了,褲子全被兩邊稻草上的露珠弄溼了,偶爾跳出一隻青蛙,嚇我一大跳。
終於到達目的地,咋一看,這一大片稻田,我還沒來得及欣賞它的金黃飽滿,媽媽已經放下工具帶上齊肩的手套開始佝僂著背割稻穗了。
“小丫,站在旁邊等我。”媽媽邊割邊對我說道,此時她已經割完了一小片,整整齊齊地放在腳邊。
“好。”我蹲在旁邊,天微微亮,我的瞌睡又回來了。家裡沒人,我不敢一個人回去,就這樣靜靜看著媽媽一個人半蹲著割稻穀。
“鑔鑔鑔”鐮刀割稻穀的聲音尤其好聽,合著身邊的蟲鳴聲,特別安寧。多年後我想起那個時刻,竟特別懷戀。
一直割到早上九點過,才全部割完。我和媽媽把工具放在田間,回家做飯去了。簡簡單單的蛋炒飯,餓極了的我吃了一大碗。吃完飯媽媽準備好的一大壺茶水拿在手上準備門。
“你在家裡玩,中午我就回來了。”媽媽一邊叮囑我一邊拿起草帽戴在頭上,此時的太陽開始變得火辣辣。
“好。”等媽媽走後,我把地掃乾淨,整理一下飯桌,就去隔壁找小夥伴玩了。
期間我回家看了兩次,媽媽都沒有回來。近中午了,外面的`溫度近39度,地面都是滾燙的,我開始緊張起來。正準備出去找她,恰巧媽媽回來了。
挑著兩籮兜稻穀倒在地上敞開,袖套上全是泥漬,媽媽脫下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上面全是劃痕,是稻穀割的,手背上密密麻麻,有的已經是紅色的血珠。
媽媽一解開帽子,露出一張漲紅佈滿汗水的臉,在太陽底下尤其明顯。我趕緊給媽媽打洗臉水,幫著她把浸溼的汗衫脫下來,開啟風扇扇一扇熱。
“媽媽,下午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一個人在家怪無聊的。”我說。
“好。我們晚點出發,今天太熱了。”媽媽說。
下午五點,我和媽媽出發。天氣依然炙熱,但在田間有絲絲涼風,也不是太難熬。媽媽給我戴上一頂草帽,嘿!還真別說,沒那麼熱了。小小的我第一次沒那麼嫌棄它了。
“媽媽,晚上我要吃荷包蛋,就是放糖進去的那種。”我走著走著就餓了。
“好好好,晚上回來給你做。”媽媽說完就笑了,嘴角深深的酒窩從我的角度看過去特別的美。
“要不這樣,一個荷包蛋換一背稻穀,好不好。”我興奮地對媽媽說,就怕她不同意。
“哎呦喂,我們家小妮子行不行啊?”媽媽笑著打趣道。
“肯定能行,我還想吃好幾個荷包蛋呢!”說完和媽媽把桶裡的稻穀放在小小背篼裡,媽媽給裝了一半:“半背就夠了,太多你受不了。”我想了想,離家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這樣來回也太麻煩了,對媽媽說:“裝滿,我可以的。”
“嘿,小妮子今天怎麼了,平時可不見你這麼積極。”媽媽把稻穀裝滿,上面虛放著,並沒有壓實。往我背上一提,還行嘛,也不是特別沉。
“媽媽,我走了。”小心邁上田坎,往回走。
“小心點!”
“知道啦!”
剛開始還好,走到中途繩子勒得肩膀怪難受,好不容易到了家,放下背篼一背心的汗。進家門喝了點茶水,又往稻田裡走。
就這樣,我來來回回一共背了六背稻穀,最後還和媽媽把工具搬回家。晚上收拾完都快十點了,全身痠痛難耐,只想躺在被窩裡好好睡一覺。
“還要吃荷包蛋嗎?我給你煮。”媽媽問,她的手已經被稻穀劃破,臉上止不住地疲憊。
“不要了,晚安媽媽。”一會兒我就陷入沉沉的夢鄉。
到現在,媽媽也在調侃我小時候為了吃荷包蛋背了六背稻穀的事情。在那個難熬的年代,家裡一貧如洗,我看看日夜操勞的媽媽整天奔波勞碌,不知道自己怎樣才能改變家庭的命運,只能給母親背背稻穀打打洗臉水掃掃地。
即使清貧,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