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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寫難忘歲月的散文

描寫難忘歲月的散文

  十三年前的今天,彷彿也是個週六,天空中飄蕩著同樣的沙塵,我和一個學妹說:我們找物件吧!

  十三年後的今天,我下班回到家中,這個女孩做熟了飯,抱著孩子站在門口等著我……——題記

  (一)

  那年我只身一人來到包頭這個地方時,西北季風正在西伯利亞大陸醞釀南下。包頭,對我而言完全不陌生,小時候常聽村裡人講,某某在包頭“背(tou)鐵”發了財,某某在包頭“收破爛”起了家。每年到了年底,看著同齡人輟學後從包頭打工回來,一個個滿載而歸,衣帽光鮮的樣子,以及談話間不經意蹦出的幾句包頭話,這使我對包頭充滿了無限的神馳與嚮往,包頭給我最初的印象就是,這是一座充滿夢想傳奇和蘊藏著巨大財富的城市。

  包頭是大量烏盟農民工的目的地和集結地,而我卻是我們村唯一一個以大學生身的份來到這個城市的人。

  那時的我,不會吸菸、不說髒話、鬍子也不長……

  一路上,火車從臥佛山隧道穿過陰山山脈,進入陰山腹地,又沿著山腳一路向西便進入了一大片開闊的平原地帶,過了察素旗便進入了包頭境內。看著黃河北岸與陰山腳下連綿不絕的玉米地和起伏的山脈,我想這大概就是“風吹草低見牛羊”中描摹的刺勒川吧!

  火車到達包頭站後,按照和舅舅(在包頭打工多年)提前的約定,下車後我摸索到公交站牌,又擠上了公交車,火車站是這輛公交車的起點站,而我的目的地舅舅家卻是這趟公交車的終點站。公交車沿著包頭最寬的一條馬路一路向北駛去,看著車窗外向後退去的樹木以及稀疏的行人,我不禁有些失望,包頭遠沒有想象的那麼繁華,不但沒有看到期待中茂密的高樓,更沒有看到車水馬龍的街市!相反街道太寬,樓房又太低,到處都是林木,這完全不是大城市的感覺,這就是包頭給我的第一映像。沒想到十幾年後馬路寬、樓房低、綠化好正是這座城市以及每一個包頭人引以為傲的地方

  (二)

  經過了內科大建校50週年大慶、2008年北京奧運火炬包頭傳遞、全國甲流病毒封校……四年後我波瀾不驚地順利畢業了。拿到畢業證的那一刻,正如提前所料,我順利成為了當年全國2000萬待就業人員之一。同年同為待就業人員的菲(學妹)也順利畢業,並從西南某城市來到包頭與我匯合,我們順其自然地住到了一起,組成了一個家庭。

  因為沒錢,我們的第一個家位於這座城市最北端的城中村,現在被叫做棚戶區。據說這裡的村民之前在大青山腳下居住,後來由於修建陵園,便集中搬遷到這裡,形成了一大片小二樓集中區,成為了城中村。這裡居住的人群主要是外來務工人員,以農民工、服務員和小商販為主,在這裡耳朵裡永遠充斥著全國各地的方言,空氣裡到處瀰漫著河南燴麵和四川幹辣椒的味道。你不會知道,鄰居早出晚歸的那個小夥子究竟在那上班,隔壁打扮妖嬈的中年大姐從事何種職業。

  這裡每天都有人搬走又有人搬來,每個人就像商場櫥窗裡格子間的玩具,被人為地分割開來,這些人們被分割在十幾平米見方的出租屋裡,每個人彼此隔離著卻又緊緻地構成一個整體。大家相互隔絕卻又異常熟悉,熟悉到你能瞭解每家做飯熗鍋時所放調料的味道,以及大人們責打孩子時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是女主人深夜裡沉重的喘息聲。大家又是陌生的,陌生到彼此打個照面都不確定是不是隻有一牆之隔的鄰居。每次在逼仄的樓梯上碰面時,彼此想逃避卻又避不開,沒有語言的溝通,沒有眼神的交織,情急之下只有嘴角堆起的僵硬笑容。在這裡沒有人會關心一個房客會以何種形式存在,就如同人們不會關心一個乞丐的存在一樣,即使有人在出租屋內突然一下子永遠地離去,或許也不會有人知曉。

  (三)

  我們租住的小院,房東是一對烏盟的小夫妻,長不了我們幾歲,他們打工攢下點積蓄,四萬元買下了這套小院,又加蓋了小二樓。男房東是位二流的木工,卻長著魯迅般隸書“一”字的鬍鬚,女房東則是位嬌媚無限的俏媳婦,他們有個女兒叫毛毛,卻姓朱,於是官名叫“朱毛毛”。毛毛隨了母親,小小年紀就出落的'嫋嫋婷婷。有時我們閒來無事時常看毛毛和同院的麗麗踢毽子:麗麗一次最多可以踢3個、毛毛可以踢5個,菲說她小時候,一口氣可以踢100個,於是我們相視一笑!

  城中村也不是一無是處,這裡也有市區無法媲美的優勢,這裡房租便宜自然不必說,買菜也不貴,生活成本極低。如果你願意,走不到幾十米,到臨街的底店花5元錢就能吃上一大碗刀削麵。離我租住的小二樓不遠的底店,有對兒河南小夫妻開著一家小門面菜鋪,後院是他們幾個哥哥開的廢品站。雖然同為小媳婦,但菜鋪的老闆娘,卻遠沒有女房東那麼妖豔,她永遠圍著塊油光可見的“十三香”圍巾,每次買豆腐時,總會用唾沫蘸著手指撕個塑膠袋,然後在豆腐上比劃著,在用河南話說,這塊中不中?我用烏盟話說,行!於是齊齊地一刀下去,小於5角的零頭直接抹掉。

  每次去她家菜鋪我總要買一塊豆腐,三年後她終於忍不住問:你很喜歡吃豆腐?我說:我就喜歡看你蘸唾沫撕塑膠袋的動作,以及那句中不中!

  (四)

  我找到第一份工作的時候,城中村臨街的一家水站也開業了。每天早晨我騎著腳踏車上班,老闆騎腳踏車送水;後來我騎電動車上班,老闆也騎電動車送水;再後來我還騎電動車上班,老闆開始開三輪車送水;後來我的電動車丟了,我又騎著腳踏車上班,此時我看見老闆開著雪佛蘭微笑著從我面前緩緩而過……菲抱怨道,你說過會給我美好生活的,可現在卻讓我住在這種地方,你卻連個賣水的都不如。我說,能在這種環境中生存下來並取得成功的人,絕非一般人,我又憑什麼比人家強呢!

  村中村不遠處有個蔬菜市場,每年過完國慶節,天氣轉涼後,租客們就開始儲備白菜、蘿蔔等蔬菜過冬了。菲每年總會按照老家的習俗醃製點鹹菜。她常常抱怨,每次醃菜為啥都會失敗,我說這就叫——生活。

  有時在夏日裡暑熱難寐的每一個夜晚,我會和菲躺在床上,透過小二樓的窗戶痴痴地望著不遠處燈火斑斕的高大樓盤,菲說:我們何時才能有一間真正屬於我們的房子呢?我嘴上說等我找到了好工作,掙到了錢,一定給你買最高的樓盤,咱也住那能在房子里拉粑粑的樓房!但對於剛畢業的窮學生來說這不過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吧!

  每天下班吃過晚飯,洗過碗後,直到睡覺前的這點時間是由我來自由支配的,此外每日洗碗的工作便成了我的主要業務。菲說:等你多會兒買上了樓房,就不用再洗碗了!我卻想,男人在洗碗的時候,千萬不要忘記了理想與夢想!

  後來,透過努力和機緣巧合,我輾轉進入了內蒙古最大的一家都市報,成為了一名記者,我終於可以透過手中的一支筆吃上了飯;菲也進入了一家網路公司成為了一名不入流的網路設計師。工作穩定後,生活質量有所改善,我們搬離城中村的想法也終於提上了日程,也終於在女兒出生前買上了樓房,最終地搬離了城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