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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做的小棉襖散文

我娘做的小棉襖散文

  一夜的冬雨淋漓,預計今早一定會降溫的。妻找出小棉襖來,囑咐我穿上去上班。一出門,陣陣涼風吹來,脖子情不自禁地往棉襖裡縮——棉襖不像毛衣那麼箍在身上,也沒有皮衣、呢子大衣那麼沉重,還沒有羽絨服那樣密不透風,穿在身上真是既舒適又暖和。

  這是我娘給我做的小棉襖。

  前年回家過年,除夕的晚上,娘像我們小時候一樣,開啟木箱,給我和妻子、孩子一件件取出嶄新的棉衣。還特意跟我說:“知道你的腿不好,怕冷,給你做了件棉褲,穿穿看看合身不合身。”我的心一下子暖融融的,彷彿又回到了從前那段跟著父母度過的艱難而難以忘懷的歲月。

  我小時候,每年的除夕夜,娘都要給我們兄弟姐妹六個分發新衣,就像一個儀式似的。娘拿出一件,就喊著一個孩子的名字,邊點評著今年這個孩子一年的表現,大多是今年淘不淘,衣服愛惜不愛惜,穿了幾件單衣,舊棉襖怎麼樣了。輪到我,往往是先數落我幾句:“你這個調皮蛋子,今年光單鞋就跑爛了兩雙!去年過年的棉襖早就開花了!褂子是穿爛了兩件,那不全怪你,那是背菜背草背爛的;今年考試又考得不錯,前三名呢,給你做了件結實的,給我在意著點穿!……”那時候大家都窮,就是有錢你也買不到很多的東西,扯布要布票,打油要油票,買鞋要鞋票,買肥皂也要肥皂票。一家八口人,發的那點布票根本不夠穿的,娘就紡棉花織布。每年的冬季,娘白天要做衣服、操持家務,晚上就在昏暗的煤油燈下紡棉花。我們躺在被窩裡,聽娘邊紡棉花邊講故事,幾乎每天都是在娘慈愛的聲音和紡車的“哼哼”聲裡進入夢鄉。一個冬季下來,孃的手都開了裂,胳膊疼得抬不起來了,但她已經紡好了一家人一年的衣服:再經過“絡約子”、“刷機”等幾道工序,到第二年的清明之後就可以織布了!大約一個夏季,娘又會在織布機上度過。隨著一匹一匹的'布裁下、漂洗、染色,最後都變成了我們身上的衣服。

  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父母當年是多麼不易:雖然我們每個孩子年年都有新衣穿,但父母身上的衣服卻是多年不曾換過,爸爸的棉襖都有好幾個補丁了,每次娘商量著要給爸爸做件新衣,爸爸還是說:“先給孩子們做吧!……”

  娘做的棉襖陪伴我走過了童年、少年,度過了高中大學時代的一個又一個寒冬,一直到工作以後才以毛衣、羽絨服代替了孃的小棉襖。特別是九十年代初父親臥病在床,全靠母親在家照應,也就沒有時間再給我們做棉襖了。這期間,我們兄弟姐妹六個也陸續成人成家,娘就沒有再給我們做過棉襖。

  八年前,父親病逝後,我將母親接來散散心。除夕夜,妻拿出給娘買的棉襖,娘很高興,邊試穿邊說:“看看你,亂花錢!我又不缺穿的!城裡的衣服這麼貴,還不如自家做的暖和……”儘管是這麼說,娘還是在出門的時候把妻買的衣服穿在身上。當別人誇好看的時候,娘會很自豪地說:“是俺媳婦給買的啊!”

  後來回了老家,娘就跟我們說:“過年的時候,我一人給你們做一件棉襖!”後來弟媳跟我說,娘誰也不讓幫忙,這些棉襖都是自己帶著老花鏡一針一線地做的!

  從此,每年的冬季我都喜歡穿娘做的棉襖;妻跟我一樣,也是農村出來的,對棉襖更是情有獨鍾;只有閨女,把一層層的線衣毛衣的套在身上,外面還要穿一件沉沉的大衣——唉,年輕人哪知道小棉襖的舒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