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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洵美與魯迅的仇

邵洵美與魯迅的仇

  邵洵美出身官宦世家,外祖父盛宣懷是洋務運動著名人物,按譜系,李鴻章當是他的叔外祖父,可以說家庭條件非常好,就是人們常說的闊少。

  邵洵美與魯迅的仇

  在上海,邵洵美與魯迅的關係,原本是很正常的。一九三三年二月間,英國大文豪蕭伯納來上海,中國筆會出面歡迎,就是邵洵美自個兒出錢,在功德林訂了一桌素席(蕭氏食素),送到宋慶齡府上宴請蕭氏,出席作陪的有蔡元培、魯迅、林語堂諸人。宴會過後,又進行了一些活動。活動結束後見魯迅無車返回,又是洵美用自己的汽車送魯迅回府。然而,半年之後,因洵美的一篇小文章,魯迅接連著文大加呵斥,說他是無恥的“富家兒”,“開一隻書店,拉幾個作家,僱一些幫閒,出一種小報”就自以為是文學家了。

  這場官司,好多人都寫過,最詳細的還要數朱正的專文《魯迅與邵洵美》,載於二○○六年《新文學史料》第一期。朱的文中說,“這一回是邵洵美自己先拿出大富豪的口氣,去奚落貧窮的文人,魯迅看不過去了,才作文指明這一點。這完全是他自己招來的。”於此可知,朱先生並沒有見過邵洵美的文章,只是根據魯文中引用的部分文字推斷,便下了這樣的定讞。當年的魯迅研究者們,絕沒有想到邵洵美這樣的人,也會有文集一冊一冊地出版,以為隨便怎樣說,都無法對證。比如朱正在這篇文章中就說:

  現在來寫“魯迅與邵洵美”這個題目,有一個困難,就是魯迅這一面的文章都收到他的.全集裡面,容易看到;而邵洵美寫的詩文,現在卻很不容易找到了。魯迅攻擊過的文人,例如周作人、林語堂、徐志摩、梁實秋、施蟄存等,他們的作品都留下來了,表明了他們的存在。而楊邨人、張若谷、邵洵美卻沒有能夠留下多少痕跡。這真是無可如何的事。

  “這真是無可如何的事”。朱先生的筆法,還真有點魯迅的味兒。

  按朱先生的理念,魯迅批評林語堂等人的對與錯,是可以商量的,批評邵洵美這樣的人,絕不會有錯,是鋼板上釘了鋼釘,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我則認為,對錯且不必管,先應當把事實弄個清楚。現在邵洵美的文集出版了,我們可以看到邵的這篇文章了,文題為《文人無行》,收入隨筆捲《不能說謊的職業》。文中說,這裡的“行”,指行業,意思是說文人多沒有正式的職業。看過之後,我可以肯定地說,邵氏此文的要義,絕不是“奚落貧窮的文人”,他的立論,要高得多。最為明顯的,是奚落當時上海灘上的左傾文人,比如“(二)遊學幾年,一無所獲,回國來仰仗親戚故舊,編張報屁股,偶然寫些似通非通的小品文。”說的是當時主持申報《自由談》副刊的黎烈文。還有的話,也可以說是挖苦魯迅的,比如“(四)離開學校,沒得飯吃,碰巧認識了一位拔尖人物,一方面正需要宣傳,一方面則餓火中燒:兩情脈脈,於是一個出錢,一個出力,辦個刊物捧捧場”。魯迅是《自由談》的撰稿人,又是公開化了的左翼作家的首領,當然要挺身而出,狠狠地給以回擊了。從這個意義上說,“這完全是他自己招來的”,朱先生這話是說對了。

  放開了眼,從更大的背景上看,又不一樣了。一九三○年春,魯迅出席左翼作家聯盟成立大會,正式成為左翼文化陣線的掌門人之後,便不停頓地向右翼文化陣線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攻擊的主要物件是胡適、徐志摩、梁實秋等新月派文人。而此時,上海文壇的情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九二七年前後,像候鳥似的飛來的新月派文人,一九三○年前後不長的時間內,又一個一個地像候鳥似的飛走了。且舉幾個著名的,葉公超一九二九年秋離開暨南大學,去清華大學外文系教書;胡適一九三○年十一月回到北平,任北大文學院長;梁實秋一九三○年秋去了青島大學,任外文系主任兼圖書館長;徐志摩一九三一年初去北京大學任教授。新月派是魯迅的死對頭,既然頭面人物如胡適、徐志摩、梁實秋之流都遠走高飛了,那麼作為新月派小兄弟的邵洵美自然就水落石出,暴露在魯迅槍彈的射程之內了。

  可以說,邵洵美寫不寫《文人無行》這樣的文章,到了一九三三年,都會撞在魯迅的槍口上。

  魯迅罵邵洵美的話

  魯迅曾數度譏諷:“邵公子有富岳家,有闊太太,用陪嫁錢,做文學資本。”此評影響頗大,使得很多人都認為邵是一個靠老婆陪嫁而舞文弄墨的紈絝子弟。今日看來,是一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