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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代表作品蛤藻集之聽來的故事

老舍代表作品蛤藻集之聽來的故事

  老舍,男,原名舒慶春,字舍予,另有筆名絜青、鴻來、非我等。因為老舍生於立春,父母為他取名“慶春”,大概含有慶賀春來、前景美好之意。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收集的老舍代表作品蛤藻集之聽來的故事,歡迎大家借鑑與參考,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老舍代表作品蛤藻集之聽來的故事

  宋伯公是個可愛的人。他的可愛由於互相關聯的兩點:他熱心交友,捨己從人;朋友託給他的事,他都當作自己的事那樣給辦理;他永遠不怕多受累。因為這個,他的經驗所以比一般人的都豐富,他有許多可聽的故事。大家愛他的忠誠,也愛他的故事。找他幫忙也好,找他閒談也好,他總是使人滿意的。

  對於青島的櫻花,我久已聽人講究過;既然今年有看著的機會,一定不去未免顯著自己太彆扭;雖然我經驗過的對風景名勝和類似櫻花這路玩藝的失望使我並不十分熱心。太陽剛給嫩樹葉油上一層綠銀光,我就動身向公園走去,心裡說:早點走,省得把看花的精神移到看人上去。這個主意果然不錯,樹下應景而設的果攤茶桌,還都沒擺好呢,差不多除了幾位在那兒打掃甘蔗渣子、橘皮和昨天遊客們所遺下的一切七零八碎的清道夫,就只有我自己。我在那條櫻花路上來回蹓躂,遠觀近玩的細細的看了一番櫻花。

  櫻花說不上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它豔麗不如桃花,玲瓏不如海棠,清素不如梨花,簡直沒有什麼香味。它的好處在乎“盛”:每一叢有十多朵,每一枝有許多叢;再加上一株挨著一株,看過去是一團團的白雪,微染著朝陽在雪上映出的一點淺粉。來一陣微風,櫻樹沒有海棠那樣的輕動多姿,而是整團的雪全體擺動;隔著松牆看過去,不見樹身,只見一片雪海輕移,倒還不錯。設若有下判斷的必要,我只能說櫻花的好處是使人痛快,它多、它白、它亮,它使人覺得春忽然發了瘋,若是以一朵或一株而論,我簡直不能給它六十分以上。

  無論怎說吧,我算是看過了櫻花。不算冤,可也不想再看,就帶著這點心情我由花徑中往回走,朝陽射著我的背。走到了梅花路的路頭,我疑惑我的眼是有了毛病:迎面來的是宋伯公!這個忙人會有工夫來看櫻花!

  不是他是誰呢,他從遠遠的就“嘿嘍”,一直“嘿嘍”到握著我的手。他的臉朝著太陽,亮得和春光一樣。“嘿嘍,嘿嘍,”他想不起說什麼,只就著舌頭的便利又補上這麼兩下。

  “你也來看花?”我笑著問。

  “可就是,我也來看花!”他鬆了我的手。

  “算了吧,跟我回家溜溜舌頭去好不好?”我願意聽他瞎扯,所以不管他怎樣熱心看花了。

  “總得看一下,大老遠來的;看一眼,我跟你回家,有工夫;今天我們的頭兒逛勞山去,我也放了自己一天的假。”他的眼向櫻花那邊望了望,表示非去看看不可的樣子。我只好陪他再走一遭了。他的看花法和我的大不相同了。在他的眼中,每棵樹都象人似的,有歷史,有個性,還有名字:“看那棵‘小歪脖’,今年也長了本事;嘿!看這位‘老太太’,居然大賣力氣;去年,去年,她才開了,哼,二十來朵花吧!嘿嘍!”他立在一棵細高的櫻樹前面:“‘小旗杆’,這不行呀,淨往雲彩裡鑽,不別枝子!不行,我不看電線杆子,告訴你!”然後他轉向我來:“去年,它就這麼細高,今年還這樣,沒辦法!”

  “它們都是你的朋友?”我笑了。

  宋伯公也笑了:“哼,那邊的那一片,幾時栽的,哪棵是補種的,我都知道。”

  看一下!他看了一點多鐘!我不明白他怎麼會對這些樹感到這樣的興趣。連樹幹上抹著的白灰,他都得摸一摸,有一片話。誠然,他講說什麼都有趣;可是我對樹木本身既沒他那樣的熱誠,所以他的話也就打不到我的心裡去。我希望他說些別的。我也看出來,假如我不把他拉走,他是滿可以把我說得變成一棵樹,一聲不出的聽他說個三天五天的。

  我把他硬扯到家中來。我允許給他打酒買菜;他接收了我的賄賂。他忘了櫻花,可是我並想不起一定的事兒來說。瞎扯了半天,我提到孟智辰來。他馬上接了過去:“提起孟智辰來,那天你見他的經過如何?”

  我並不很認識這個孟先生——或者應說孟秘書長——我前幾天見過他一面,還是由宋伯公介紹的。我不是要見孟先生,而是必須見孟秘書長;我有件非秘書長不辦的事情。“我見著了他,”我說,“跟你告訴我的一點也不差:四稜子腦袋;牙和眼睛老預備著發笑唯恐笑晚了;臉上的神氣明明宣佈著:我什麼也記不住,只能陪你笑一笑。”“是不是?”宋伯公有點得意他形容人的本事。“可是,對那件事他怎麼說?”

  “他,他沒辦法。”

  “什麼?又沒辦法?這小子又要升官了!”宋伯公咬上嘴唇,象是想著點什麼。

  “沒辦法就又要升官了?”我有點驚異。

  “你看,我這兒不是想哪嗎?”

  我不敢再緊問了,他要說一件事就要說完全了,我必須忍耐的等他想。雖然我的驚異使我想馬上問他許多問題,可是我不敢開口;“憑他那個神氣,怎能當上秘書長?”這句最先來到嘴邊上的,我也嚥下去。

  我忍耐的等著他,好象避雨的時候渴望黑雲裂開一點那樣。不久——雖然我覺得彷彿很久——他的眼球裡透出點笑光來,我知道他是預備好了。

  “哼!”他出了聲:“夠寫篇小說的!”

  “說吧,下午請你看電影!”

  “值得看三次電影的,真的!”宋伯公知道他所有的故事的價值:“你知道,孟秘書長是我大學裡的同學?一點不瞎吹!同系同班,真正的同學。那時候,他就是個重要人物:學生會的會長呀,作各種代表呀,都是他。”

  

  “這傢伙有兩下子?”我問。

  “有兩下子?連半下子也沒有!”

  “因為——”

  “因為他連半下子沒有,所以大家得舉他。明白了吧?”“大家爭會長爭得不可開交,”我猜想著:“所以讓給他作,是不是?”

  宋伯公點了點頭:“人家孟先生的本事是凡事無辦法,因而也就沒主張與意見,最好作會長,或作菩薩。”“學問許不錯?”沒有辦事能幹的人往往有會讀書的聰明,我想。

  “學問?哈哈!我和他都在英文系裡,人家孟先生直到畢業不曉得莎士比亞是誰。可是他畢了業,因為無論是主任、教授、講師,都覺得應當,應當,讓他畢業。不讓他畢業,他們覺得對不起人。人家老孟四年的工夫,沒在講堂上發過問。哪怕教員是條驢呢,他也對著書本發楞,一聲不出。教員當然也不問他;即使偶爾問到他,他會把牙露出來,把眼珠收起去,那麼一笑。這是天字第一號的好學生,當然得畢業。既準他畢業,大家就得幫助他作卷子,所以他的試卷很不錯,因為是教員們給作的。自然,卷子裡還有錯兒,那可不是教員們作的不好,是被老孟抄錯了;他老覺得M和N是可以通用的,所以把name寫成mane,在他,一點也不算出奇。把這些錯兒應扣的分數減去,他實得平均分數八十五分,文學士。來碗茶……

  “畢業後,同班的先後都找到了事;前些年大學畢業生找事還不象現在這麼難。老孟沒事。有幾個熱心教育的同學辦了箇中學,那時候辦中學是可以發財的。他們聽說老孟沒事,很想拉拔他一把兒,雖然準知道他不行;同學到底是同學,誰也不肯看著他閒起來。他們約上了他。叫他作什麼呢,可是?教書,他教不了;訓育,他管不住學生;體育,他不會,他頂好作校長。於是他作了校長。他一點不曉得大家為什麼讓他作校長,可是他也不驕傲,他天生來的是饅首幌子——饅頭鋪門口放著的那個大饅頭,大,體面,木頭作的,上著點白漆。

  “一來二去不是,同學們看出來這位校長太沒用了,可是他既不驕傲,又沒主張,生生的把他攆了,似乎不大好意思。於是大家給他運動了個官立中學的校長。這位饅頭幌子笑著搬了家。這時候,他結了婚,他的夫人是自幼定下的。她家中很有錢,兄弟們中有兩位在西洋留學的。她可是並不認識多少字,所以很看得起她的丈夫。結婚不久,他在校長的椅子上坐不牢了;學校裡發生了風潮,他沒辦法。正在這個時候,他的內兄由西洋回來,得了博士;回來就作了教育部的秘書。老孟一點主意沒有,可也並不著急:倒慌了教育局局長——那時候還不叫教育局;管它叫什麼呢——這玩藝,免老孟的職簡直是和教育部秘書開火;不免職吧,事情辦不下去。局長想出條好道,去請示部秘書好了。秘書新由外國回來,還沒完全把西洋忘掉,‘局長看著辦吧。不過,派他去考查教育也好。’局長鞠躬而退;不幾天,老孟換了西裝,由饅頭改成了麵包。臨走的時候,他的內兄囑咐他:不必調查教育,安心的念二年書倒是好辦法,我可以給你辦官費。再來碗熱的……

  “二年無話,趕老孟回到國來,博士內兄已是大學校長。校長把他安置在歷史系,教授。孟教授還是不驕傲,老實不客氣的告訴系主任:東洋史,他不熟;西洋史,他知道一點;中國史,他沒念過。系主任給了他兩門最容易的功課,老孟還是教不了。到了學年終,系主任該從新選過——那時候的主任是由教授們選舉的——大家一商議,校長的妹夫既是教不了任何功課,頂好是作主任;主任只須教一門功課就行了。老孟作了系主任,一點也不驕傲,可是挺喜歡自己能少教一門功課,笑著向大家說:我就是得少教功課。好象他一點別的毛病沒有,而最適宜當主任似的。有一回我到他家裡吃飯,孟夫人指著臉子說他:‘我哥哥也溜過學,你也溜過學,怎麼哥哥會作大校長,你怎就不會?’老孟低著頭對自己笑了一下:‘哼,我作主任合適!’我差點沒別死,我不敢笑出來。“後來,他的內兄校長升了部長,他作了編譯局局長。叫他作司長吧,他看不懂公事;叫他作秘書吧,他不會寫;叫他作編輯委員吧,他不會編也不會譯,況且職位也太低。他天生來的該作局長,既不須編,也無須譯,又不用天天辦公。‘哼,我就是作局長合適!’這傢伙彷彿很有自知之明似的。可是,我倆是不錯的朋友,我不能說我佩服他,也不能說討厭他。他幾乎是一種靈感,一種哲理的化身。每逢當他升官,或是我自己在事業上失敗,我必找他去談一談。他使我對於成功或失敗都感覺到淡漠,使我心中平靜。由他身上,我明白了我們的時代——沒辦法就是辦法的時代。一個人無須為他的時代著急,也無須為個人著急,他只須天真的沒辦法,自然會在波浪上浮著,而相信:‘哼,我浮著最合適。’這並不是我的生命哲學,不過是由老孟看出來這麼點道理,這個道理使我每逢遇到失敗而不去著急。再來碗茶!”

  他喝著茶,我問了句:“這個人沒什麼壞心眼?”“沒有,壞心眼多少需要一些聰明;茶不錯,越燜越香!”宋伯公看著手裡的茶碗。“在這個年月,凡要成功的必須掏壞;現在的經濟制度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制度。掏了壞,成了功;可不見就站得住。三搖兩擺,還得栽下來;沒有保險的事兒。我說老孟是一種靈感,我的意思就是他有種天才,或是直覺,他無須用壞心眼而能在波浪上浮著,而且浮得很長久。認識了他便認識了保身之道。他沒計劃,沒志願,他只覺得合適,誰也沒法子治他。成功的會再失敗;老孟只有成功,無為而治。”

  “可是他有位好內兄?”我問了一句。

  “一點不錯;可是你有那麼位內兄,或我有那麼位內兄,照樣的失敗。你,我,不會覺得什麼都正合適。不太自傲,便太自賤;不是想露一手兒,便是想故意的藏起一招兒,這便必出毛病。人家老孟自然,糊塗得象條駱駝,可是老那麼魁梧壯實,一聲不出,能在沙漠裡慢慢溜達一個星期!他不去找縫子鑽,社會上自然給他預備好縫子,要不怎麼他老預備著發笑呢。他覺得合適。你看,現在人家是秘書長;作秘書得有本事,他沒有;作總長也得有本事,而且不願用個有本事的秘書長;老孟正合適。他見客,他作代表,他沒意見,他沒的可洩露,他老笑著,他有四稜腦袋,種種樣樣他都合適。沒人看得起他,因而也沒人忌恨他;沒人敢不尊敬他,因為他作什麼都合適,而且越作地位越高。學問,志願,天才,性格,都足以限制個人事業的發展,老孟都沒有。要得著一切的須先失去一切,就是老孟。這個人的前途不可限量。我看將來的總統是給他預備著的。你愛信不信!”

  “他連一點脾氣都沒有?”

  “沒有,純粹順著自然。你看,那天我找他去,正趕上孟太太又和他吵呢。我一進門,他笑臉相迎的`:‘哼,你來得正好,太太也不怎麼又炸了。’一點不動感情。我把他約出去洗澡,喝!他那件小褂,多麼黑先不用提,破的就象個地板擦子。‘哼,太太老不給做新的嗎。’這只是陳述,並沒有不滿意的意思。我請他洗了澡,吃了飯,他都覺得好:‘這澡堂子多舒服呀!這飯多好吃呀!’他想不起給錢,他覺得被請合適。他想不起抓外錢,可是他的太太替他收下‘禮物’,他也很高興:‘多進倆錢也不錯!’你看,他歪打正著,正合乎這個時代的心理——禮物送給太太,而後老爺替禮物說話。他以自己的胡塗給別人的聰明開了一條路。他覺得合適,別人也覺得合適。他好象是個神秘派的詩人,默默中抓住種種現象下的一致的真理。他抓到——雖然他自己並不知道——自古以來中國人的最高的生命理想。”

  “先喝一盅吧?”我讓他。

  他好象沒聽見。“這象篇小說不?”

  “不大象,主角沒有強烈的性格!”我假充懂得文學似的。“下午的電影大概要吹?”他笑了笑。“再看看櫻花去也好。”

  “準請看電影,”我給他斟上一盅酒。“孟先生今年多大?”“比我——想想看——比我大好幾歲呢。大概有四十八九吧。幹嗎?嘔,我明白了,你怕他不夠作總統的年紀?再過幾年,五十多歲,正合適!”

  內容介紹

  收錄了《老字號》、《斷魂槍》、《聽來的故事》、《新時代的舊悲劇》、《且說屋裡》、《新韓穆烈德》、《哀棨》等。均在青島完成,前附老舍序。老舍寫了散文《西紅柿》、《丁》、《避暑》和小說《月牙兒》,這些作品也收入在老舍的《蛤藻集》中。

  錢掌拒走後,辛德治——三合祥的大徒弟,現在很拿點事——好幾天沒正經吃飯。錢掌櫃是綢緞行公認的老手,正如三合祥是公認的老字號。辛德治是錢掌拒手下教練出來的人。可是他並不專因私人的感情而樣難過,也不是自己有什麼野心。他說不上來為什麼這樣怕,好像錢掌櫃帶走了一些永難恢復的東西。......

  在《蛤藻集》中老舍用曲折而沉痛的故事講述只屬於老派中國人的苦楚(甚至解放以後他還讓王利發說“改良,改良,越改越良,冰涼!”)

  作品內容

  《序》

  《老字號》

  與此前的《黑白李》此後的《斷魂槍》一樣,濃情淡寫,文化寓意極深,是"最老舍"的。本文透過對錢掌櫃、周掌櫃、辛德治三個主要人物的分析,反映了傳統商業成了現代競爭條件下的犧牲品,表達了非常濃烈的文化寓意和現實寓意,值得我們深思。

  《聽來的故事》

  主人公叫孟智辰,聽故事的人要找這個人辦事,注意了,不是找孟智辰,而是找秘書長。但必須要找這個人,因為這個人是秘書長。這樣描述了他:四稜子腦袋;眼和牙老預備著發笑惟恐笑晚了;臉上的神氣明明宣佈著:我什麼也記不住,只能陪你笑一笑。這樣一個人,找他給辦事,他說沒辦法。推薦的人說:什麼?又沒辦法?他告訴你他沒辦法?那這小子又要升官了。

  《新時代的舊悲劇》

  篇幅較長,內容也較複雜。這個作品的主角是陳老先生,他的大家庭在“新時代”錯綜複雜矛盾的衝擊下分崩離析,他本人也在絕望中發了瘋。

  《且說屋裡》

  這篇是寫一個賣國賊在學生運動下的恐慌的,而他的長女是帶頭反對他,打倒他的一員。感覺是一個殘篇,沒有寫完整一樣。

  《新韓穆烈德》

  是一篇表現中國傳統手工業和商業經營方式面臨滅頂災難的作品,寫出了在外國的經濟侵略和擠壓之下,民族工商業凋蔽,舊有的純樸習尚也隨之失落,顯現了作者對道德判斷和歷史判斷彼此悖反現象的思考。

  《哀啟》

  1936年10月老舍的短篇小說。敘說一個不堪凌辱的洋車伕刀劈三個東洋鬼子替兒子報仇的故事,反映了下層民眾的民族仇恨。

  由來

  《蛤藻集》

  收入此集的有六短篇,一中篇;都是在青島寫成的。取名“蛤藻”,無非見景生情:住在青島,看海很方便:潮退後,每攜小女到海邊上去;沙灘上有的是蛤殼與斷藻,便與她拾著玩。拾來的蛤殼很不少了,但是很少出奇的。至於海藻,更不便往家中拿,往往是拾起來再送到水中去。記得在艾爾蘭海邊上同著一位朋友閒逛,走到一塊沙灘,沙子極細極多,名為天鵝絨灘。時近初秋,沙上有些斷藻,葉短有豆,很象聖誕節時用的mistle-toe。據那個友人說,踩踩這種小豆是有益於腳的,所以我們便都赤足去踏,豆破有聲,怪覺有趣。在青島,我還沒遇上這樣的藻,於是和小女也就少了一種赤足的遊戲。

  設若以蛤及藻象徵此集,那就只能說:出奇的蛤殼是不易拾著,而那有豆兒且有益於身體的藻也還沒能找到。眼高手低,作出來的東西總不能使自己滿意,一點不是謙虛。讀者若能不把它們拾起來再馬上送到水中去,象我與小女拾海藻那樣,而是象蛤殼似的好歹拿回家去,加一番品評,便榮幸非常了!

  作者介紹

  老舍

  老舍(1899.2.5—1966.8.24),中國現代文豪,小說家,戲劇作家。原名舒慶春,字舍予,滿族,北京人。出身寒苦,自幼喪父,北京師範學校畢業,早年任小學校長、勸學員。1924年赴英在倫敦大學東方學院教中文,開始寫作,連續在《小說月報》上發表長篇小說《老張的哲學》、《趙子日》、《二馬》,成為中國現代長篇小說奠基人之一。歸國後先後在齊魯大學、山東大學任教,同時從事寫作,其間代表作有長篇小說《貓城記》、《離婚》、《駱駝祥子》,中篇小說《月牙兒》、《我這一輩子》,短篇小說《微神》、《斷魂槍》等。抗日戰爭爆發後到武漢和重慶組織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對內總理會務,對外代表“文協”,創作長篇小說《四世同堂》,並對現代曲藝進行改良。1946年赴美講學,四年後回國,主要從事話劇劇本創作,代表作有《龍鬚溝》、《茶館》,榮獲“人民藝術家”稱號,被譽為語言大師。曾任全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副主席、全國作家協會副主席及北京文聯主席。

  意義

  老舍的第三個短篇小說集《蛤藻集》標誌著作家開始了重要的轉變:在此之前,他多表現個人間的衝突,而且出之以幽默;但從這個集子開始,個人間的衝突為更大的社會衝突所取代。他曾在第二個集子《櫻海集》的前言中坦言:“笑是不能勉強的。”史羅甫於是據此把作家變化的轉折點定在寫作《櫻海集》的時候。實際上,轉折點要稍晚一些。作家的變化並不僅體現在較少運用幽默手法,更體現在較多地關心社會問題的態度。

  《斷魂槍》和《老字號》是證實作家變化的標誌性作品:前者表現了尚武精神的衰退,後者反映了傳統商業成了現代競爭條件下的犧牲品。遺憾的是,凡涉及到對現代中國社會變革的藝術表現,老舍並不總是具有茅盾創作《林家鋪子》的那種才能。如《且說屋裡》、《新韓穆烈德》和《不成問題的問題》等,作家把幾代人的衝突寫了進去,想以此引起讀者的閱讀興趣,但主題稍嫌淺露,只要把它們與茅盾《春蠶》中對破敗的農村社會的嚴峻的描寫稍作比較,其差別非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