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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的藝術價值

關於紅樓夢的藝術價值

  提到林以亮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他那部很有名的著作《〈紅樓夢〉西遊記——細評〈紅樓夢〉新譯英》,但很多人卻不知道林以亮就是香港著名紅學家宋淇先生的筆名,我也是在很多年以後才把這兩個名字聯絡在一起的。宋淇先生是紅學前輩,早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他就發表了一系列研究《紅樓夢》的論文,如《新紅學的發展方向》、《論大觀園》、《論賈寶玉為諸豔之冠》等,每一篇文章都在《紅樓夢》研究領域產生很大影響,據說余英時《紅樓夢的兩個世界》的基本觀點,就來源於宋淇的《論大觀園》一文。但宋淇的大部分文章都是發表在港、臺的報刊上,內地的一般讀者很難看到,此次中國書店出版社將宋淇歷年來的紅學論文結集出版,名曰《紅樓夢識要》,我以為這是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是對紅學事業發展的一個貢獻。蔡義江先生在《紅樓夢識要》一書的序中,稱宋淇是“香港的俞平伯”,這自然是一個很高的評價,但我認為這個評價並不過分。宋淇先生在香港的學術界的確有很高的地位,特別是在《紅樓夢》研究上成就十分突出。他一貫熱心推動港、臺和海外的紅學研究,併為此做了很多工作。不過在研究《紅樓夢》的思路上,宋淇與俞平伯並不完全相同,他似乎更推崇於另一位紅學大家王國維。

  人們通常把紅學流派歸納為索隱派、考證派和文學批評派三大派,宋淇無疑是屬於文學批評派。他研究《紅樓夢》的一個基本出發點,就是認為《紅樓夢》是一部文學作品,是小說,因此他十分注重對《紅樓夢》的文學成就、藝術特色、人物形象及在世界文學史上的地位的研究。比如他論大觀園,認為曹雪芹不論將大觀園寫得如何生動,如何精雕細琢,終究是空中樓閣、紙上園林,因為“作者利用大觀園來遷就他創作的企圖,包括他的理想,並襯托主要人物的性格,配合故事主線和主題的發展,而不是用大觀園來記錄作者曾見到過的園林。”他舉例說,曹雪芹在大觀園的櫳翠庵中種了梅花,主要目的是用梅花來襯托妙玉的性格,甚至可以說用梅花來象徵妙玉都無不可。至於梅花在南方或在北方,根本不在他考慮之中。根據同樣的理由,林黛玉的瀟湘館、李紈的稻香村、薛寶釵的蘅蕪院、探春的秋爽齋、寶玉的怡紅院,無論是室外的環境還是室內的佈置,也都是為了襯托人物的'性格。至於說大觀園寫的那樣的真實,使讀者在閱讀中彷彿自己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不能說他必有所本,只能說這是作者創作的成功,所以宋淇認為“天上人間諸景備”的大觀園不在北方,也不在南方,而只存在於曹雪芹的方寸之間。這樣的分析是令人信服的。

  宋淇十分注意《紅樓夢》的文學研究,但他並不否認《紅樓夢》及其作者家世考證所取得的顯著成就,比如他就十分注意運用脂批的資料,他還反對採取 120回程高本作為研究《紅樓夢》的依據。《紅樓夢》的考證的確澄清了許多問題,試想,如果沒有前輩學者對曹雪芹及其家世和生活時代有那麼深入的研究,我們就不可能對《紅樓夢》有更深刻的認識,但宋淇認為,考證雖具有本身的價值,但仍不過是手段,“最終極的目標仍應該是探討《紅樓夢》的藝術價值和在世界文學史上所佔據的地位。”他認為文學的批評更可以使人們認識《紅樓夢》的偉大價值,特別是運用比較文學的研究方法,更能使《紅樓夢》在世界文壇上堂堂正正地與任何偉大作家一生一世的心血結晶分庭抗禮。宋淇的觀點是值得重視的。

  現代紅學已有百年的歷史,但紅學仍是一門充滿了希望和魅力的學問。在新的世紀裡,我們應該認真總結百年紅學的經驗和教訓,讓《紅樓夢》研究沿著一條科學的道路前進。而宋淇先生的《紅樓夢識要》一書,則會給我們許多有益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