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師說賞析
作者表明任何人都可以作自己的老師,不應因地位貴賤或年齡差別,就不肯虛心學習。文末並以孔子言行作證,申明求師重道是自古已然的作法,時人實不應背棄古道。 全詩欣賞如下:
【分段賞析】
對"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的理解韓愈以儒家道統的繼承者自居,他“收召後學”,“抗顏而為師”,目的就是要恢復自孟子後已“失其傳”的儒家道統。正因為如此,他把“傳道”視為教師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任務。“受業”“解惑”,都與此有關:“業”即“道之文”,指以“六藝經傳”為代表的儒家經典;而“解惑”也是為了“明道”。由此可見,“師道”是貫穿全文的主線,“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這個判斷就是上述內容的高度概括。
對“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齒,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歟!”的理解。
有人認為這句話反映了韓愈輕視勞動人民的階級偏見。但有人認為不能這樣看,因為這句話所在的第2段,都是貶斥上層“士大夫之族”,褒揚“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和“古之聖人”的,“君子不齒”句的主語“君子”,是指韓愈貶斥的上層“士大夫之族”,而不是韓愈自己。韓愈在文章裡一再用“君子”“士大夫之族”與“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古之聖人”對比,貶前者,褒後者,當然不會把自己列入所謂的君子中,所以“君子不齒”只是對恥於從師的君子的諷刺,而沒有對“巫醫樂師百工之人”的輕視。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
評析:劈頭提出“古之學者必有師”的論斷,緊接著概括指出師的作用“傳道受業解惑”做為全文立論的出發點和依據。然後句句頂接,推論出“道之所存,師之所存”的觀點。同時,一開頭鄭重提出“古之學者必有師”,就隱然含有對“今之學者”不從師的批判意味,很自然地為第二段埋下了伏筆。本句翻譯時要注意“者……也……”和“所以”在句式中的含義和作用。
運用:(翻譯)古代求學的人一定有老師。老師是用來傳授道理、交授學業、解答疑難的。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評析:這一句是在前文已用老師的職能作出了理論論證和用孔子言行作了事實論證之後,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地得出了進一步的結論。這個結論,是對“道之所存,師之所存”的深化,也是對士大夫之族恥學於師的進一步批判。說明了師生關係是相對的,教與學是可以相長的。這一句由“是故”引出,用“如是而已”結尾,化繁為簡,既顯見解的深闢透徹,又有一種高瞻遠矚的氣勢。
運用:(翻譯)因此,學生不一定不如老師,老師不一定比學生賢能,聽到的道理有先有後,學問技藝各有專長,如此罷了
關於孔子師郯子、萇弘、師襄、老聃的資料
① 孔子師郯子。《春秋左氏傳》昭公十七年:“秋,郯子來朝,公與之宴。昭子問焉,曰:‘少皞氏(杜預注:黃帝之子,己姓之祖)鳥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黃帝氏以雲紀(杜注:黃帝受命,有云瑞,故以雲紀事),故為雲師而云名。炎帝氏以火紀,故為火師而火名。……我高祖少皞,摯之立也,鳳鳥適至,故紀於鳥,為鳥師而鳥名。鳳鳥氏,歷正也(杜注:即歷正之官);玄鳥氏,司分者也(杜注:玄鳥,燕也,以春分來,秋分去);……’仲尼聞之,見於郯子而學之。既而告人曰:‘吾聞之,天子失官(杜注:失官,言不修其職也),學在四夷,猶信。’”
② 孔子師萇弘、老聃。《孔子家語·觀周》:“孔子謂南宮敬叔曰:‘吾聞老聃博古知今,通禮樂之原,明道德之歸,則吾師也。今將往矣。’……敬叔與俱至周,問禮於老聃,訪樂於萇弘。”(按:孔子問禮於老聃的故事,見《史記·孔子世家》《史記·老莊申韓列傳》《莊子·天運篇》)
③ 孔子師師襄。《史記·孔子世家》:“孔子學鼓琴師襄子,十日不進。師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習其曲矣,未得其數也。’有間,曰:‘已習其數,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間,曰:‘已習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為人也。’有間,曰:‘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遠志焉。’曰:‘丘得其為人,黯然而黑,幾然而長,眼如望羊,心如王四國,非文王其誰能為此也!’師襄子避席再拜曰:‘師蓋雲文王操也。’”(孔子師師襄的故事,又見《孔子家語》《韓詩外傳》《淮南子》)
【賞析】
韓愈的原意:是因為自己接受了門徒,為了抵制當時輿論的非議,所以寫這篇文章自解。他的意思是說,自己雖是作了先生,並不一定樣樣賢於弟子,從他學的人也不一定不如他,人們不必因此而大驚小怪。本來,只要是一個人聞道在先,不管他是什麼人,都可以拜為老師。要學習的是知識,用不著問他“生乎我前”或“生乎吾後”;也用不著要求老師精通百般武藝,只要他有一門是比自己好的,就應該任他為老師,向他學習。這是講給求學的人聽的。但也可以反過來講給“傳到授業解惑”的老師們聽。
“弟子不必不如師,是不必賢於弟子”,這是一個真理,並不是瞎說。老師和學生並沒有什麼不可逾越的界限。在這門知識上老師高於學生,在另一門知識上,學生也可能高於老師;今天老師高於學生,明天學生可能高過老師。這也是辯證法,對裡面的統一。老師和學生可以互相轉換,學生要向老師學習,老師也要向學生學習之處。
《禮記》的《學記》有一段著名的話,意識也和這相近:“雖有佳餚,弗食,不知其餚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是故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知不足,然後能自反也。知困,然後能自強也。故曰:教學相長也。‘說命’曰:‘斅學半’。其此之謂乎!”禮記的話隨著重在自反自強,不如韓愈說的更徹底。但是它所說的`“教然後知困”,“教學相長”,所引的“斅學半”(就是說教學各居其半,相反而相成),就是在今天說來,也還是顛頗不破的。
做先生的必然同時做學生,或者首先做學生,像馬克思所說的“教育者必先受教育”,這個道理說來很淺顯,但是人們在實際生活中卻很不容易承認,特別是當老師當久了的人,或者像韓愈所說的“術業有專攻”的人,就很不容易接受這個辯證法。
老師們不容易接受這個道理,倒也事出有因。“弟子不必不如師,是不必賢於弟子”,雖是封建思想的代表者韓愈所提出來的一個觀點,但是在封建時代卻並不通行。正好相反,“天地君親師”,在封建時代,老師是同“天地君親”在一起,居高面臨下,弟子哪裡能同老師上下平等而又矛盾統一呢?老師畢竟是老師,師道尊嚴,神聖不可侵犯,弟子畢竟是弟子,怎可已超過老師?這個觀點相沿成習。
新的師生關係,倒真像韓愈所說的,是“不恥相師”。就是互為老師,互為學生,彼此平等,不分尊卑,真正是“道之所存,師之所存”,誰有學問,誰就是老師。
從學生方面來講,應該有“道之所存,師之所存”的尊重真理的精神;從老師方面來講,也應該像孔夫子那樣,有一點“三人行,則必有我師”的雅量。
韓愈援引孔子的先例,作出判斷說,“聖人無常師”。這句話的意識,是說真正聰明有學問的人,沒有一個一定的老師;見人有學問,不管是誰,就認他為師。我想還得給他添一句:“師亦無常道,”就是當老師的並不經常等於真理。一個當老師的人,既要用於堅持自己的真理,又要勇於承認自己的非真理。要保持師位的,不妨試一試這條方案,同學生們一道來為科學真理奮鬥。
在另一方面,當學生的也應當瞭解;既然師和弟子並不以師必賢於弟子、弟子必不如師為條件,那末,今天的學生在看到老師的某一方面的短處以後,也就不應該馬上得到結論說,老師,老師再不能做老師了。某一方面的短處並不等於一切方面的短處;反之,某一方面的長處也並不等於一切方面的長處。今天的學生擔負著重大的使命,應該深切地認識自己知識的還很有限,必須虛心地向一切有所知、有所長的人學習,特別是向“術業有專攻”的老師們學習!這就是我的《師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