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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白居易《長恨歌》賞析

最新白居易《長恨歌》賞析

  《長恨歌》白居易作中膾炙人口的名篇,作於元和元年,中的故事、人物都是藝術化的,是現實中人的複雜真實的再現,能夠在歷代讀者的心中漾起陣陣漣漪。下面是對此篇詩詞的賞析,歡迎參考!

  白居易《長恨歌》賞析:

  這首長篇敘事詩敘述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愛情悲劇,婉轉曲折,催人淚下。元和元年(806)十二月,白居易被任命為盩(周至)縣(即今陝西省周至縣)尉,與友人陳鴻、王質夫等一同觀覽仙遊寺時,談起這個故事。照王質夫的建議,白居易作《長恨歌》,陳鴻作《長恨歌轉》。

  據白居易《白氏長慶集·與元九書》中載:“及再來長安,又聞有軍使高霞寓者,欲聘娼妓。妓大誇曰:‘我誦得白學士《長恨歌》豈同他妓哉!’由是增價。”白居易自己在《集拙詩成十五卷因題卷末戲贈元九李二十》一詩中說:“一篇長恨有風情,十首秦吟近正聲。……世間富貴應無分,身後文章合有名。莫怪氣粗言語大,新排十五卷詩成。”足見《長恨歌》這首詩既被詩人視為壓軸傑作,又深受時人所欣賞,熟誦於“王公、妾婦、牛童、馬走之口”(元稹《白氏長慶集序》),流傳很廣。

  從開頭到“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詩人主要針對唐玄宗重色貪歡,朝政荒廢,楊貴妃恃寵而驕,兄弟姊妹權重一時的情況進行了諷刺、揭露。對玄宗,首句就“重色思傾國”,“重色”則輕國,也就必然導致“傾國”。重色的君王遇到天生麗質的楊家女,二人朝夕相處,芙蓉帳裡度良宵,春日出遊賞春光,玉樓宴飲,玄宗皇帝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時間都耗費在貴妃楊氏身上,也就必然疏遠臣下,荒誤政事,所謂“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正含蓄地道出了這一點。楊玉環本是薛王李瑁的妃子,也即玄宗的兒媳,“養在深閨人未識”等句是對本朝皇帝避諱的說法。

  作為一國之主的玄宗,為了求得絕色美女而置父子倫理於不顧,已足令人反感,加之又因此荒廢朝政,置國家百姓於不顧,玄宗之無道自不待言,在封建社會里,女子始終都是處於被奴役、任人支配的地位,楊玉環面對這個重色的國家最高君主,無論如何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她的入宮本是被動、不由自主的。但這個天生麗質,一笑百媚的女子,在得到玄宗的寵愛後,竟恃寵而驕,讓她的姊妹弟兄皆得封官賞賜,尤其是其兄楊國忠為相期間,專橫跋扈,禍國殃民,民憤極大。這個豔冠六宮的女子,已經墮落成驕奢淫逸的皇帝寵妃。同時也透露出玄宗皇帝為了獲得這個嬌豔婦人的歡心,是不惜一切來滿足她的貪慾。所有這些事實並沒有過多地表現,只是極含蓄地用“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一句,點出楊氏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情勢。可以看出,詩人在立意上就要用這首長詩來對玄宗的荒唐與貴妃的驕縱進行譴責和抨擊,題為“長恨”,就包含這一層意思。

  “驪宮高處入青雲”至“夜雨聞鈴腸斷聲”,敘述安祿山起兵反唐,唐朝君臣狼狽出逃、楊貴妃被縊死等事的經過。正當玄宗沉迷於輕歌曼舞之際,一陣鼙鼓聲從漁陽驚天動地而來,驚斷了“霓裳羽衣曲”,也驚醒了李、楊二人永遠享受榮華富貴之夢的幻滅。同時,“驚破”之“破”字也暗示著盛極一時的李唐王朝將自此一蹶不振,昔日的繁華將永遠成為歷史。這一段,作品逐漸轉入對李楊二人不幸悲劇的同情,他們既是悲劇的製造者,又是悲劇痛苦的直接承受者之一,在叛軍制造的戰火煙塵中,曾經尊貴無比的唐玄宗不得不攜帶著楊貴妃等僕從妃嬪,倉皇向西蜀逃奔。

  然而,這場悲劇更深重的受害者——廣大的將士百姓不再沉默了,他們要求懲辦釀成災難的罪魁禍首。於是逃亡中的玄宗皇帝被迫將楊玉環在馬嵬坡前縊死。楊氏實際上充當了玄宗的替罪羊,她的死是社會的悲劇,是那個時代環境導致了她的墮落和滅亡。從這個意義上講,她又是一個令人同情的受害者。所以,詩人在敘述她的死亡時,是以同情的筆調來描述的。

  從“天旋日轉回龍馭”至“魂魄不曾來入夢”描寫玄宗對貴妃的追思。身為一國之君,卻不能挽救自己心愛的人於一死;及至叛亂平定,一人獨返長安,物是人非,其悽慘悲傷之情不難想象。途徑馬嵬,觸目傷情,痛不可遏;獨處舊宮,對景思人,刻骨之痛,這些都寫得感人而細膩生動。“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是從空間的角度寫物是人非,對景傷情,慘痛難止;而“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則是從時間的角度來表現這種刻骨的相思。至於“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則是以細節來具體表現上面所描述的感情,從更細微的角度刻畫玄宗的心態。應當說,唐玄宗的這種苦思與其說是對楊玉環的相思,不如說是對自己親手斷送了愛情、斷送了曾經與之海誓山盟的`愛人的生命而感到悔恨。

  “臨邛道士”句至尾,敘述道士在仙山尋到貴妃及貴妃深沉的表述。詩中的女主人公楊貴妃較之唐玄宗刻畫得更為成功,顯然融注了詩人更多的同情。在作品的第一段裡,詩人就介紹說這個楊家女具有傾國傾城之貌,又用“回眸一笑百媚生”來形象表現,雖字數不多,楊貴妃那秀美的風姿卻展現在目前。這一節中,“聞道漢家天子使,九華帳裡夢魂驚”至“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一段,既把一個楚楚動人的女性形象栩栩如生地展現在讀者面前,同時也表現了她失去尉藉後的寂寞心情。其中,“梨花一枝春帶雨”用傳神的比喻使楊玉環傷心落淚的儀態尤為動人。加之下面一段對貴妃“含眸凝睇”的刻畫、和她深情的誓詞,就把一個在愛情上遭受重大挫折,但又頑強執著,不屈不撓,仍在追求的美麗女子的形象維妙維肖地展現出來了。她是美麗的,同時還如此一往情深。

  詩人運用浪漫主義的手法,把我們帶到一個虛無縹緲的仙山上。在那兒,雍容華貴的楊玉環忍受著遠離親人的寂寞,與唐玄宗派來的使者會了面。她還是那樣美,只是這種美由原來的熱烈變得幽冷了。儘管已列仙籍,可她情絲未斷,昔日的恩愛在其心靈上扎過根,開過花:但正是曾與她恩愛的人摧毀了她的愛情和生命。回頭望見大霧籠罩著的長安,悽苦和哀怨又浸透了她的心。她交給使者一半釵、一扇合,作為表達情意的物品,給玄宗記住那只有你知我知的誓言,記住曾經發誓的地方和時間,只要記住這些,唐玄宗自己就永遠無法消去對自己的恨,就象楊玉環的恨一樣,與天地同在。作為一個成功的形象,楊玉環的鮮活之處就在於對背叛真情者的恨,愈長而彌真!

  詩歌由對李、楊誤國的憎恨,逐漸轉為對他們的悲劇表示同情、哀嘆。作者本人是個內心感情十分豐富的詩人,就《長恨歌》本身而言,千百年來所以被人民廣為傳誦,主要原因在於詩中塑造了兩個深情的藝術形象,和對李、楊愛情及其悲慘結局的淋漓刻畫,頗能引發出後人的同情之淚。愛情,是古今中外文藝作品的永恆題材,因而,成功地描寫愛情的作品也就格外容易打動人、感化人、淨化人的心靈。

  《長恨歌》是以帝王和貴婦之間的愛情為題材的,但是,儘管詩人一開始是把他們作為帝王和害民的“尤物”來表現的,可隨著情節的推移,詩人把李、楊二人都看成了普通的人,兩個與自己一樣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人,兩個產生了真摯的愛情的人。於是,原來的立意轉變了,詩人原來持有的代替遭受苦難的老百姓所抒發的“恨”讓位於李楊二人之間對北叛愛情者的長恨和悔恨。這首詩之所以千百年來能夠觸動從帝王到百姓,從古人至今人的心絃,其原因並不在於譴責李、楊的誤國,而在於表現了人類對真摯的愛的真誠的追求。

  這是一部悲劇,是足以令歷代讀者刻骨銘心而“長恨”的一部悲劇。李、楊的行為,釀成了國家和人民的災難,所以詩人有對他們的諷刺和譴責。而在李、楊兩人而言,這又是一部飽含著血和淚的愛情悲劇。唐玄宗派道士海外尋找貴妃,除了出於對貴妃的思念外,也是他對自身罪孽的一種贖補。詩中突出表現了他的悔恨。貴妃在仙山深情的表述,對於她與玄宗的愛情夭折,也有歷久彌深的憾恨。詩中對李、楊之間愛情關係的描寫有一定的理想化色彩。敘事、寫景,處處都融注著詩人強烈的感情。只有內心感情十分豐富的人,才能寫出這樣富有深情厚意、感人至深的詩篇。陳鴻《長恨歌傳》中有這樣一段話:“質夫舉酒

  於樂天前曰:‘樂天深於詩,多於情者也,試為歌之如何?’”只有“深於詩”,即對詩歌藝術有深刻的研究和較強寫作能力,同時又“多於情”,即對男女愛情有深刻體會的白居易才能擔此重任。總的來說,作品對李、楊的誤國作了一些諷刺,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憤慨,但作品的主要態度是同情。

  這首詩在寫實的基礎上,採用了幻想手法,情節離奇,引人入勝,富有浪漫主義色彩。作者用飽蘸著感情的筆墨寫來,使一個執著於愛的痴情女子形象躍然紙上。她姿容絕世,楚楚可憐,一往情深,足以喚起讀者對她的同情和對她的愛情悲劇深深的惋惜。既然她對玄宗是那麼地深情,人們自然也會推開想去,唐玄宗或許也有可愛和深情的一面。人們會情不自禁地與詩人一起,由對唐玄宗的反感而轉為對他的同情,為這兩個有情人的悲劇而嘆息。伴隨著玄宗的悔恨和楊貴妃的憾恨,千百年來,讀者也與詩人一樣,引起綿綿不絕的悵恨。這正是《長恨歌》得以歷世傳誦不衰的最主要原因。

  其次,這首詩以景寫情,情中見景。這是一首長篇敘事詩,字裡行間處處充溢著感情。在作者筆下,感情的抒發往往與景物的描寫融為一體。馬嵬兵變後,玄宗懷著無限傷感,前往西蜀,“黃埃散漫風蕭索,雲棧縈紆登劍閣,在一望無際的黃土高原上,蕭瑟的秋風捲起漫天的風沙,天昏地暗,這既是實寫秋天的黃土高原,更是為了襯托玄宗孤寂淒涼的心境,可謂虛實相兼。“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無光日色薄”,“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則移情入景,情景交融,玄宗的內心是悲涼的。所以他見到的景色也都顯得黯淡無光,令人傷心欲斷。類似的描寫都極富詩情畫意,有很強的感染力量。

  《長恨歌》人物的心理刻畫可以說是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例如,寫唐玄宗迷戀楊玉環的美色,儘管“承歡侍宴無閒暇,春從春遊夜專夜”,日夜廝守一處,但卻還是“春宵苦短日高起”,這裡一個“苦”字,就入木三分地刻畫出了李楊尋歡作樂,醉生夢死的腐朽心理;“驪宮高處入青雲,仙樂風飄處處聞。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看不足”三字又進一步寫出了唐玄宗那耽情聲色的荒唐心理;馬嵬坡前六軍請誅楊玉環,“無奈何”,“君王掩面救不得”等句,就寫出了唐玄宗此時極度矛盾的維妙心情,“掩面”二字,一個細節,就成功地展示了唐玄宗對楊玉環那種不忍見其死而又不敢不使其死的複雜心理;楊貴妃聽說“天子使”者到仙山,初是“攬衣推枕起徘徊”,繼而是“花冠不整下堂來”,一個“徘徊”寫出了初聞喜訊時的將信將疑,猶疑不決的心理;一個“下堂來”,則寫出了其急切要見親人的渴望心理。正是透過這些細緻入微的心理刻畫,所以就使詩中的形象內向、含蓄,栩栩如生。這些富於心理特徵的細節的提煉,不僅成功地展示了人物的內心世界,而且有效地推動著悲劇故事的發展,使悲劇性潛存在事物發展的必然邏輯之中。

  《長恨歌》的語言優美和諧,婉轉流暢,充分發揮了歌行體的特點,讀來纏綿悱惻,令人迴腸蕩氣,顯示了詩人過人的駕馭語言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