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鄉的古詩兩篇
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思鄉的心從來不曾停止。
思鄉的古詩兩篇一
唐代詩人李白的《靜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賞析
這首詩寫的是在寂靜的月夜思念家鄉的感受。
詩的前兩句,是寫詩人在作客他鄉的特定環境中一剎那間所產生的錯覺。一個獨處他鄉的人,白天奔波忙碌,倒還能沖淡離愁,然而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心頭就難免泛起陣陣思念故鄉的波瀾。何況是在月明之夜,更何況是月色如霜的秋夜。“疑是地上霜”中的“疑”字,生動地表達了詩人睡夢初醒,迷離恍惚中將照射在床前的清冷月光誤作鋪在地面的濃霜。而“霜”字用得更妙,既形容了月光的皎潔,又表達了季節的寒冷,還烘托出詩人飄泊他鄉的孤寂淒涼之情。
詩的後兩句,則是透過動作神態的刻畫,深化思鄉之情。“望”字照應了前句的“疑”字,表明詩人已從迷朦轉為清醒,他翹首凝望著月亮,不禁想起,此刻他的故鄉也正處在這輪明月的照耀下。於是自然引出了“低頭思故鄉”的結句。“低頭”這一動作描畫出詩人完全處於沉思之中。而“思”字又給讀者留下豐富的想象:那家鄉的'父老兄弟、親朋好友,那家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那逝去的年華與往事……無不在思念之中。一個“思”字所包涵的內容實在太豐富了。
明人胡應麟說:“太白諸絕句,信口而成,所謂無意於工而無不工者。”(《詩藪·內編》卷六)王世懋認為:“(絕句)盛唐惟青蓮(李白)、龍標(王昌齡)二家詣極。李更自然,故居王上。”(《藝圃擷餘》)怎樣才算“自然”,才是“無意於工而無不工”呢?這首《靜夜思》就是個樣榜。所以胡氏特地把它提出來,說是“妙絕古今”。
這首小詩,既沒有奇特新穎的想象,更沒有精工華美的辭藻;它只是用敘述的語氣,寫遠客思鄉之情,然而它卻意味深長,耐人尋味,千百年來,如此廣泛地吸引著讀者。
一個作客他鄉的人,大概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吧:白天倒還罷了,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思鄉的情緒,就難免一陣陣地在心頭泛起波瀾;何況是月明之夜,更何況是明月如霜的秋夜!
月白霜清,是清秋夜景;以霜色形容月光,也是古典詩歌中所經常看到的。例如梁簡文帝蕭綱《玄圃納涼》詩中就有“夜月似秋霜”之句;而稍早於李白的唐代詩人張若虛在《春江花月夜》裡,用“空裡流霜不覺飛”來寫空明澄澈的月光,給人以立體感,尤見構思之妙。可是這些都是作為一種修辭的手段而在詩中出現的。這詩的“疑是地上霜”,是敘述,而非摹形擬象的狀物之辭,是詩人在特定環境中一剎那間所產生的錯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呢?不難想象,這兩句所描寫的是客中深夜不能成眠、短夢初回的情景。這時庭院是寂寥的,透過窗戶的皎潔月光射到床前,帶來了冷森森的秋宵寒意。詩人朦朧地乍一望去,在迷離恍惚的心情中,真好象是地上鋪了一層白皚皚的濃霜;可是再定神一看,四周圍的環境告訴他,這不是霜痕而是月色。月色不免吸引著他抬頭一看,一輪娟娟素魄正掛在窗前,秋夜的太空是如此的明淨!這時,他完全清醒了。
秋月是分外光明的,然而它又是清冷的。對孤身遠客來說,最容易觸動旅思秋懷,使人感到客況蕭條,年華易逝。凝望著月亮,也最容易使人產生遐想,想到故鄉的一切,想到家裡的親人。想著,想著,頭漸漸地低了下去,完全浸入於沉思之中。
從“疑”到“舉頭”,從“舉頭”到“低頭”,形象地揭示了詩人內心活動,鮮明地勾勒出一幅生動形象的月夜思鄉圖。
短短四句詩,寫得清新樸素,明白如話。它的內容是單純的,但同時卻又是豐富的。它是容易理解的,卻又是體味不盡的。詩人所沒有說的比他已經說出來的要多得多。它的構思是細緻而深曲的,但卻又是脫口吟成、渾然無跡的。從這裡,讀者不難領會到李白絕句的“自然”、“無意於工而無不工”的妙境。
思鄉的古詩兩篇二
五代詩人李煜的《浪淘沙令》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賞析
據《西清詩話》謂此詞是作者去世前不久所寫:“南唐李後主歸朝後,每懷江國,且念嬪妾散落,鬱郁不自聊,嘗作長短句雲‘簾外雨潺潺……’含思悽惋,未幾下世。”從此詞低沉悲愴的基調中,透露出這個亡國之君綿綿不盡的故土之思,可以說這是一支宛轉悽苦的哀歌。
上片用倒敘,先寫夢醒再寫夢中。起首說五更夢迴,薄薄的羅衾擋不住晨寒的侵襲。簾外,是潺潺不斷的春雨,是寂寞零落的殘春;這種境地使他倍增悽苦之感。“夢裡”兩句,回過來追憶夢中情事,睡夢裡好象忘記自己身為俘虜,似乎還在故國華美的宮殿裡,貪戀著片刻的歡娛,可是夢醒以後,“想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浪淘沙》),卻加倍地感到痛苦。
過片三句自為呼應。說“獨自莫憑欄”,是因為“憑欄”而不見“無限江山”,又將引起“無限傷感”。“別時容易見時難”,是當時常用的語言。《顏氏家訓·風操》有“別易會難”之句,曹丕《燕歌行》中也說“別日何易會日難”。然而作者所說的“別”,並不僅僅指親友之間,而主要是與故國“無限江山”分別;至於“見時難”,即指亡國以後,不可能見到故土的悲哀之感,這也就是他不敢憑欄的原因。
“流水”兩句,嘆息春歸何處。張泌《浣溪沙》有“天上人間何處去,舊歡新夢覺來時”之句,“天上人間”,是說相隔遙遠,不知其處。這是指春,也兼指人。詞人長嘆水流花落,春去人逝,這不僅是此詞的結束,亦暗示詞人一生的即將結束。
這首詞,情真意切、哀婉動人,深刻地表現了詞人的亡國之痛和囚徒之悲,生動地刻畫了一個亡國之君的藝術形象。正如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所說:“李重光之詞,神秀也。詞至李後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金荃、浣花,能有此氣象耶?”李煜後期詞反映了他亡國以後囚居生涯中的危苦心情,確實是“眼界始大,感慨遂深”。且能以白描手法訴說內心的極度痛苦,具有撼動讀者心靈的驚人藝術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