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的那朵紅雪花散文
車在雪地裡飛奔,我讀懂了林海雪原。這幅巨畫的完成,要有天時地利人和三大要素。天和,就是要有今年這麼大的雪;地利,要有大片的樹林;人和,茫茫雪原裡要有愛雪的懂雪的人。
看著泛青的楊樹成排向後倒去,雪地上沒有一絲雜質,白的純淨,白的無瑕,白的甚至有些淒涼。如果雪是黑土地的鵝絨被,那麼樹林就是給黑土地站崗的哨兵。等到春風溫柔地揪著黑土地的耳朵,告訴她春天來了。春雨也會把香吻貼到黑土地乾裂的嘴唇上,用乳汁般的雨滴滋潤她乾涸已久的心。
興奮不已的我把脖子上那條鮮紅色的絲巾,輕輕地摘下,然後把手伸到車窗外,紅色的絲巾在窗外飛舞著,像跳躍的`精靈,給銀裝素裹的大世界添了一抹火一樣的紅色。突然,一陣清風,搶走了我手裡緊緊握著的絲巾,我手心一涼,心猛地一揪,像被掏空了似得。朋友說下車去追吧,我淡淡地說:“不要了,是雪兒喜歡了這紅色,我給她了。”儘管心裡是一萬個不捨你的離去,我還是沒有把你追回。
風捲著絲巾在雪地裡飛奔,我的眼睛沒有你跑得快,車子的飛奔,風颳著絲巾,以我為參照物,你們都是移動的,你就離我越來越遠。
我看到了,不堪一擊的你被風擱淺在了一棵樹上,你高傲地在風中搖擺,比在我的脖子上還要興奮,你張揚著血一樣的紅,像是對雪原炫耀著你的活力,可能是你的囂張跋扈,惹惱了雪的愛人------風,又一陣狂風 熄滅了你的狂野,風捲起的雪花眨眼就淹沒了你的嬌小身軀,在鋪天蓋地茫茫的雪海里,你也就是滄海一粟,轉瞬就無了蹤影。
車窗外,沒有了那朵嫣紅的絲巾,你一定是變成了一朵紅色的雪花,我想念著你,陪了我幾年的紅豔。我是個戀舊的人,再新鮮的事物,不適合我,我也不喜歡。你帶著我的溫度,融進了雪原,像一朵梅花,把香魂在雪裡深深種植,期待著春暖花開。
視線變得模糊,朦朧,我看到了一朵紅色六角形的雪花。她在對我微笑,那笑容,像久未見的老朋友,那麼熟悉。我是你的前世,你還記得我嗎?雪花張開了她的嘴竟然和我說話。我記得了,前世我們短暫地相遇,你今生化作紅雪花,在遙遠的彼岸把我瞭望,你飄進我的眼簾,飄進我的思緒,飄進我的情感。我把前世的緣和你續簽,記住你這泣血的雪花。
紅雪花,變成了誰的一滴相思淚?淚水乾了,汩汩流淌的就是血,這個紅,沒有讓人愛的熱情,卻有些淒涼,甚至寒顫。雪中,一個迎風而立的俏女子,長髮被風一陣陣地撕扯,一定也凌亂了她的心。傻女子望著心上人的方向,望穿的不是秋水,而是她的雙眼。滾滾而落的晶瑩的有著鹹味的液體,滴到了雪地,竟然也會變了摸樣,變成了血液的顏色。歸吧,痴情的女子,三九四九你不在家裡貓著,冰天雪地裡出來找尋你的心上人,要尋,也要等心裡暖的春天吧!那應該是他的歸期。
紅雪花,變成了一大片杜鵑,映紅了半邊天。山上燦爛的花野,像給大山披上了一層層紅色的紗衣,又像哪個仙女下凡時丟掉的紅絲帶。山下是未消融的殘雪,間斷地隱藏在角落。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零點和沸點。要用陽光來把雪升溫再點燃,直到成一汩汩山泉,滲進杜鵑花的毛細血管,化作愛的給養,把漫山遍野的花用手指數點,再命令她們一夜開放,不要姍姍來遲,次第而開。
車依舊在雪原馳騁,喇叭聲刺破了我的耳膜,滑進了我的心臟,把我驚醒了。我的紅絲巾還在,在我的胸前安歇著。她沒有化做雪花,化作那朵血色的紅雪花,也沒有一山坡,一山坡的杜鵑花,更沒有雪中憑風而立的長髮女子。
雪花永遠是白色的,還是白的耀眼,白的決絕,我鋪開了宣紙,寫幾個小字,用的是硃砂做的毛筆,寫盡了滾滾紅塵,春秋冬夏,競也沒能見到那朵驚世駭俗的紅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