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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對你戀戀不捨散文

其實我對你戀戀不捨散文

  一

  要怎樣才能不去責怪自己的疏懶,當我眼睜睜地看著客廳裡那盆曾經蒼鬱的吊蘭在眼前開始打蔫,然後一點一點地枯萎時?澆水來不及了,打理來不及了,直到最後,它再也沒有了一絲如先前的生機。呆呆地看著,那一刻,彷彿連心情都被沾染了,瞬間也有了如同槁木死灰般的低落,頹敗而萎靡。

  只對著一株吊蘭發呆嗎?都說自古逢秋悲寂寥,凡秋,總會諸如這般感慨一二,但我似乎早已經過了這樣的年紀,大多時候也已不再如年少時那樣對著一朵盛開的花痴痴地凝望,對著一片又一片的落葉長吁短嘆,彷彿心無微瀾。可是這吊蘭是一年常青的不是嗎?我到底對它有多少的疏離,它才這般鬱郁死去,連根也腐了爛了?嘆息著,這一定是季節的緣故,才讓諸多的草木有了一歲一枯榮的迴圈,不久前路邊上的梧桐和銀杏有多蓊鬱呢,秋風裡,也已經從容地落下了枯黃的葉。

  開得特別旺的還有今年的桂花,我居住的這個小城,街道邊,深巷裡,公園,學校,小區,院落,似乎在哪個角落都可以看見它,那一樹又一樹的桂花,因為開得太飽滿,太肆無忌憚,硬生生地把枝丫壓得都彎了下來,還要去提香味麼?風一動,滿城香。

  這樣的時節多好,任我走向哪裡,桂香總彌散著,彷彿冗長歲月裡傾瀉的一欄相思,撩人,蝕骨,無限旖旎。我有多願意沉浸在這樣美好的時光裡啊,不去想季節變換,不去想繁瑣塵事,只看眼前的桂花,那般風情,那般盛大。但誰又能預料,當我沉溺著,欣喜著,十月底,“海馬”竟劈面而來,我如何去想,秋季的颱風,殺傷力會如此強大,氣溫忽降、狂風驟雨不說,一夜間,桂花如雪,滿城飄散。

  要哀怨嗎?之前只一盆的吊蘭已讓我的心情瞬間低落,現在,竟是一城的'桂花。路過體育館路,看風雨施虐後的路面一片狼藉,看一棵一棵的桂花樹下溼花落無聲,如果只是“天香桂子落紛紛”也就算了,而這一次,當它們紛紛落下,是一個怎樣被摧殘被毀滅的過程,它們又有多少心不甘情不願?

  多少繁麗都過去了,再驚豔,再傾城,再傾心,隨風飄散的那一瞬,這滿城的桂花已經完成了它們最燦爛最絕美的舞蹈,最後,便如此決絕地落了下來,用最倔強的姿勢,以雪的姿態,安靜,素然。

  在嘆息是吧?秋已深。我佇立,不說傷懷,不說戀戀不捨。

  二

  我怎樣也不會去想,秋天即將遠去的時候,我竟與一路的彼岸花邂逅,那一刻,又驚心,又倉惶。

  蒼綠的花莖,紅色的花瓣,花瓣中間綿綿密密的花蕊微卷著,長長地伸出花朵外,無葉,一叢叢,一簇簇,挨挨擠擠地開在道路中間的隔離花壇裡,看上去殘豔而詭異。我知道這是彼岸花。彼岸花,石蒜屬,多年生草本植物,春風,秋風前後準時綻放,根據花期,亦有春彼岸和秋彼岸之分。我的腦海裡雖然零星有它的印記,但一直記得的更多關於它的,是在百度裡搜尋到的通俗易懂的傳說:彼岸花,冥界唯一的花,開在黃泉之路的花朵,在那兒,有大批大批的彼岸花開著,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鋪成的地毯,妖紅如火,因而被喻為“火照之路”。

  我並不迷信,所以從未將眼前的彼岸花與傳說中的彼岸花聯絡起來,在我看來,這花也只是大千世界裡的一種花而已,它只是揹負了太多不祥的傳說,承載了太多蒼涼的故事,最後才這般不受祝福,這般讓人敬之而遠之。想起那年秋天初見,驚豔了,嘆息了,但我更驚訝的是它的鬼魅和妖美,便停下腳步細細端詳,這麼美麗的花朵,怎會有著這麼“無與倫比的殘豔和毒烈般的唯美”,真有傳說中的那麼淒涼和悲切嗎?但分明,不久之後,我看見它和普通的花一樣,開始枯萎,而後,凋零,花謝。

  我怔怔地看著,眼角開始發澀,心裡隱隱作痛起來,花開花謝也許只是一個轉身的時間,人生卻有太多的無奈,走過的路早已經慢慢無跡可尋,當年春林初盛,千山萬水裡發生的故事都只是人生的伏筆,即便是姍姍來遲的人,也總會遇見,也總會攜手一起走下去,到最後,再作最後的道別:抱拳,作揖,轉身,不復見。一如夏天的蟬,漫長的打坐,終究唱不完的,是一首離別的歌。

  這個秋天,當我再一次遇見這一路的彼岸花,竟有噩耗相攜傳來,巧合也好,必然也好,聽見的時候,我還是淚流不止了。

  極樂往生的祝福太蒼白太蕭瑟,只這樣一次,已足夠讓人痛徹心扉,更何況眼前,黃色菊花如火如荼綻放,紅的,紫的,黃的,粉的,各色皺紋紙織就的花環觸目驚心,迴圈播放的樂曲有多悠揚,就有多哀傷。那些日子,我那般絕望地佇立,漠然地看眼前人頭攢動,看他們的身影透過青松與翠柏閃爍著如電影散場時的黑白的光與影,潸然而泣。那一路,可有彼岸花?它是否真的如傳說中那樣開得妖紅如火?如此,才可以循著那一條路,無痛苦,無傷悲,一直往前走?

  “其實我不想對你戀戀不捨,但什麼讓我輾轉反側,不覺我說著說著天就亮了,我的唇角嚐到一種苦澀,我是真的為你哭了”……

  

  久雨初晴,已是淺冬。

  天湛藍,陽光很好,我倚著窗戶,淺淺地飲一杯花茶,電腦裡迴圈播放的是張學友的《心如刀割》。都說有時候一首歌便是一段輕靈的歲月,歡喜,悲傷,落寞,釋懷,都會化作密集的音符迎合著當時的心情。但是這一刻,我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曬太陽嗎?喝茶?聽歌?還是在緬懷?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可是啊,那枯萎的吊蘭、飄散的桂花,以及駕鶴西去的故人,他們在我的腦海裡,怎就這樣一遍一遍地重來,又一次一次地煙消雲散?

  時光之於我,也許真的有些倉促了,彷彿日暮已遲遲,不說這些日子以來看到的,經歷過的,單單腦海裡浮現著的一切,好像都還是繁花似錦,都清麗得如同春水初生,平緩而安寧。但實際上落入眼前的早已經是萍聚萍散,長亭更短亭,如一池清妍的蓮,在這個冬日,只剩頹靡的蓮葉,在風裡,撲簌簌地顫抖;還是什麼時候啊,聽著歌,流著眼淚,一片雲一朵花都能感慨很久很久,多年之後,卻只是微微地對自己笑著,最後只淡淡地說:“誰能在這漁舟唱晚的江湖裡不留下點點傷痕呢?”又冷又荒愁。

  不是車子太舊了,只是最重要的電腦控制板已經毀壞,再接著開下去安全係數已經大大的降低。這個下午,先生如此這般地說著要換新車時,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之於這臺車子,說不上有太多的情感,七年前新購置的時候,車型喜歡,顏色喜歡,便一直小心翼翼呵護。但日常裡基本上都是先生在用,真輪到我時,也只是雙休日,所以更多時候它在我的心裡還是一個嶄新的存在。可是現在,怎麼突然之間說舊就舊了,說換就要換了?

  我怎麼總覺得它還是新的呢?我無奈地對先生說,是不是你喜新厭舊了,隨便找了個理由來要換了它?

  先生看了看我,遞給我一張4S店的車輛竣工預算清單,簡單的一句,你自己看吧。

  我不懂那些專業的術語,我能夠看懂的只是要花不少錢才能加以維修,至於維修之後到底怎樣,懂的人說,你的車子年數也有了,公里數也跑了那麼多了,與其經常維修,不如換了吧,換了更安全,遲早都要換,不是嗎?

  我如何能去推翻這樣的說法?再戀戀不捨,最先要考慮的不就是安全問題?我不慌不忙地從包裡拿出鑰匙,看著車子,如同看一個即將遠去的友人,對先生說,你換了它之前,我可以再開一次嗎?

  我知道,從今往後,我的生活裡再也不會有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