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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散文

大伯散文

  大伯當兵那年,才十三歲。

  說起大伯當兵,也是心酸。

  那天,大伯又去找吃的去了。走到僻處,大伯見到一箇中年男人,男人肩扛一杆紅櫻槍。男人大伯也認得,就是本家么叔。么叔問大伯,鬧紅不?

  大伯問,管飯不?

  么叔答,飽。

  大伯二話不說,搶過櫻槍,扛在肩上,大步走了。

  從此,大伯音信全無。

  祖父祖母因終日忙於三餐,無暇顧及這些,本來家中人口繁多,多一個,少一個,也無所謂。但畢竟是自家身上掉下的一垞肉,牽掛倒也難免。白天無暇,只在更深夜寂,一覺醒轉過來,想起家中老大音訊全無,不免唏噓又唏噓。卻也只在靜夜,一旦天明,又被生計取代,眼裡心裡只有活計。

  一日,門前來一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小叫化子。小叫化子一不叫吃,二不別走,只衝室內祖母觀瞧。瞧準了,瞧確切了,才咧嘴大叫,姆媽!

  祖母起身,頭搭涼棚,望向門外,疾步向前,攬懷大哭,口中只呼,兒啊!

  家中從此冬盡春來,暖意漸濃。

  大伯回來,並未就此安於壟陌,依如前樣,四處尋找吃食。有時,竟不回家夜宿。

  一日夜深,大伯見家人睡熟,悄然起身,行至祖父祖母房門前,趴下,咚咚幾聲頭響,起身,毅然走出家門。

  走時,身上分文竟無。

  解放後,大伯工作一冶,定居青山,存身工人村。

  大伯此時已與譚伯孃婚配,轉年,得一女子,取名玉珍。後因譚伯孃不慎墜入糞窖溺亡,祖母遣人接回孫女玉珍,悉心撫養成人。

  大伯後又與劉氏伯孃成親,育女三人,育子一人,子女均已成家。

  大伯幾經沉浮,終於七九年平冤昭雪,始得返城回一冶,繼續效命。

  三年後,大伯退休,享受抗日老幹部待遇。

  退休後的大伯,並未安於一隅,亦如年少,只在城鄉遊走。談天說地,追憶昔日好年華,日子過的倒也樂哉悠哉!

  一日,大伯來到我家,趁此空隙,我斗膽詢問大伯。

  此時,父親側邊陪坐。

  我問,您幾經沉浮,心中怨嗎?悔嗎?

  大伯笑答,對於大家,旗幟上染過我一星半點鮮血,我驕傲!對於小家,我沒你父親盡的孝大。

  父親聞言,笑答,汪姓族譜上有,立山行道,唯孝貽芳。你盡了大孝,倒也無愧悔。

  大伯展顏一笑,默不作聲。

  三年,大伯得肺氣腫,客死醫中,享年六十有一。後人謹遵遺囑,移殖故居,葬於祖父祖母墓側,完生前未竟之憾事。

  其實,大伯於家,未盡小孝;於國,大伯盡了大孝!自古忠孝難兩全,在大伯身上,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