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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秀散文:總是故鄉情

優秀散文:總是故鄉情

  土是故土親,月是故鄉明,遊子望家園,總是思念情。這是流淌在每個異鄉遊子心中的共同感受。為了祖國的需要,我成了“中國吉普賽人”——冶建隊伍中的一員,南征北戰建鋼廠,四海為家度春秋,幾十年如一日,嘔心瀝血,無怨無悔。真可謂:一生征途路漫漫,踏遍神州半壁天。腳步跟著時代走,紅心圍著黨旗轉。為了鋼鐵王國夢,耗盡年華亦心甘。

  但是,由於工作繁忙,要真正回老家看看,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沒想到,我“解甲歸田”之後,終於回到了闊別幾十年的魯西南故鄉,實現了我長期夢寐以求的夙願。

  那天,秋高氣爽,風和日麗。汽車在平坦寬闊的柏油馬路上疾駛,我的心緒在歷史的長河裡流淌,竭力搜尋著腦海裡離家時的印象。然而,孩提時的記憶和眼前的家鄉景色怎麼也都對不上。田野裡,不見了那一望無際被炎炎赤日曬出了油的紅高粱,蕩起了鋪滿大地的金黃色的玉米和谷黍波浪;村莊裡,不見了那東倒西歪雜亂無章的土坯茅草屋,冒出了一排排高大嶄新的青瓦房。汽車一進村,便圍來了一大幫鄉親,有鶴髮童顏的老人,身強力壯的小夥,豐滿標緻的姑娘你,更多的是活潑可愛的兒童。他們向我這個突然返歸故里的遊子,投來了既陌生又親切的目光。樹上的知了齊聲歌唱,也向我表示最熱烈的歡迎。

  目睹家鄉的巨大變化,看到鄉親們的健康儀容,我的血液在沸騰,我的熱淚在滾動,這是生我養我的那塊充滿苦難的故土嗎?這是舊社會曾出過二十四根討飯棍的“叫花子村”嗎?這些老者是那長年面朝黃土背朝天、在苦水裡泡大的鄉親嗎?可是,這一切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午飯由老同學招待。我那個在縣政府工作退休的小學時的同學特別高興,他把本縣健在的幾位老同學都請了來。

  "老兄,你多少年才回家一趟!也太不夠哥們啦,如再不回來,我們就要開除你的省籍!”老同學邊舉酒杯邊說。

  “今天一沒有山珍海味,二沒有雞鴨魚肉,就叫你吃咱們家鄉土特產,好讓你身在大城市,思想不忘本。”曾在縣計委工作的一位中學同學話音未落,我便高興地叫起來:“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朝思暮想家鄉飯,真是知我者莫過老同學呀!”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工夫,一桌富有家鄉特色的飯菜擺好了:黃瓜拌粉皮,油炸花生米,小蔥燒豆腐,紅椒炒茄子,外加小米飯和又薄又脆的大煎餅。這白裡透綠,黃裡透紅,紅裡透紫的佳餚,和那噴香誘人的金黃色主食,使我胃口大開。正當我吃得帶勁時,突然又依次端上來四盤油光閃閃的時髦葷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第一道菜乃是油炸幹蠍,一個個昂首翹尾,栩栩如生,大有發動進攻之勢。我小時候吃夠了它的'苦頭,經常被它蟄得鬼哭狼嚎。如今竟在飯桌上重逢,使我不寒而慄,哪裡還敢動筷下肚!

  第二道菜乃是油炸蠶蛹,紅潤油亮,裡白外黃,恰是那冬眠的“蠶姑娘”。見到她,我突然想起唐朝詩人李商隱的“春蠶到死絲方盡”的名句,肅然起敬,哪裡還忍心下口!

  第三道菜乃是油炸螞蚱,一個個張牙舞爪,兇相畢露。看見它,在我的腦海裡立即出現了“蝗蟲鋪天蓋地,莊稼顆粒無收”的悲慘畫面。雖然螞蚱與蝗蟲不完全一樣,但它卻有同類之嫌,我復仇心切,順筷夾過來兩隻螞蚱,放在嘴裡將其“碎屍萬段”。

  第四道菜乃是油炸知了猴,也就是蟬的幼蟲。它們一個個頭冠明珠,身披黃袍,形似龍蝦,肉嫩且香。不見不饞,一見垂涎,沒等主人勸讓,我便單槍直入地動起筷來。

  "且慢,你知道這些菜的營養價值嗎?全是清一色的高蛋白!是當今上等宴席的高檔菜,光那個翹尾巴的幹蠍子,就得一二百元一斤呢!”老同學做他的廣告,我吃我的意中菜,一隻鮮美可口的知了猴下肚,勾起了我童年捉蟬的美好回憶:

  家鄉每年秋季,當滿坡遍地的高粱成熟的時候,大地變成了紅色的海洋,那翠柳白楊點綴的村莊,恰似海洋中一個個綠色小島。在這花紅柳綠的世界裡,那能歌善唱的知了,奏起了秋收前的交響曲。知了學名叫蟬,有雌雄之分,雌性養兒育女,雄性高展歌喉。它們一鳴皆鳴,響聲雷動,不用指揮,沒有樂譜,卻能唱出音調準確、配合協調的大合唱。

  我小時侯最喜歡捉知了,捉到雄知了放在手心裡,回家悄悄往姐姐耳邊一晃,姐姐嚇得直叫,我站在一旁大笑。有一次,我上學時把知了放在口袋裡,沒想到老師講課時知了叫了起來,害得我被罰了一節課的站。我那時捉知了的技術在全村有名,即會手擒,又會網粘,還能火攻。所謂手擒,就是登高爬樹,與知了短兵相接。這小動物也怪,看到有人接近它,不但不飛,還慢慢倒退向人靠攏,只要你出手迅速,十拿九穩可捉到。所謂網粘,就是用柳條彎個圓圈,插在高粱杆上,再在柳圈上粘上蜘蛛網,便成了抓知了的長兵器。知了的視力較差,蜘蛛網又薄如細紗,故能粘一個準一個,絕不會漏網。所謂火攻,即在夜間偷襲。在樹下點起一堆明火,然後爬上樹使勁搖晃,那知了像下雹子一樣全掉在火堆旁。第二天,家養的雞鴨便可飽餐一頓。這些老知了,人是不能吃的。

  知了幼蟲叫知了猴,這名字的來歷可能與它善於爬樹有關。知了每年秋天把卵生在嫩樹枝上,冬天樹枝幹枯落地,蟬卵就地入土,來年夏秋就便成了象拇指粗大的知了猴。每當太陽下山,知了猴由地下穴中鑽出,爬在樹上蛻殼,天亮即變成飛蟬。捉知了猴亦有多種戰術。一是“虎穴追蹤”,凡是有知了猴的地方,必有一個不規則的小孔,它既不同於原形的螞蟻窩,也不同於鬆軟的螻蛄洞。摳開小孔順藤摸瓜,即可捉到一隻又肥又嫩的知了猴。二是“斷路截殺”,知了猴出洞後,要爬到樹上去蛻殼,你乘月光在樹幹上捉拿,不一會便可滿載而歸。三是“痛殺回馬槍”,衝出重圍的知了猴,必在天亮之前蛻殼,這時出來的幼蟬,呈乳白色,翅軟不能飛。你在太陽昇起前出擊,既可捉到可食用的嫩蟬,又可揀到可入中藥的蟬蛻,一舉兩得。如若等到太陽出來,知了立即變成黑衣鐵甲,兩翅堅硬,騰飛自如,一不好捉,二不能食。

  知了猴味道極美,脊肉像仔雞,尾肉像蟹黃,舊社會家裡窮,吃不起魚肉,就靠捉它打牙祭。其吃法多種多樣:可用油炸,香脆可口;可用鍋烙,味道鮮嫩;也可用鹽水醃製,作為過冬的鹹食。我記得小時侯,和同學一起經常把捉的知了猴送給軍烈屬老奶奶,還受到過村長的表揚呢!

  筵席終須散,離別又多年。遊子夜來望北方,總是故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