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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淨土》賞析

顧城《淨土》賞析

  

  

  

  

  

  淨土

  顧城

  在秋天

  有一個國度是藍色*的

  路上,落滿藍瑩瑩的鳥

  和葉片

  所有枯萎的紙幣

  都在空中飄飛

  前邊很亮

  太陽緊抵著帽沿

  前邊是沒有的

  有時能聽見叮叮鼕鼕的雪片

  我車上的標誌

  將在那裡脫落

  一九八三. 二

  賞:

  “淨土”是佛家的語彙,但俗界也可用的。武斷地將它定為宗教意識,並繼之作出嘲諷神態的人,大約是連淨化欲|望也未形成的矇昧家。

  人類對“淨土”的追求晚於對“樂土”的追求。而“樂土”的含義是偏於物質財富的。《詩經·鼠》中的那位逃亡勞動者,對“樂土”的理解很簡單——確保 “我黍”、“我粟”的所有權。後來,社會對“樂土”的胃口越來越高,至今天則體現於高階飯店、高階遊樂場、高階迪斯科舞廳了。

  說也怪,世上總有人在追求著“淨土”。而且,這些追求者中不乏“樂土”的佔有者和寵兒,第一位要推那個羅衛國的淨飯王子——釋迦牟尼氏了。他本可以在享樂層、物質層社會中無忌地為自己的感官尋求各種刺激——因為他無論如何也算得上“首先富起來的人”。但是,他偏偏出走,偏偏去受難,偏偏去尋求解脫苦難之“法”。看來,他比任何人都早地看出了“物”和“物慾”交相敲擊出來的響,未必是人類的`福音,故而他是先哲。

  人類走向未來的幸福王國,必須同時啟動兩個車輪 ——創造和淨化,在創造越來越多的“物”時,應同時滌去“物慾”在他肌體上的塵垢。詩人顧城,沒有去做“樂土”的“酒吧歌者”,沒有去做“物慾”的譜曲家,他做的是另外的事——在“物慾”的揚塵上灑下一股清涼而潔淨的水,他告訴我們“物慾”表演場之外還有另一處“淨土”,足可以使我們的靈魂在淡淨中呈現出另一種充實。

  那裡永駐著“秋天”,天高地廣,色*調是藍色*的。這個“國度是藍色*的/路上/落滿藍瑩瑩的鳥和葉片”……藍色*大海和天空及其構成的永恆的色*調,是動與靜兩種存在絕妙綜合體的色*調,也是《淨土》這首詩的色*調。只有在這樣的大海邊、天空下,人們才能使自己的靈魂飛昇進永恆之境,才能以微微的哂笑去看“所有枯萎的紙幣/都在空中飄飛”……

  將生命匯進事業,可以達到忘我境界;將思維融進永恆,可以達到“無我”境界,“我車上的標誌/將在那裡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