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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給安徒生》賞析

顧城《給安徒生》賞析

  給安徒生

  顧城

  金色*的流沙

  湮沒了你的童話

  連同我——

  無知的微笑和眼淚

  我相信

  那一切都是種子

  只有經過埋葬

  才有生機

  當我回來的時候

  眉發已雪白

  沙漠卻變成了

  一個碧綠的世界

  我願在這裡安歇

  在花朵和露水中間

  我將重新找到

  兒時丟失的情感

  多少孩子在安徒生的童話中長大!能在童話中安歇又是多麼幸福!然而,詩人寫了一個沒有童話的時代。金色*的流沙還是流沙,種子畢竟是種子,一切美好的都不會被扼殺。人們有理由為美而祝福!

  顧城的這首《給安徒生》讓我想起了舒婷在1968年寫給顧城的那首詩《北京的童話詩人——給G·C》。在中國當代詩壇上,顧城的詩歌被看成是現實世界中的童話。在他的詩歌裡我們能看到一個童話般的世界:“露滴晶晶閃亮/好像綠漆的寶塔”似的雨後松塔,星星點點的“只有微小的花/和瘦弱的葉片/把淡淡的芬芳/融進美好的春天”的無名的小花,“一小群星星悄悄地散開/包圍了巨大的枯樹”的美麗的黑夜,“在四周微笑/欣賞著暴雨的舞蹈”的藍海洋。在這個世界中 “你一定是海的女兒/你是深藍色*的/你的微笑/像大海深處/無聲的波瀾”,而“我是一個王子/心是我的王國……”。顧城始終是用一顆孩子似的心,用一種異常童稚的天真的眼光看待周圍的一切,就像舒婷在《北京的童話詩人——給G·C》中所說:“你的眼睛省略過/病,頹牆/鏽崩的鐵柵/只憑著一個簡單的訊號 /集合起星星、紫雲英和蟈蟈的隊伍/向沒有被汙染過的遠方/出發”。不同於一個時代的北島和舒婷用理性*的眼光審視世界,把批判作為武器去撻伐現實社會中的不公和黑暗,顧城相信用一種未經社會汙染的純情的天真的眼光也能夠發現世界真的詩意和美的所在。世人說他的詩是童話是因為這種理想雖然美但是卻難於在現實中實現,但是詩人卻堅定地執著於他的方式,所以這首《給安徒生》也可以看作是他理想的宣言,寫給安徒生,寫給一切為美好編織童話的人,勉勵所有保持著童心看世界、追求美的人。

  詩的開篇便描寫了詩人理想的挫折——童話和無知的微笑、眼淚隨著童年的流逝,被歲月的塵沙湮沒了。這是童話在一個沒有童話的`成*人世界裡的真實境遇,純真、真摯、夢幻都消失了,現實世界裡只有殘酷的生存。童話彷彿已經事過境遷,變得不合時宜,即使現在遙想起來或許那份曾經被感動的真摯還覺得可貴,那份記憶還在發光,彷彿是埋在金色*流沙中的寶藏,但是一切都逝去了。這大是大多數成*人對童話的記憶。但對“我”——一個仍然相信幼時的美麗夢想,執著地要用童心來看世界、尋找美的詩人來說,那埋在金色*流沙歲月中的童年的真摯感情和夢想並不是遙不可及,它只是沉寂在生命土壤裡的一顆等待春天的種子。“只有經過埋葬/才有生機”。詩人對此深信不疑,雖然已經預感現實會迫使他遠離理想,他也早已預備好了要為這靜靜的等待和追求耗盡生命 ——“當我回來的時候/眉發已雪白”,但也是在這個時候“沙漠卻變成了/一個碧綠的世界”,這顆種子變成枝葉茂,綠樹成蔭的理想世界,於是“在花朵和露水中間/我將重新找到/兒時丟失的情感”。

  由此可見,童話在詩人的心目中實際象徵著一個理想,它鼓勵人們保持純潔,相信善惡,親近自然,遠離社會和汙染。詩人相信只要有了一顆純真的心靈,一切失去的可以重新回來,一切不可能的也能夠實現,而世界的美和詩意也就在這裡。也許正是因為顧城擁有這樣一顆童真的心,所以舒婷評價他說“世界也許很小很小/心的領域卻很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