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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講話

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講話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又稱《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簡稱《般若心經》或《心經》,是般若經系列中一部言簡義豐、博大精深、提綱挈領、極為重要的經典,為大乘佛教出家及在家佛教徒日常背誦的佛經。

  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講話

  竺摩法師

  「心經講話」自序

  一 心經與佛法關係

  二 提示般若的要點

  三 心經盛行的原因

  四 經題的綜集解釋

  1 略解經題的意義

  2 尊重般若的梵音

  3 確定真理的法印

  4 世智佛智的比觀

  5 粗陳般若的種類

  6 波羅密多的名義

  7 分析心識的種類

  8 本經和十二部經

  五 譯本與譯者略歷

  1 譯本的略史

  2 譯者的簡歷

  六 聖者的自在生活

  七 五蘊皆空的真義

  八 觀空所得的利益

  九 融相歸性的正觀法

  十 泯相證性的體悟

  1 觀五蘊空

  2 觀十二處空

  3 觀十八界空

  4 觀十二因緣空

  5 觀四諦空

  6 觀六度空

  十一 三乘共證的斷果

  十二 諸佛不共的智果

  十三 般若無上的神力

  十四 密咒加持的效益

  「心經講話」自序

  心經在華譯諸大乘經中,可說是一部文句極其簡短的經典;但是它所 包涵的義理,卻是非常的深廣,世出世間法和利大小乘教義,都有概要的提 示。因此,也有人要求,最好能寫一部既簡單又明白、既切要又確當的注 解。這倒是極好的想法,只是說來容易寫來難,確實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 事情。 筆者在廿多年來,曾經講過心經五六次:第一次是在一九五四年五月 ,暹羅龍華佛教社所建築的太虛大師舍利塔落成,恭請暹僧王朱點法粉, 邀我由香港飛去主禮舍利奉安入塔,講彌勒上生經後,又在曼谷中華佛學 研究社宣講心經三天,因為時間短促,只講了一個輪廓。第二次是五七年 七月,在吉隆坡扶風精舍,為諸信眾,作了七天的通俗演講。第三次是七 八年五月,在美國舊金山慈恩寺開光法會中,用不純熟的粵語,生吞活剝 地講了一番。第四、五兩次,是八月由美國歸來,在檳城三慧講堂和馬來 西亞佛學院各講一遍,尚有多少研究的性質。第六次是同年十一月阿彌陀佛誕,在新加坡佛緣林佛七期間,每晚宣講,情形非常踴躍,雖然在第三 四晚大雨滂沱,漳宜路有些地方水漲兩尺多,而自大小坡和中魯遠道而來的聽眾都不顧危險,涉水而過,形色歡悅,得未曾有! 在這數次的講說中,事前都未預算出版講錄,因我覺得有關心經的著作,古今以來的大德緇素,尤其是中日兩國的佛教學者,他們所寫的心經 註解,已不下三四百家之多,其中有不少名著,發揮經義,淋漓盡致,用 不著我再來浪費紙張和筆墨,縱使我能寫一本註釋出來,絕不會比別人家 的高明,所謂「言前人之所未言,發前人之所未發」,那又是談何容易? 常見有人為心經寫序,多有贊為「言所未言,發所未發」;其實呢,前人早已言之,早已發之,只是自己短視,未曾見及,未曾發現吧了。 那麼,我這次為何又要出版「心經講話」呢?這因為這次飛美之前, 蒐集了多少參考的資料;回來又為講堂和學院的同學們講解,其中亦有人 作筆記的;同時亦有人希望出版一部比較簡要明白的講錄。因此,便有這 本講話出版了。不過所講的話,都是普通話,毫無特別,仍不免是「仰古 德之鼻息,拾前人之牙慧」,更談不到什麼「言所未言,發所未發」了。

  我有一個感覺,在講心經時,覺得經中有好些地方,對於修學佛法的 人,是極有利的;因它雖然是著重空義的發揮,但決非如普通一般哲學的 空理空論,不落邊際,而是處處空有齊舉,解行並進的。如經文開頭就說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這 正是簡約地揭發出一個教人由修養而得解脫的法門。我們現在所以受苦受 難,是因未空五蘊,在五蘊法上生起執見情愛,起惑造業,故受諸苦;同 時即使能依五蘊法作觀,若是落於虛妄分別,仍是成為解脫清淨自性的障 礙。如我們現在見到一尊佛像,以五蘊法來說,見到是眼受「色」(色蘊 ),感「受」了這色,就會生起「想」,想起佛陀莊嚴的相好,功行、以及教義,又會從教義更生起「行」動的實踐,然後「識」別了解是非邪正 的道理。對於佛像可以生起這五種知解的作用,對於其他各種事物,亦一 樣可以生起這五種知解作用。這作用運想構思慣了,久而久之,就會在心 體上叢生一些「知識影像」,好似一張網蓋覆著,把我們本來無物的清淨 自性蓋覆了,迷昧了,自己不覺不知,反而妄認這不清淨的知解作用,以 為是自己的真心,簡直是認賊作子。正是「譬如百千大海,棄去不用,而認一浮漚體」。現在觀自在菩薩工夫得力,以甚深般若的妙觀,照察而知 這在五蘊上所起的知解作用,都是因緣假法,虛妄無體的,把這一張蓋覆 自性的網揭開,就可明心見性,直透真源,清淨自在,得大解脫,什麼苦 厄都可以消除了。所以心經一開始,就教導我們這一個離苦得樂的簡明方法,我們能依之修學,觀空五蘊,揚棄一切虛妄分別的知見,就可對這煩 擾的人生,生起清淨自在的實際受用。

  此外,經文中的:空三科法,由有相到無相;空四諦法,由苦集到滅 道;空十二因緣法,由順生到還滅;空六度法,由相對到絕對;遠離夢想 顛倒,由生死到涅槃;依般若波羅蜜多故,由煩惱到菩提;能除一切苦, 由悲觀到樂觀;大眾度到彼岸,由消極到積極;在在都是教人即知即行、 自利利他的方法。所以學佛的人,未能廣學八萬四幹法門,只要能選擇心 經中所講的方法去修習,解行相應,皆境圓明,那 所起的受用,亦是如 「江上之清風,山間之明月,取之無盡,用之不竭」了。

  佛曆二五二三(一九七九)年五月十日衛塞節。

  一 心經與佛法關係

  現在講的這部「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可以簡稱「般若心經」;還有 更簡單通俗的稱呼,叫做「心經」。這個心經的經名,很通俗普遍,不但 學佛的人都知道,就是未學佛的人,亦多有聽過這個經名;只是懂得它的 道理的人,卻是很少。如有些人,把「般若波羅密多」的「多」字,拖到 下面與「心」字連在一起讀,於是就變成了「多心經」。自己以為讀得不 錯,或者這部經是講很多心的,真是會笑彎了人的肚腸!因找遍了佛說約 三藏十二部經,也找不到有一部叫做「多心經」的經。 凡是佛教的經典,都是釋迦牟尼佛講的;而佛是出生在印度,所以中國 的大乘佛經,都是從印度的梵文翻譯過來的。除了大乘的三藏經典,還有 小乘的巴利文三藏,卷數之多,真如汗牛充棟,說之不盡;而其部派的教 史與教義,亦有很大的演變。原始的小乘佛教,最初只有根本的上座部和 大眾部,後來演化成二十部;大乘原來的教義,則不出性相空有之學。性 空之學,弘盛於龍樹大師,亦名中觀學,傳來中國謂之空宗,或三論宗; 相有之學,傳之於彌勒無著,亦名瑜伽學,在中國謂之唯識學,或法相唯 識宗。所以凡是說相有的經典,都屬於唯識部門所攝;而說性空的經典,則屬於中觀學系的典籍。現在講的這部心經,是屬於中觀性空部門的寶典。 在佛教的大藏經中,屬於般若部門的經典,不但義理湛深,即數量亦 相當豐富,總共有七百四十七卷。在中國唐代初期所編的大藏經,共有五 千零四十八卷(現代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經已增至一萬多卷),把般若經的 卷數與之一比,已佔全藏卷數七分之一強。而唐玄奘法師所譯的大般若經 六百卷,尤稱般若部門之巨構。這可見般若經在全部佛教中所處地位,是 非常地重要。 古今諸家判教,抑揚教法雖各有不同的見解,但對於般若法門,都是 十分重視的。如唯識宗立三時教??有相教、無相教、中道教,把般若經 判在第二時教,是屬於空的無相教,由於無相的法空,就接近了最高深、 最圓滿的中道教。天台宗五時判教,把般若判在第四時教,由於般若時的 融通淘汰,蕩執成智,才悟入法華的圓教。但天台判教的五時,有「別五 時」與「通五時」,別五時固然判般若為第四時教,而通五時則通前華嚴 、阿含、方等,通後法華、涅槃,於其中間,常演般若妙義。所以佛陀曾 說:「初自鹿苑,終至泥洹,於其中間,常說般若」。天台判的別五時,說佛講般若經講了二十二年;但在通五時中,更證明了佛陀的一生,常談 般若。可見般若經不但卷數很多,義理亦很重要,如果不重要,何必常常 演說般若呢?太虛大師嘗說:「業力是佛法重要的一法」;我想,般若更 是佛法重要的一法。因般若與業力,同是佛法的根本要義,大乘佛教以般 若為根本,小乘佛教以業力為根本。知道大小乘的根本教義,是在般若與 業力,才能把握到佛教的重心。同時業力固然重要,六道眾生的上下升沉 ,不是有什麼最高的神在主宰、在操縱,完全就是操縱在每個人自己所造 的業力;而業力是幻現於妄心,華嚴經所謂:「三界唯心,萬法唯識」。 楞伽經則謂:「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心欲使之善,則所 生之法都是清淨;心欲使之惡,則所造之法都是染汙的。清淨的天宮淨土 ,染汙的地獄苦器,都從每個人自己的心識所創造,所發現;而染淨的主 使,則受控制於自己所做善惡的業力。所以魔力不大,業力最大,然而心 識之力更大,它可以轉移業力。我們學佛的目標,在淨法的追求,先要淨 化身心,才能淨化世界,故維摩謂:「眾生心淨故國土淨,心垢故國土垢 」;然欲修習淨法,消除罪業,又非從修習般若「行深般若波羅密多」不為功,因從文字般若而修觀照般若,由觀照般若功深,才達到學佛的究竟 目的實相般若。所以說,業力固然是佛法重要的一法,而般若亦是佛法重 要的一法,並無有錯。

  佛法有兩種:一種是證法,一種是教法。證法,是佛陀內自修證的境界,是第一義諦,非語言文字思量之所能及。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教法,是佛陀為憐眾生的迷情,解除眾生的苦難,從自己所證真實無妄的理體,而起利他方便的作用,於無分別中而起分別,無言說中而起言說,從大悲心中流露出無量的言教,後世編成了三藏的經典。法華方便品說:「諸 佛智慧,甚深無量;其智慧門,難解難入」。諸佛智慧,就是實相般若的 證法;其智慧門,就是方便般若的教法。解深密經勝義諦相品說:「我說勝義,是諸聖者內自所證,超過一切尋思境相,尋思但行有相境界;我說 勝義不可言說,尋思但行言說境界;我說勝義絕諸表示,尋思但行表示境界;我說勝義絕諸諍論,尋思但行諍論境界」。這佛陀內自所證的超過尋思、言說、表示、諍論的勝義諦相,便是證法;那尋思所行,言說所及的 世俗諦相,就是教法。

  這兩種證法與教法,與般若的理趣,亦極接近,因般若亦有「有言般 若」與「無言般若」?有言般若,是尋思所行,言說所及的,即三般若中 的文字般若、觀照般若,也就是教法;而無言般若,便是佛所修證而悟得 的實相般若,也就是離言的證法。有人說金剛經,佛在「飯食訖、洗足已 ,敷座而坐」,寂然入定。是說的「無言般若」;到後來出定開口說金剛 經,才是「有言般若」。所以證教二法,與有言無言兩種般若,亦是相通的。

  二 提示般若的要點

  現在再把般若的要義,舉出幾點:

  1.般若是諸佛的父母:般若為諸佛的父母,亦是一切經典的根源。大般若經說:「般若波羅密,能生諸佛」。大智度論說:「般若能生諸佛,攝持菩薩,佛法即般若」。又說「般若波羅密是諸佛之母;諸佛以法為師、法者,即是般若波羅密」。又說?「甚深般若波羅密多,能生諸佛一切功德;能示世間諸法實相。由此因緣,我等諸佛,常以佛眼觀視,護念甚深般若波羅密多,為報彼恩,不應暫舍」。金剛般若則說:「一切諸佛及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本經亦云:「三世諸佛,依般若 波羅密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因此,學佛者如不多聽般若經, 不明瞭般若的奧義,恐亦不能明瞭其他一切大乘的經典。

  2.般若是諸法的先導:諸法、是指六度中前五度所修的事功;般若, 是指第六度的智眼。前五度如佈施等所修的一切善行,都要靠般若的智慧 來做先導,因般若是「擇法智眼」,沒有智眼的觀照明瞭,如盲人行夜路 ,難免有墮坑落塹的危險。故智論說:「五度如盲,般若如導」。原因是 在般若的空智,能掃蕩執情,心無住著,使一切法都能離去煩惱的纏縛, 解脫自在;不然,住相行善,都與世善相同,不能成為出世的佛法了。如 金剛般若所說:「若菩薩心住於法而行佈施,如人入暗,則無所見;若菩 薩心不住法而行佈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般若智照,如 日如燈,行於大道,明達標的;無此智導,如盲如暗,難脫坑塹。如修人 天善行的人,上生天堂,福樂自然,但報盡仍會墮落三途。永嘉證道歌雲 :「有相佈施生天福,猶如仰箭射虛空,勢力盡,箭還墜,招得來生不如意」。原因亦在缺乏了般若的智導,所修善行,未能忘情,執相成病,落 於有漏的愛染,難成無漏功德,故不能超脫三界的輪迴道路。 明朝蓮池大師,一晚在法堂看經,看到一個「父子作賊」的故事,忽 然哈哈大笑。同伴問他為何大笑如此?他說:「笑他父子情忘,始能作賊 」。原來有一個賊子,一向不知父親是靠偷竊為生的。一日見父年老,要 求傳受一藝,以維持生計。老賊笑而不答,至當晚三更,呼子一同出門, 行止在一鉅富家,在窗下挖一地洞,命其子跟隨爬入,登堂入室,撬開衣 櫥之門,命子入內,還將櫥門關鎖,自己溜歸大睡。賊子在櫥難出,情急 計生,作老鼠咬衣服聲。女主人驚醒急啟其門,賊子乘機衝出,循原洞爬 出而逃。主人喊賊,眾人黑夜追捕將及,賊子又情急智生,捧大石墜井, 追者圍觀,以其投井,賊子乃得從容而歸,怒叱其父狠心,棄之不顧!父 笑問他如何無事歸來?賊子具道其故。父聞而呵呵大笑,並告其子說:「 吾法已付與汝,以後汝自有法維持家計」!這便是蓮池「笑他父子情忘, 始能做賊」的緣故。如情不忘,如何肯把兒子鎖在櫃裡,自己跑了。必要 忘情,始有奇蹟出現。我們學般若法門,亦是如此,學到情忘執破,自會水到渠成,出現新的境界,好比「山迴路轉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3.般若以空義為總持:總持、是總一切法,持一切義,包括了全部佛 法的含義。佛法可以定慧為總持,亦可以陀羅尼為總持;而佛法的般若, 卻以空義為總持。大般若雲:「般若本攝一切法盡,唯其空故,涵攝一切 」。般若注重掃蕩執情。以顯畢竟空理,然此空埋,空而不空,涵攝諸法 。因此空,非凡夫所執空洞死板的頑空,非外道所執虛無斷滅的惡趣空, 非二乘無為枯寂的偏空,而是菩薩破掉頑空、惡空、偏空所顯的非空非有 的勝義空。勝義雖空,卻是空而不空的妙有,不空而空的真空。所謂「畢 竟空中無盡藏,有花有月有樓臺」。能包涵一切法,能總攝一切法的空, 也便是心經中所說的「諸法空相」的空。故虛大師說:「此經為諸法之總 持,此咒又為此經之總持」。

  4.般若為諸經的首長:古代判教的大德,從豎的時間,有判般若為第 三時教,或第四時教;若約橫的空間來說,不論何時,佛說了義大乘之教 典,都可稱為諸經之首長。況佛說大乘諸經,每部經都有它的重要義理, 強調此重要義理,即以此經為最、為首、為長、並無不可。或一經的陳義最高,說理最圓,卷數最多的,指為眾經之首,亦無不可。平常在中國的 佛教界,向來多推「法華為眾經之長」,或推「華嚴為經中之王」;但在 數量上說,法華只有七卷二十八品;華嚴有「四十華嚴」、「六十華嚴」 ,最多亦不過八十卷的華嚴經;而大般若經一部,就有六百卷,洋洋大觀 ,不可謂為諸經之長,眾經之王嗎?又從義理上說:華嚴是「兼別明圓」 的「別教大乘」也好,法華是「純圓獨妙」的「同教大乘」也好;然不經 大乘般若的蕩執成智,何來法華的純圓獨妙,華嚴的圓頓大教呢?又法華 所詮顯的最高理境是「諸法實相」,華嚴最高的陳義是「一真法界」;然 此類最高的境界,如不經般若的觀照工夫的洗鏈與演進,試問從那裡,用 甚 來完成與表現「諸法實相」或「一真法界」的理性呢?故金剛般若說 :「此經為大乘者說,為最上乘者說」;足見佛說般若,以般若為佛法的 中心時,讚歎此般若,並善巧強調此般若為最高的佛法,又有何不可呢?

  三 心經盛行的原因

  心經在中國,自唐至今,千多年來,流傳甚廣,老嫗能誦,豎子知名,深入民間,膾炙人口,比較其他的華譯經典,更為盛行。在日本,亦極流行。普通人有把心經稱為「繪心經」、或「盲心經」。意思是因為那些不懂文字,不識經文的人,猶如盲者,把心經用圖案畫繪出來,好像通俗的連環圖一樣,特別印行出來,方便她們認識心經。由此可知道這心經, 是多 普遍地流行於民間,比之在中國的普遍流行,並無遜色。探其盛行 如此,約有幾種原因:

  1.簡明切要:心經譯文,簡潔明暢,文句不多,涵義卻深,大小乘的 教義,戒定慧的三學,幾乎都具備了。如經中說的四諦十二因緣,是小乘 法;「無智亦無得」等六度,是大乘法;三般若的內容,即包括了戒定慧 的三無漏學。

  2.句短易記:心經的譯文,短小精明;且字數不多,只有二百六十個字,便於讀誦,容易記憶。所以不但在中國的大小叢林裡,朝晚功課,必須背誦;就是在寺院內外的老嫗,亦多能讀,豎子亦多知其名,或亦能唸誦。

  3.適合口調:心經的譯筆,明朗流暢,合於讀者的胃口,容易唸誦。

  如「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等句子,一讀再讀,便 可琅琅上口,不會忘記。

  4.文約理詣:心經文句雖簡,而涵義湛深。如「是諸法空相,不生不 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及「無智亦無得」等文句,性相空有的奧義 ,莫不具備。「諸法空相」,是顯性空的空相;不生滅、垢淨、增減,是 顯諸法「法爾如是」的真理是有的,不是空了什麼都沒有,才叫做空。

  5.現前蒙益:唸誦心經,能得冥陽兩利,存歿均可沾益。平時寺院裡 超度先靈,多念阿彌陀經、心經、往生咒,看來心經好似專利死者的,其 實是與生者更有利。如大唐西域記所載:玄奘法師在西遊取經途中,經流 沙,越蔥嶺,遇一大河阻隔前路,四顧無人,又無舟楫可渡,正在旁徨之 間,忽見水面漂著人用的器物,知上流必有人住,乃溯流而上,果見有老 僧臥病草舍,乏人照顧,憐而服侍之;至病癒欲走,老僧意有所感,出梵 本心經授之,並謂:「來日取經途中必遭諸多災厄,若誦此經,便可解除 」。後來奘公背熟此梵本心經,果於途中,解除許多災難。如有一次公渡?,以相貌莊嚴,為土著選中,欲殺之以祭河神。公以取經未成,焉可 先死其身,乃央求他們,待取經歸來,供其祭神。土著不肯,綁之慾殺。 時公無奈,臨危不亂,默誦梵本心經有驗,忽起風暴,飛沙走石,天昏地 暗,大禍將臨。土著睹情大驚失色,知公神明,不可侵犯,乃松其綁,投 地哀求謝罪,天覆清明如故。自此奘公每遇災難,誦之即解其危。憑此靈 感,歸譯其文,輾轉抄寫,廣為宣播,紙貴洛陽,風行一時,此亦為心經 弘盛的原因。

  6.顯密雙修:佛教分有顯教和密教,信徒隨根選修,各蒙其利。本經 是提示顯密雙修,真俗並觀,誦文可得顯益,持咒更獲密護,定慧兩運, 現未俱利,因此人多喜歡讀誦,這亦是本經普遍流行的原因。

  四 經題的綜集解釋

  自有華譯心經以來,古今緇素讀誦其文,講解其義的大德,不知凡幾

  ;註解本經的作者,亦不下三數百家:解文則各抒心得,互競其美;釋題則深淺互異,廣略不一。然雖各據所說,發揮其義,而在形式上解題的方 式,以依智者大師五重玄義的規模為多。現為便利說明起見,亦採用其方 式;不過筆者淺識,重在說明,有理可知,無玄可談,故把「玄義」易為 「意義」了。

  1 略解經題的意義

  (A)釋名:本經以法喻立名。般若波羅密多六字是法;心字是喻。喻心 經乃六百卷大般若經的中心,為佛法之心要,比如我們人的心臟,為全身 的中心,全身的脈絡,都操之於心臟,心臟的好壞,可以影響整身的健康 與否。

  (B)顯體:一經有一經的主體,若標明主體,則說法者胸有成竹,不致 依文解釋,而聽法者心領神會,亦可智珠在握,運用自如。本經的主體, 在顯「諸法空相」,亦在顯明「無智亦無得」的畢竟空理,從空理的本體 ,而演化一切現象的諸法。

  (C)明宗:宗是宗要,本經以證悟「實相般若」為宗旨,由觀照般若,照見諸法性空無得,即顯現實相般若的真理,達到由學佛而成佛的目標。

  (D)辨用:用是作用,本經既有主體和宗旨,就有從體所起的作用;它 的作用是什麼呢?就在「度一切苦厄」,或「能除一切苦」。苦是惑、業 、苦三障之一,能照見五蘊皆空,便可息滅貪瞠痴三惑,解除一切由惑業 而來的苦報。

  (E)判教:是判定本經所說義理的淺深,屬於佛陀一生說法那一個時期 的言教。佛陀一生的教法,有判為五時八教,有判為三時教,有判為一音 教,則為大乘。維摩經說:「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有判 三時教的,有兩種說法:一是解深經說三時教,初時說阿含經為有相教, 次說般若為無相教,後說解深密經為中道時教。本經屬於第二的般若時教 。二是智光清辨兩論師所判的三時教,一以阿含等經說諸法有的為「心境 俱有教」,二以解深密經等說三界唯識為「境空心有教」,三以般若等經 明一切皆空,為「究竟了義時教」。本經被判為第三時的究竟了義時教。 而天台的五時教,則判本經屬第四時般若教,是對根機已熟的眾生說的大 乘法,使之回小向大,直趣佛果。這樣看來,無疑的,本經是屬於究竟了義的大乘佛法了。

  2 尊重般若的梵音

  般若二字,梵音原為PRAJNA,華譯除般若外,還有班若、波若、 缽若、般剌若、波羅娘等異譯;而最通行的,是般若二字。 古來譯經的規則,對於印度佛教中專門的名詞,有「四不翻」與「五 不翻」的保留梵文原音。四不翻是:一、翻字不翻音,如般若、咒等;二 、翻音不翻字,如 字;三、音字俱翻,如華文經典;四、音字俱不翻, 如梵本原樣。五不翻是:

  一、多含不翻,如阿羅漢(具殺賊、無生、應供 三義)薄伽梵(具熾盛、自在、端嚴、名稱、吉祥、尊貴六義);

  二、秘 密不翻,如神咒;

  三、尊貴不翻,如般若;

  四、順古不翻,如阿耨多羅三 藐三菩提;

  五、此無不翻,如庵摩羅果、閻浮提樹。

  般若不翻,其原因不 但尊貴,亦因含意深遠,不易譯得妥切;但歷來翻經的譯者,亦有翻出六 義的:一遠離,出放光經;二明,出六度集經(明度);三清淨,出大品 般若;四慧,此說很多經典都有;五智,此說較少,如智度論;六智慧,此說最多。但為何不流行智慧而仍通行般若呢?釋論上說:「智慧輕薄, 不能稱於般若」。智慧被人口輕輕地說慣了,說出來不會引起人的恭敬、 尊重,故仍保持般若,不用智慧。又智慧所以輕薄,因世間的智慧,不切 實際,且含有好壞二義:一好的智慧,如寫一部好書,教人立正見,修正 行,會使人上進,得大利益;二壞的智慧,若作一篇壞的文章,誨殺誨盜 ,誨淫誨妄,相習成風,流毒社會,就會使很多人墮落。所以說智慧輕薄 ,不但壞的智慧是染汙不淨的,即使是好的智慧吧,依佛教看來,亦屬於 世間「有漏法」的「世智辯聰」,不能靠此脫離生死,超越輪迴的;而佛 法的般若,是從正知見,正思想生出來的正智慧,清淨無染,有百利而無 一弊的,所以是被尊重而非輕薄了。

  3 確定真理的法印 學佛的行者,要達到學佛的目標,須要修得般若高度的智慧,才能徹 證人生根本的真理。這真理在佛學的名詞,亦呼做「真如」。真者不偽, 如者不變,它是「法爾如是」的,包括了本來如此、必然如此、普遍如此的三個原則,才能稱之為真理,才當得真理的美名;否則,沒有或不合這 三個真理的原則,那就是世間法的真理,不是佛學上所講的真理了。因在 世間法中如科學家、哲學家所說的`真理,他們對真理所下的定義,都是變 化不定的,後勝於前,前僕後起。如愛因斯坦所發明的相對論,當時大家 都奉為金科玉律,可是曾幾何時,現在又被後起的科學家楊振寧、李政道 等把他的對等定律推翻,他的真理就不能成為決定的真理了。而佛陀所悟 證所發現的諸法之「真如」,是亙古不變,歷久常新的。佛陀在小乘經典 中,分判世間法與出世間法的真理,說有「三法印」,凡是經過三法印印 定正確不變的真理,就是佛法;不然,任你說得頭頭是道,與三法印之理 不合,都不能稱之為佛法。三法印的名義如下:

  (A)諸行無常:諸、指一切法;行、是遷變不停的意思。這是從豎的時 間說的,諸法從過去到現在,現在到未來,都是川流不息在變動,所謂「 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所以是無常;不過變有「突變」與 「嬗變」,突變粗顯容易知道,嬗變隱微不易覺察,有些人就誤認諸法是 常住了。

  (B)諸法無我:指一切諸法,都是緣起性空的,其中找不到一個單獨常 存的我,這是約橫的空間來說。因諸法既是從眾緣和合而生,緣來即生, 緣散則滅,生滅法中,那裡有固定不變的我體存在,所以理解它是無我可 得。但世間的人,多數是執著有我,做我的奴隸,為我驅使,造業受苦。 我曾在美國報紙上看到一則新聞,美國有一班好奇的大學生,想要知道人 們在電話或書信來往中以那一個字用得最多?在討論這個問題:有的認為 一定是戀愛的「愛」字為多;有的以為遊樂的「樂」字最多;有的認為是 讀書的「書」字最多,有各種不同的推論。很多學生經過半年的實地調查 與考驗,結果以「我」字出現最多。以打電話來說,每十通電話中,統計 有一百三十個我字。如拿起電話筒來聽:你是誰?是我。你問我作什麼? 我向你報告一個有關我們的好訊息……每句話裡都忘不了我,可見世人都 是執有我的。這便是執有我的是世法,說無我的,才是合乎佛法無我法印 的道理。

  (C)涅槃寂靜:這一法印,是從世間的生滅法中,印定了出世佛法的涅 盤,是不生不滅的真理。涅槃的理性,是從息滅了一切動亂變化的生滅現象,迴歸到本來無生滅差別的理性中,體驗到宇宙人生的真如,悟證成佛 最高境界,謂之涅槃。凡是說及涅槃、真如的典籍,都可印定它是佛法無 疑。 小乘佛教說三法印的真理,是行者從修學悟解的程式而來的,先了知 諸法無常、空,才了悟在諸法中無我可得,無我執,無煩惱,無業障,就 進入了寂靜的涅槃。大乘佛教則站在最高的勝義空上,只用一個空字,便 把三法印統攝起來,成為一個「諸法實相」的無相印。無相即空,但空並 非沒有了東西,而是經過一番革命性的徹底的大破壞,惑盡情空,掃蕩了 一切虛妄的知見,才把實相無相的一切無為的真理和功德建設起來。

  4 世智佛智的比觀

  般若的智慧與世俗的智慧,很容易混同,所以在佛經里加以分別,把 般若的智慧叫做真智妙慧,以示與一般的世智俗慧不同。因世智俗慧從好 的方面說,亦是世間的善法,不能說它有什麼不對,可以攝入般若的方便 智中;但是從壞的方面說,那些知見不正、思想錯誤的講話,或舞文弄墨的黃色文章,文過飾非、言詞豔麗,動人心魄,真不知要遺誤多少的聽者 與讀者,瞎人眼目,損人慧命,使人退墮。這些世智俗慧,自然與般若清 淨無染的真智妙慧,要距離得很遠很遠了。 智慧二字,亦可以分別解說:智有真智與俗智;慧有聞所成慧、思所 成慧、修所成慧。真智是觀察諸法的勝義,用以內照真如的理性;俗智是 觀察世法的差別相,用以分別外在諸法的不同事相。聞所成慧是文字般若 ,由文字的方便作用,使我們悟解佛法;思所成慧是觀照般若,由於觀照 的得力,使我們的「始覺智」現前,如大夢初醒,了知自己的本性,原來 是佛,只要現在行持,將來必可成佛;修所成慧是實相般若,由於觀照的 功深,惑盡情空,得「本覺智」,契證實相般若的理體,使自己修行得到 成功。說一個比喻,從文字般若,悟解佛法。如過渡獲得了舟筏;從觀照 般若,修行佛法,如過渡的駕駛工作;從實胡般若體驗到本覺的理體,如 渡過了中流,達到彼岸的涅槃。這是說明了智和慧在修學佛法途中,外察 內照,各有不同的功用。 上面是把智慧分開來說,有真俗二智和聞思修三慧的不同;若把智慧合攏來說,則世法的俗智粗慧與般若的真智妙慧,有所不同,可分四種智 慧來說明: 第一種「常識的智慧」,是普通一般人的智慧。這種智慧,從普通見 聞覺知的常識而來,有對的,有不對的,不對的常識是有錯誤的,屬於三 量中的「非量智」,對事物量度不準確,是錯誤的。如暗夜見繩,誤以為 蛇;或隔山見霧,誤以為煙,妄謂有火;或見瓶衣,不知是「所作性故」 生滅無常的,而認為是實有常存的。這都是錯誤的推斷,落於非量智。但 亦有常識屬於「比量智」的。如隔牆見角,比知有牛,隔岸見煙,比知有火。這種比例而知的常識,屬於比量智是對的。第二種「推理的智慧」, 是科學家的智慧,屬於「比量智」。因科學家凡對於一切事物的真實性, 不肯隨便下判斷的,要經過分析比較的研究正確,才把他研所得的成果加 以肯定。這種智慧是屬於比量智。第三種「揣想的智慧」,是哲學家所運用的智慧。哲學家是注重從揣測推想中去建立他的理論。這種理論,有時 揣測推想有錯誤的,則屬於非量智;沒有錯誤的,那從經驗上自己直接體 驗到的,則近於「現量智」,是有多少真實性的。第四種直覺的智慧,是宗教家的智慧,多數是從直接的體驗得來,具有真實性的。如學佛修禪的 人,從定中所見的真境,所以是屬於「現量智」所攝。這因行者從佛教的 正知見中修養戒定內證所發的真智,在現前觀照的事物上,獲得直覺(直 接覺照)的智慧,徹見事物的真相,所以它是屬於「現量智」所攝。如佛 陀的般若智,從直覺的證悟得來,是真正的現量智;以其所言不誤,也叫 做「聖教量」的正智。 這四種智慧,前三種都是相對的真理,屬於世間法;後一種宗教的現 量智,尤其是佛法的證悟,是絕對的真理,屬於出世的佛法。這種智慧達 到最高峰,所謂「無分別智」,就是本經所說的實相般若。 從前有一個國王,因自己國內甚 寶貝樣樣都有,看得厭了,就派一 個大臣到世界各國去採買自己國內沒有的寶物。這個大臣遊觀了許多國家 ,買不到一點寶物,因為所看到那些寶物,自己國內都已有了的。買不到 寶物,回國是難以向國王交差的,正為此事納悶,忽見一間店中空無一物 ,只有一個老學究似的坐在那裡,門口標的招牌是「賣智慧」。他很奇怪 地走進去問那位老先生道:「智慧也有得賣的嗎」?答:「有的」。問:

  「那麼幾多錢才賣呢」?答:「智慧偈四句,銀子五百兩」。他感覺到價值太貴,但,轉念一想,這是自己國家沒有的東西,就付錢買偈。只聽那老先生念智慧偈道:「遇事善思惟,莫遽發暴怒,今日雖不用,時至得大 利」。他買到偈,在回國的途中,背得很熟,因久別家鄉,順便先往家裡 一轉,正值晚上,從視窗望見妻子睡床前面放了兩雙鞋子,頓疑妻子不貞 ,大發火氣,急要進去殺妻子;忽然想起智慧偈中的兩句:「遇事善思惟 ,莫遽發暴怒」就把腳步停下一想,再望睡床一看,看見他的母親撩帳子 從床上出來,並不是有什麼男人。他大喜過望,就大嚷起來說:「這智慧 偈不貴不貴,值得值得,不但五百兩,一千兩銀子也值得,如果沒有這首 偈,我將誤殺妻子,鑄成千古的大恨」。現在所講的般若智慧,正是無價之 智寶,若不修行,不但五百兩銀子買不到,就是五萬兩銀子也買不到,唯 有自己從觀點照般若修行,才能體驗到那實相般若甚深的智慧與價值。

  5 粗陳般若的種類 在實相般若最高的理趣上,第一義諦,原無種類可言;而在行者所證悟的程度淺深,亦有種類可以分別。

  (A)二般若:是共般若和不共般若。前者名我空般若,也是三乘共證的 方便般若,後者名法空般若,是大乘不共教的般若,乃菩薩法門,不共二 乘所修的。智論說:共般若是通聲聞、緣覺、菩薩、三乘共修共證的般若 ;不共般若是獨菩薩法,為大乘了義之教,不與二乘共學的。

  (B)三般若:三般若有約橫說的三種,和約豎說的三種。約橫說的三種 ,是文字般若,觀照般若,實相般若。一、文字般若的文字是用,通指一 切語言名相。這亦有二種:一種是顯義理的文字,是指凡以名字語言詮表 一切事物意義者屬之,一種是顯境界的文字,凡從人心的思想觀念,變現 一切境界之相狀者屬之。依此二種文字所發生的智慧,叫做文字般若。若 依佛法精義說,則從佛菩薩遺教所發生的清淨智慧,都是文字般若,亦稱 「真教般若」。二、觀照般若是相,觀有能觀與所觀,能觀是能取之心識 ,即能觀照的觀智;所觀是所取的義理文字和境界文字。若如實觀知所取的 文字性空,而能取之心亦不可得,就是觀照般若。依此行解相應的觀照般 若,亦稱「真慧般若」。三、實相般若是體,體本空寂,境自如如,只因 無明覆蔽,不自覺知;今於文字而起觀照,豁破無明,如實了知能所本空 而不空,選出真如圓明的本體,就是實相般若,亦稱「真性般若」。這三 種般若,是依心之相、見、自證三分而立:文字般若,依相分心而立;觀 照般若,依見分心而立,實相般若,依自證分心體而立的。 若約豎說的三般若,是加行般若,根本般若,後得般若。加行般若是 初聞佛法,但有理解,順起觀行,始能與理解相應,到觀行功深,求證實 相,就與根本般若接近;再加功用行,至能所空寂,心境兩亡,證悟實相 ,就是根本般若。後得般若,是從根本智證真後所起設化度生的智慧,覺 行圓滿,成就菩提,而起教化的勝用,皆屬後得般若所攝。

  (C)五般若:

  一、實相般若,為所證之理,真如之體,離諸妄相。

  二、 觀照般若是能觀的觀智,粗想為覺,細思為觀,思惟觀照,五蘊皆空。

  三 、文字般若,為能詮之教,以文字方便,說諸法門,饒益有情。

  四、境界般若,是理之所依,如觀徹大地,皆成佛國,所謂「山河及大地,全露法 王身」。或「鬱郁黃花,無非般若,青青翠竹,盡露真如」。都是境界般 若所攝。

  五、眷屬般若,是智之所屬,由般若智推展出來的六度萬行,一切善業,都是般若的屬眷。因這些萬行善業,都以般若為主體,才能成為出 世無漏的功德。

  6 波羅密多的名義

  梵音「波羅」,華譯「彼岸」。「密」譯「到」。「多」是語尾的拖 音,譯如華文的「矣」或「了」的意義。合起來古文是「彼岸到矣」,白 話是「到彼岸了」。印度的習俗,凡做一種「功德圓滿」,或一件「事業 成辦」都叫做「波羅密多」。但般若波羅密多里面含有三個意思:

  一、普 通人做事完了,或求學畢業,皆非究竟波羅密多;

  二、普通人做事到底, 謂「到死方休」,如杜甫的「句不驚人死不休」,亦非究竟波羅密多,因 死了亦未休,尚要輪迴;

  三、佛弟子依般若修學佛法,斷煩惱,了生死得 到究竟涅槃,才當得起波羅密多這個高貴的名。 波羅密多共有六種,亦叫做「六度」,能度「六蔽」,即佈施度慳貪 ,持戒度毀犯,忍辱度瞠恚,精進度懈怠,禪定度散亂,智慧度愚痴。現在略釋名義,以作參考:

  (A)佈施波羅密:佈施梵音「檀那」。

  佈施度有三:一、是財施,以財 物濟眾利生;二、是法施,在世法以謀生技術,傳授他人,在出世的佛法 ,則以講經說法,濟眾利生;三、是無畏施,以善巧的方便,使眾生遠離 恐布,得大無畏。

  (B)持戒波羅密:持戒梵音「屍羅」。

  菩薩持戒度有三:一、是攝律儀 戒,誓斷一切惡,無惡不斷;二、是攝善法戒,誓修一切善,無善不修; 三、是饒益有情戒,誓度一切生,無生不度。

  (C)忍辱波羅密:忍辱梵音「羼提」。

  忍辱度有三?一、是耐怨害忍, 雖遇怨害,無有瞠心;二、是安受苦忍,對諸苦惱,不生怨嫌;三、是諦 察法忍,於諸義深,不生難心。

  (D)精進波羅密:精進梵音「 離耶」。

  精進度有三:一、是披甲精進 ,用功斷惑,如披堅甲,衝鋒陷陣,不畏艱難;二、是加行精進,加功用 行,充備資糧,勤修不退;三、是無厭足精進,進修無厭,不安住一地, 不樂居二乘。

  (E)禪定波羅密:禪的梵音「禪那」,華譯「靜慮」,即思惟修。

  禪定度有三:一是安樂住,於禪定中一心住定,平等任持名等持,即等持已, 復引之轉入定境,名等引;已入正定的境界,得安樂住,則名等至;二是 解疑,得安樂住已,不貪著覺觀的享受,舍離至於無念,可於定中解除一 切疑惑。三是究竟無念,工夫至此,常安住法性無分別的三摩地中,證法 性空,無住無著,故能究竟無念,於定自在。

  (F)智慧波羅密:智慧梵音「般若」。

  智慧度亦有三種:一、是聞所成 慧,由聞法瞭解,得生勝慧了,二、是思所成慧,由如理思惟抉擇,而起 觀行;三、是修所成慧,由思而修,親證其境;若不真修,如說食不飽, 不得實際受用。 復由般若度開出四度:一、方便波羅密,有迴向方便,將自己所修善 法,迴向廣大菩提;拔濟方便,以種種善巧方法,拔濟眾生苦惱;教化方 便,隨順眾生所樂,以種種方便,現身說法。二、願波羅密,願度眾生, 有四大願力,成就一切眾生;願求菩提,供養諸佛,得成正覺。三、力波 羅密:具足思擇力與修習力,精益求精,力上加力,以圖進取。四、智波 羅密,此智比前般若智度更為進步,能知一切法的真實性,能知一切如來的智慧力,所說佛智與世智不同,有漏智與無漏智區別,以至此智為無漏 淨智的極則。故此智所起的圓滿作用有二:一為受用法樂的智慧,即根本 智;二為成熟有情的智慧,即後得智。 由六度的第六般若波羅密,開出方便、願、力、智四度,成為十波羅 密多,如其次第,十度是為配合十地菩薩所修的十波羅密多妙行。

  7 分析心識的種類 上面說過,般若心經的心字,俗人不解其義,往往讀破句,變成了「 多心經」;其實應念「般若波羅密多心經」,一句讀下來,中間不可中斷 ,若中間要停頓應在「般若波羅密多」停頓,下面接念「心經」二字亦是 可以的;決不可以唸錯為「多心經」,那就成了笑話。 華嚴經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解深密經說:「諸法識所變, 唯識現」。佛教說萬法唯心造,對於這個心,非常重視。它的種類很多, 唯識學上列有八識,或分作心,意,識三類。真諦三藏譯有九識,即加一 白淨的庵摩羅識。諸經分析此心,約可歸納為五類來說明:

  一、肉團心,這是物質的心,由地水火風四大組成的,如生理學上所 說的心臟。中國象形造字,篆書心字,猶如動物的心臟,為全身的總樞。 據生物學家的生理考察,心臟掌理全身血液流動,心臟健康,則全身生活 靈敏,心臟若病,則周身皆病,生命亦停止。瑜伽論雲:「人受胎時先生 心臟,次第生百骸五官;死時心臟最後冷了,則生命一切活動皆停止」。 但此肉團心是物質的,假名為心,實非真心,而眾生不知,錯認為心。楞 嚴經說:「眾生顛倒,認物為己」;或認賊作父,便是指的這個肉團心。

  二、緣慮心:是第六意識攀緣六塵境界的妄心,日常思惡作惡,思善 作善,都由此虛妄意識為中心。楞嚴經說:「塵有則現,塵無則亡,離塵 無體,純屬妄想,而非真心,凡夫闇昧,誤認為心」。圓覺經謂:「眾生 妄認六塵緣影以為心相」,即指此攀緣的妄心。

  三、思量心:即第七末那染汙意識心,o?思量第八識的見分為我, 計執五蘊假相,執有實我實法,看不破,放不下,世界與人生的種種人我 是非爭鬥,都因此識思量執我的心理作祟而來。

  四、積聚心:即第八阿賴耶識心,此心無始以來,集起許多的善惡的功能種子,由於業力的熏習,遇緣即變起根身(人生)器界(宇宙)的現 象諸法。所以這個心是人生宇宙的本體,具有真妄兩種原素,真即指下面 第五種真如心,妄即指這個虛妄的阿賴耶識。故起信論說:「真如無明和 合而成阿賴耶識。」所謂「真妄同源」,即指此識而說的。

  五、真如心:真是真實,指諸法的體性離諸虛妄而說;如是如常不動 ,指法性常住不變不改,不同法相生滅變遷。成唯識論卷二說:「真謂真 實,顯非虛妄;如謂如常,表無變易。」故真如心,就是自性倩淨的心, 與佛性法身,如來藏,圓成實性,是同體而異名。古德有說:「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這智是轉識成智的智,也 就是靈明洞徹的真如心的別名。 在佛學上分析這個心,有上列的五類心:但這五類心,只是從心的不 同角度上看有此不同,並非都是心經上所講的心。若以心經的經題是「從 法喻立名」來說,其中只有「肉團心」與「真如心」,是與心經的心有多 少關係的,說明如下:

  一、從心經「以喻立名」上說,則與肉團心的心臟有關。因心臟是我們全身的中心,比喻大般若經是大乘佛法的中心,而般若心經,又為大般 若經的中心,故以心臟的重要性,來比喻般若與佛法的重要關係。

  二、從心經「以法立名」上來說:此法即是般若波羅密多的心法,則 此心與真如心有關,因真如心即是實相心,實相心即是實相般若。實相無 相,不但無相,亦是無念,無念即是「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 諸法皆空的無所得心。無所得即是解脫,解脫即是涅槃,涅槃即是到彼岸 ,到彼岸即已心不著相,心不著相,即是般若的真空實相。所以這個心, 即是真如心、亦即本來清淨的菩提心,或般若心經的心要,亦無不可。 這個般若心從真心上來說,也即是禪宗的涅槃妙心,連磨祖師「以心 傳心」的心。指月錄卷一說:「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是時眾皆默然 ,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世尊乃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 ,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詞迦葉」。這個付與迦葉的涅 盤妙心,也即金剛經所說的無住心,心經所說的無所得心。所以楊仁山居 士說:「達磨一宗,專弘般若,六祖稱為學般若菩薩」。則此般若心,是 人人皆有,個個具足的自家寶藏,非外來之物,是自心本有的功德法財。

  唐朝慧海禪師參禮馬祖道一,祖問他:「從何處來?」答:「從越州 大雲寺來。」問:「來此將做何事?」答:「來求佛法。」祖曰:「自家 寶藏不顧,拋家散走作什麼?我這裡一物也無,求什麼佛法?」師有所省 ,禮拜再問:「那個是我慧海的自家寶藏?」祖雲:「即今問我者,是汝 寶藏,一切具足,更無欠少,使用自在,何須向外求覓?」師於言下大悟 ,識自本心。這即是當下省識此般若真心,自己本來具足,不必枉向他求 。正如慧思大師所說:「道源不遠,性海匪遙,但向己求,莫從他覓,覓 亦不得,得亦非真。」這樣,我們現在聽講般若心經,學習佛法,不須向 外追求,但向自己內心反省,觀照思惟,便能得到一個著落處,休歇處。

  8 本經和十二部經

  經之一字,平常呼為「契經」。契是契合相符的意思。凡是經典裡所 說的義理,必是上契十方諸佛之理,下契一切眾生之機。或經是鏡義,喻 鏡能照出人之汙點。我們如讀佛經,便知自己三業不淨的汙點。經亦作徑 字解,徑是路徑,識路徑才能達到走路的目標。如研讀佛經,認佛理,才 能知道人生應走的路向,而達到應達的目標。 佛陀一生所說的經典,依義類別有十二種,亦稱十二分教:

  1.修多羅,或素咀覽,義譯「法本」。依文體言,約如散文,亦有長 行。今所講的心經,屬於此類。

  2.只夜,義譯「重頌」,在長行後加些偈頌,重宣其義。有可叶韻,如 中國之古詩;亦有不叶韻,聽其自然的壓韻。

  3.伽陀,義譯「孤起」,全篇皆偈頌的裁體。

  4.尼陀那,義譯「因緣」,說的或人或事的始末因緣。

  5.伊帝目多,義譯「本事」,說佛弟子一生一世或多生多世的歷史掌故。

  6. 多伽,義譯「本生」,佛說自己過去在因地中多生多世修道弘法 的歷史。

  7.阿毗達磨,義譯「未曾有」,言經中妙義,聞所未聞,言所未言, 得未曾有。

  8.阿波陀那,義譯「譬喻」,以喻為主,寓法於喻中。

  9.優波提舍,義譯「議論」,有經以議論為主題,議論佛理,收整合經。

  10.優陀那,義譯「 無問自說」,佛法本來非請不說,但亦有例外,如 阿彌陀經,是因機緣到了,無人請問,佛自宣說的。屬於「佛為眾生作不 請之友」一類。

  11.和伽羅,義譯「授起」。如佛於法會中,授記何人,將來於何時何 地成佛。經過佛陀親口記載,將來必定成佛無疑。

  12.毘佛略,義譯「方廣」,即說方等大乘的義理,廣大平等,性相因 果,無所不講。 這十二部經:有從文字性質立名的三種,為法本,重頌,孤起;有從 事實立名的八種,為本事,本生,因緣,譬喻,未曾有,無問自說,授記 ,論議;有從所表之理立名一種,為方廣,亦有人說:修多羅,伽夜,伽 陀三部,為經文上的一種體裁,餘九部,是從其經文所載的別事而立名。

  五 譯本與譯者略歷 唐三藏法師玄奘奉詔譯

  1 譯本的略史

  本經從梵文譯成華文,自南北朝至宋朝,大約共有九種譯本。今略列 於左,並敘其內容的同異:

  一、摩詞般若波羅密多大明咒經 西曆402 姚秦(弘始四年) 鳩摩羅什譯

  二、般若波羅密多心經 西曆649 唐(貞觀二三)玄 奘譯

  三、佛說般若波羅密多心經 西曆700 唐(中宗時)義淨 譯

  四、普遍智藏般若波羅密多心經 西曆733 唐(開元二六)法 月譯

  五、般若波羅密多心經 西曆790 唐(貞元六年)般 若等譯

  六、般若波羅密多心經 西曆850 唐(大中時)智慧輪譯

  七、般若波羅密多心經 唐法成譯

  八、佛說聖佛母般若波羅密多經 西曆980 宋施護譯

  現存以上八種譯本(唐菩提流志及實叉難陀二譯今缺不存)的異同, 據今人所考,約有三說:

  (A)依譯文大概分別:玄奘與義淨譯本,文字全同;唯淨師於本經末增 「誦此經破十惡五逆九十五種邪道」等五十三字,是說誦此經的功德,乃 屬於流通分;般若譯本與法成譯本,文字亦大略相同。

  (B)依三分具缺分別:什譯本與奘譯本,皆只譯正宗分;而略去序分及 流通分;餘六譯本,三分具足,但文字亦詳略不一。

  (C)依說經者分別:法月譯本謂此經乃觀自在菩薩,請佛向大眾宣示般 若深法,所以此經為佛所親說;般若及法成譯本,謂此經乃佛深入甚深三 昧時,舍利弗欲聞般若深法,就請觀自在菩薩為他宣說這部心經;施護為 密宗高僧,故其譯本謂此經乃在佛入三昧時,以威神力,令觀自在菩薩說 此經。這樣說來,此經雖為觀音菩薩所說,亦等於佛陀授意而說的。且經 中直呼「舍利子」名字,皆為佛呼弟子的口氣,非菩薩語氣,亦足證明此 經為佛所說。 諸譯中以奘師譯本最正確、最穩妥,文字亦最簡明工整,故特別單行流通,為人所愛讀,歷來各宗法師,亦多以此譯為講本及註釋;現在我所 講解,亦不例外。

  2 譯者的簡歷

  唐、是朝代。李淵三世仕隋有功,至隋恭帝將中國天下禪讓於李淵, 為唐高祖,建都長安,國號曰唐。 三藏,是指全部佛法有經、律、論三藏。經為佛說,律是佛制,論有 佛在經中所議論的,但多數是佛弟子所造,分有宗經之論和釋經之論。 法師、是以三藏法自師,亦以三藏法師人,上弘下化,稱為法師。今 出家者,目不識丁,愚不可及,未明佛理,亦稱之為法師,或自稱法師, 以誤為正,正是末法現象。今奘公博通三藏,譯講利人,才能當此嘉號。 其平生軼事甚多,略志於下:

  (A)考官賞識:奘師河南偃師人,俗姓陳。師十三歲正逢國家度僧,以不足歲數,徘徊考場不去。考官鄭善果問其故,及出家志願為何?彼答: 「遠紹如來,近光遺法」。鄭嘉其志,破例許度為僧。

  (B)遍訪明師:俗語謂:「出家不參訪,菩薩未開光」;但出家後,須從剃度師學戒究理五年有得,才可出外參訪。奘師隨其兄長捷,出家於淨 土寺,繼之參訪國內名德,於經論猶多問題,非求梵文原本,難以解決, 乃於貞觀三年,適逢年荒;開放難民出關,乃隨之出國,潛行覓食,西遊 求經,取道哈蜜,越天山,渡流沙,過雪嶺,經七年抵北印,遍訪明師, 學習唯識,入那爛陀,親近戒賢,盡傳其法。

  (C)生烹祭天:師由中印東南行,將過?,被賊所俘,賊欲選相貌英 俊莊嚴者,生烹祭天。師美中選,自分必死,唯誦梵本心經,及觀想彌勒 菩薩,忽颶風四起,賊船覆沒,餘賊恐怖,不敢害師,懺悔頂禮,親釋其 縛,得以重生。

  (D)師徒因緣:師所參訪的善知識甚多,而以那爛陀寺的戒賢論師為最 。時戒賢論師,年已百六歲。當師未抵印度,戒公患病如刀刺者三年,欲 不食而死,夢文殊菩薩告之曰:「汝夙為國王,多害物命,故得此報。將有中國僧人來此求學,汝當以法盡授之,使彼東歸流通大法,汝罪可滅, 其病可愈。」戒公因此忍痛相待。奘師既至,喜極而泣,擁奘師曰:「吾 忍死以待子久矣」。

  (E)十師之一:戒公主講那爛陀寺,門下數千人,精通三藏者十人,師 為十人中之一。為授瑜伽師地論,歷十五個月方畢;再講九月,深究五年 ,猶不欲東歸。其為學之苦心孤詣,令人五體投地!後復東行經十餘國, 謁龍猛所造古寺,拜觀音菩薩住處,參禮勝軍論師,再學唯識二年,一夕 得菩薩示現,告以十年後戒日王崩,印度將亂,始決意作東旋之計。

  (F)戰敗為僧:時南印度有小乘論師,造破大乘七百頌,呈戒日王,願 與大乘論師辯議決勝,王乃致書戒賢,請派四人赴會。戒公因派海慧、智 光、師子光及奘師共往。未行,忽有外道書四十條義,懸於寺門。來求論 難,倘論不勝,當斬首以謝。奘師挺身而出,與之詰辯,外道詞窮,願自 斬首。奘師謂吾教慈悲,不隨便殺害,乃命皈依為僧,免其自死。外道生 大感激,乃為奘師述破大乘七百頌的內容。師既知其說,乃作「破惡見論 」三千頌破之。

  (G)拜大乘天:戒日為普揚奘師之論辯,乃在曲女城召開無遮大會,敕 告天下。當時到會者萬餘人,沙門外道,悉共與會。奘師升座標宗曰:「 真故極成色,定不離眼識」。意謂:「本體界之真,乃因極微堆積而成物 質;定中的境界,仍須仗眼識始能觀看」。牌懸十八天,無有能問難者, 與會論師,盡皆箝口,大乘佛法於是大盛印度,奘師亦名布五天,被尊為 「大乘天」。

  (H)松知東歸:奘師在唐太宗貞觀三年赴印度,十九年回長安,其中十七 年,在印遊訪一百三十多國,學其文字語言。歸得梵文經本共六百五十七 部,太宗歡喜讚歎,乃敕令於弘福寺大開譯場,歷二十年,先後於弘福寺 、玉華宮,共譯經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聞其赴印時,眾問何日 歸來?師笑指屋旁之松樹說:待此松首東向之時,吾即歸矣。至其歸時? ?貞觀十九年,松首果然東向。大眾皆嚷師將歸矣,果然於是年歸來了。

  (I)痛失國寶:高宗麟德元年,師示疾。於二月十五日中夜疾重,師口尚誦心經之「色蘊不可得,受想行識不可得,眼界不可得,乃至意識界不 可得,無明不可得,乃至菩提不可得,不可得亦不可得」。後命左右同稱彌勒如來佛號,右脅安臥而逝,世壽六十有五。帝聞其逝,三日不朝,悲 嘆曰:「朕失國寶!」奉安陝西白鹿原,滿朝文武百官及百姓送殮者逾百 萬人,法緣希有,千古景仰!

  六 聖者的自在生活 觀自在菩薩

  凡是佛經,都有序、正、流通三分,等於普通論文的緒論、本論、結 論。本經沒有頭尾,開始就先提出「觀自在菩薩」的聖號,那 本經究竟 是誰說的呢?是觀音菩薩說的?抑是佛陀說的?若是佛陀說的,為何經首 不安「如是我聞」等六種成就的文句?若是菩薩說的,那 全部般若經( 包括小品、放光、光贊、道行、仁王、金剛、天王、文殊等八種般若)共 有七百四十七卷,都是佛陀說的(佛講般若經達二十二年的長時間),為 何這般若心經卻是菩薩說的呢?有關這一問題,在上節「譯本與譯者略歷 」中已作三種說明:法月譯本謂此經是菩薩請佛說的;般若及法成譯本,謂佛入甚深三昧時舍利子等要聽般若法,請觀音菩薩說的;施護譯本謂佛 入三昧時,以威神力令觀自在菩薩說的。如雲:「於是具壽舍利子承佛威 神,白聖觀自在菩薩摩訶薩言:善男予!若欲修般若波羅密深妙法門者, 作何修習?於是菩薩始呼其名而告之」。是則此經是佛加被菩薩所說,亦 等於佛陀自己之所說。況大般若經中有「學觀品」,其中有文句完全與心 經相同,可見心經是佛說的。因心經是從大般若經中的學觀品抽出來,是 大般若經的心要,大般若經既是佛說的,心經自然也是佛說無疑。而講此 經者,有以為是菩薩所說,是因什奘二譯僅譯正宗分,略去序分與流通分 ,沒有首尾,所以看起來好似菩薩說的,其實是佛說的。如「舍利子!是 諸法空相」,都是佛呼弟子的口氣,不是菩薩呼羅漢的語氣。況佛是諸部 般若的說主,本經是佛說是最合情理的。 「觀自在」是唐時新譯,舊譯「觀世音」或「光世音」。八十華嚴探 玄記說:譯觀世音是偏重語業立名,因說法或稱念時,以用語言為多,有 語言才聽到音聲;「光世音」是偏重身業立名,因菩薩度人常放身光;譯 「觀自在」是從修證解脫得名,三業清淨,成為三輪不思議化,攝物無礙,得大自在。又簡稱「觀音」,據說是因唐太宗名李世民。為避諱,略去 世字;或中國人性喜簡厭繁,觀音簡稱,呼及順口,便把世字略去了。 觀世音的梵名,阿縛廬枳帝溼伐羅(AVALOKITESVARA)。又梵語 「毗缽舍那」,華譯為「觀」。觀深般若,性空無礙,故能得其自在。華嚴三八卷說菩薩有十種(瓔珞謂之十明)自在:

  1.壽命自在:菩薩超出三界煩惱,已無生死壽夭,長短不拘,延萬劫 而不長、促一念而不短。

  2.心自在:凡夫妄識用事,心隨境轉,不得自在;菩薩真心無礙,已 融其境,故得自在。壇經說:「心能轉物,即同如來」,菩薩功同如來, 故能於心得其自在。

  3.財自在:即資具自在。菩薩於境無礙,隨所樂欲,於諸資具,得大 自在。如攪長江為酥酡,變大地為黃金,不算什麼一回事。凡夫貪財,不 得自在。如呂洞賓參黃龍禪師悟道後,為化世人病在何處,看見一個小孩 ,試問他要什麼?他說要錢。呂就以指頭點一石成金,給他;誰知小孩貪 財,不要黃金,而要指頭,你看貪得多麼好笑。

  4.業自在:業指淨業,才能自在;垢業纏縛,不得自在。菩薩以弘法 為家務,利生為事業,應機設化,利濟自如。

  5.受生自在:菩薩隨類受生,廣度有情,隨緣示現,人或非人,隨意 所作,自在無礙。

  6.勝解自在:菩薩於佛法中自得勝解,了徹勝義;亦為他說,令他普 得勝解,了徹勝義。

  7.願自在:凡夫有願,難得自在做到,就成虛願;而菩薩發願要做的 事,必得圓滿成遂,無「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慨。

  8.如意自在:亦作神力自在,菩薩具大神通,隨意生身,意到何處, 即生到何處,變化自如了無障礙。

  9.法自在:菩薩能修行一切法,亦能演說一切法,普令眾生,受法圓 滿。

  10.智自在:菩薩具大智慧,善說法要,辯才無礙,眾生愛樂,歡喜受 化。

  菩薩梵語「菩提薩埵」,華譯「覺有情」,或「大心眾生」。三覺具足,自利利他。奉行三戒,圓成佛道:持攝律儀戒,攝善法戒以自利;持 饒益有情戒以利他。自他兩利,福慧莊嚴,究竟佛道,得大解脫。 觀自在可作二解:

  一、別指觀音行深般若,以智洞達人生真諦,空有 雙照,於諸法中得其自在。

  二、通指一切高位菩薩,觀空法性,解脫苦縛 ,無有障礙,都具十種自在。

  本經是指前一種,即觀自在菩薩,是觀音菩薩的別名。 觀自在菩薩的能觀自在或不能自在,完全在乎菩薩修觀般若工夫的深 淺不同,而有自在與不自在的境界差別。凡夫未悟,有障有業,名不自在 ;聖者悟道,無障無礙,故得大自在。在菩薩本行經裡,記載過去印度在 應現如來時代有一個坐禪比丘,工夫相當深,能與身上生的蝨子談話。他 在坐禪時,蝨子在身上爬來爬去咬他,他不堪騷擾,就與蝨子訂下條約, 要他遵守法則:在他靜坐時,要蝨子隱身休息,不好出來活動打擾他,在 他不坐禪時,它可出來活動,怎樣咬他都聽它自由。蝨子守約,雙方相安 無事,而蝨子因過的生活有規律,能守時,有秩序,又合衛生,所以養得 又肥又白,好生高興。不料一天忽然來了一隻跳蚤,看到蝨子養得又肥又白,而自己卻又黑又瘦,心中非常羨慕地說:「蝨子姊!到底你有何法, 能把自己養得又肥又白?」蝨子答說:「我遵守上人所訂的條約:上人坐 禪我休息,上人休息我出來活動,生活起居有時,合於衛生,所以養得又 肥又白了。」跳蚤說:「我求求你,可憐我又黑又瘦,答應我加入你的團 體,跟你學習,好嗎?」蝨子說:「跳蚤弟,只要你能守法,跟我一起生 活是可以的。」到比丘坐禪時,誰知跳蚤消化力很強,已很飢餓,嗅到比 丘陣陣肉香,垂涎欲滴,禁不住跳出來咬了幾口,比丘定中驚起,以為蝨子 不守法,趕快把衣服脫下,要捉蝨子定罪,誰知動作太快,太緊張了,把 衣角觸到身旁的火爐,燃燒起來,蝨子和跳蚤,頓時都遭劫了。這也證明這 個禪師雖有定通力,能與蝨子訂條約,教他守法,可是工夫不夠,仍有觸 怒的煩惱,所以還不能觀法自在,而得逍遙。 現在再講一個修觀工夫能觀自在的禪師。日本在德川時代,有一位白 隱禪師,道行甚高,似已到了「行深般若,得其自在」的境界,名滿全國 ,無不景仰。當時有一位權勢高貴的將軍,全家大小數十人都皈依白隱禪 師座下,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一次他的愛女和一青年戀愛相交而懷孕,父知其事,有敗壞家風,怒不可忍,責問其女,此孽種到底是誰所為?女 知其父秉性燥急兇猛,若說實話,必與青年俱被打死,想到師父慈悲,或 能救命,就答:「是師父白隱所為的。」其父聽了火冒三丈,大罵師父騙 人,急奔寺中,不問皂白,把白隱打得頭破血流而歸。白隱莫明其妙,不知 究竟是甚 一回事,一句話也不出,只是默默無言。後來小姐生了小孩, 將軍怒氣末消,又去向白隱找麻煩,把嬰兒丟與白隱說:「這是你的孽種 ,你拿回去養吧!」白隱慈心,不忍見嬰兒死而不救,就把他抱過來養,但 無奶可買,嬰兒小命難保,只好朝晚抱出抱入,向人求奶,不顧名譽掃地 ,聽盡冷諷熱嘲,都不在乎,還是救活這條小生命要緊。 當時那位留下孽種而逃走他方的青年,在外渾過了一個時期,靜靜回 來暗中向小姐打聽風聲,問起那個胎兒如何處理?小姐把嫁禍白隱禪師的 經過,具說一番。這青年也是皈依白隱禪師的弟子,聽到師受冤枉,大哭呼 冤,心中感激,又是慚愧,大叫對不起師父,良心發現,就與小姐同去向 將軍自首,承認那嬰兒是自己所為。將軍聽了大驚失色,幾乎暈過去,如何 會冤枉師父,冤枉好人!乃率全家老少赴寺,跪在白隱禪師面前,痛哭流涕,哀求懺悔。一對青年夫婦,亦對禪師說:「孩兒是他倆的,不是師父 的。」禪師就說:「孩兒既是你們的,快抱回去吧!」白隱交還了孩兒, 如無其事。這因他的修養工夫很深,其心無礙,沒有煩惱,故能得大自在; 同時因他已體驗到甚深般若,性空無相,故不動聲色,如無其事,與上面 說的那位和蚤蝨相處而未能無相,心有所礙,不得自在的禪師,工夫深淺 ,自然有所不同了。

  七 五蘊皆空的真義

  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 「行深」,是指菩薩修行佛法達到最高深的般若智慧。約淺深的程度 說:修四諦,觀十二因緣,是淺行;修六度至「無智亦無得」,或歷住、 行、向三賢位和十地聖位而證佛智,才是深行。前者是以智進趣名行;後者是 以達到佛位的佛智,都無得名行。意即無所行而行,無所得而得的甚深妙行。 又行深般若者的所知所見,都是難知難見的佛知佛見。如唯識宗說有三量:以五根所接觸的為現量;由意識推度而知的為比量;憑信仰而得的 為聖教量。三量是正的,倘有錯的,謂之非量。今此深行,都屬佛知佛見 的現量境界,凡夫難知難見,為故以其行為「甚深」。「時」,是指菩薩 行此般若深行時,以此最高智力,當下「照見五蘊皆空」,契悟空無所得 的理性。 五蘊是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蘊是積聚義,凡積聚之物, 因緣所生,必會消散,故知其空。又蘊亦譯作「五陰」,陰是蓋覆義,由 此五陰積聚的業報之身,蓋覆了我們的真如佛性,所以長淪苦海,生死不 息;若觀空五陰,當體明心見性,解脫自在。所以觀世音菩薩行深般若, 照見五蘊皆空,得名「觀自在」;其他的一切菩薩,凡有此觀照法空的工 夫,亦都可得名為「觀自在」菩薩。那麼,五蘊是怎樣才能觀空呢?這是 唯證方知的境界,為方便初機,略釋如下:

  一、觀色蘊空:色蘊的色,是指一切有形相的色法,是屬於物質的, 不可誤為色慾之色。色法的定義有二種:一是質礙義,凡是物質的東西, 必定是互相阻礙的。如我前面有一張桌子,我的身體就被阻礙,要向前進,便不能透過。二是變壞義,凡是物質所成的東西,一定會變壞的。如一 只茶杯拿在手中,不慎墮地,便會碎壞了。因此,經過智慧的分析與觀照 ,由種種色法所聚的色蘊都是假名無實,猶如聚沫,空無自性。

  二、觀受蘊空:受是領納義,是五遍行心所中的受心所。對於接觸的 外境,領受而納入心中,生起順利的、相違的、俱非的感覺,有苦、樂、 舍三受的分別。如五根攝受外面美味妙香而可愛境,就生起樂受;五根攝 受汙穢痛楚而感到悲痛的逆境,就生起苦受;五根接觸外面與自己不相干 的境象,非苦非樂,苦樂俱非,就生起舍受。又自意根所接觸的外界塵相 ,約五俱意識則屬色法,約獨行意識則屬心法言之,則有喜受、憂受、舍 受的分別,即意之所好的為喜受,意之所惡的為憂受,意無所著,好惡俱 非的為舍受。苦樂與憂喜,同為感受之作用,所不同的,苦樂二受是由外 境促成,其相為粗:喜憂二受發自內心,其相為細而已。若能觀知這些順 、違、俱非之境,都是虛妄不實,如水上的泡,便知受蘊是空了。

  三、觀想蘊空:想是構想義、取像義。如人對境思慮,不令即散,即 此境相,想了又想,思之再思,洄溯過去,憧憬未來,而施設種種名言,名之為想。如看見一朵紫色花,緣計此花非淡紅,非深紅,即由此想攀緣 計度分別而取其相,名為非淡紅非深紅的紫色花。這即是於境取相的意義 。經中喻如渴鹿追逐陽焰,以為陽焰是水,可以解渴,結果徒勞無益,不 解其渴,反增其累。由此觀之其想,虛妄是空。如小乘行者,皆執五蘊為 我,而在五蘊中,尤以受想二蘊,最易令人生起我見,執著於我,故小乘 必須要修滅受想定,破除我執,悟契我空涅槃,才能證得阿羅漢果。

  四、觀行蘊空:行蘊的行,是遷流義,是造作義、一切造作的東西都 是遷流不停的。在變遷不停的過程中,造諸行業,謂之行蘊。一切眾生三 世遷流,輪轉不息,皆由生、住、異、滅等行相的變動不定而來;由未有 而有,因緣輻湊而出現,叫做生;既生之後,在停留的階段叫做住;在住 中不斷地推移變化無常,叫做異;結果由有變無,不能存在,叫做滅。在 此一切生滅的四種行相中,遷流相續,其所造作的一切,叫做行業。凡夫 由迷於諸行四相遷流之境,生起執著,決定所作,表現於行為的,叫做行 蘊。經喻行蘊如芭蕉,芭蕉剝盡始知空,觀行蘊遷流不息如芭蕉心空無實 ,便會悟入行蘊空幻的境界。

  五、觀識蘊空:識是了別義。廣五蘊論雲:「云何識蘊?謂於所緣, 了別為性。亦名心,能採集故;亦名義,意所攝故」。此中含義,識有三 類:第一名識,是指前六識,了別為性,乃能了別六塵的粗相,名粗了別 ;其細了別,則屬於七八二識,因此二識,行相內轉,極多深細。第二名 意,即指第七末那識,名染汙意,無始以來o?思量第八識的見分為我, 人生一切穢汙濁亂的現象,皆因此識執我執法而來。第三名心,集起義, 指第八阿賴耶識,其義為藏,有能藏、所藏、執藏三義;尤在能藏一切諸 法的善惡種子,保持不失,眾生一切善惡輪迴的業果報應,皆由此識的持 種功能而來。此八識中以第八阿賴耶識為根本識,內變根身,外變世界, 就由此幻識幻現此虛妄不淨的人生世界。 識蘊之執著,在執根身有我有法,在前六識生起後天的分別我執和分 別法執;在六七二識,起先天的俱生我執及俱生法執。能從觀照般若觀空 前六識,分別二執即可破除;倘更空俱生我執,則達小乘極果,成阿羅漢 。唯俱生法執未破,識蘊仍在,故必待法執全破,始能盡空識蘊。

  佛學以此五蘊,為組成我們身體的要素。色蘊是物質的形體,其他四蘊是無形的精神作用。凡夫多數執著身體為我,以心為形役,為了這具身 體,追求享受,造業受苦。中國的哲學家老子亦說:「吾所以有大患者, 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患何有!」老子的知識,已比一般凡夫高明,已觀察到身是大患,一切災難都是由我身所造的;只是他還沒有找出為什麼無我的理由。有人說他的「及我無身」的思想,已接近小乘佛教的我空; 但他也只有理論,還沒有佛法在修養上內證無我的觀法,所以仍未悟達無 我的真理。 印度的外道哲學,多數囿於有身有我的思想範圍,所以終難了悟人生 徹底無我的真相,解除惑業的桎梏。他們執我的成見很多:或計一身一我 ;或計一身多我;或計色大我小,我在色中;或計我大色小,色在我中; 或即蘊計我,或離蘊計我等等,都離不了執著蘊身有我的知見。其實五蘊 諸法,都是眾緣所成,緣生性空,那裡有我有得?退一萬步說,即使真的 有個固定不變的我,也應該每個人只有一個我才對,決不應有好多個我! 如執五蘊身為我,這五蘊已有五個,究竟以那一個蘊為我?若每個蘊都有 一個我,那 五蘊就有五個我了;若連其他諸法亦都有一個我算起來,那 一個也是不對,如有人打我的手,我手知痛,即知我在手痛處;但若多人 一齊打我的頭、背、肚、腳等各處,各處同時知痛,同時皆有一個我在, 豈不是一身又是有好多個我,那裡只有一個?既是一個,為何各處皆能知 痛,可知我有好多。外道又轉言道:我只一個,猶如猴子,跳得很快,所 以各處同時被打,同時知痛。這真是笑話之極。我們一身中那裡來這許多 的猴子?其實比如猴子的,應該是我們那心猿意馬似的意識。這意識是虛 妄無性的。佛經中把它比作幻師變出的幻術,本是虛妄,那有實質,所以 在那裡面,是找不到有什麼固定存在的我可得的。因此,觀自在菩薩修養 到「行深般若」的時候,便了悟無人我,亦無法我,證實了「五蘊皆空」 的真理。諸法不出五蘊,五蘊空故,諸法亦空了。

  從前有一個行腳僧,經一村莊,天晚求宿。村長告以僧人不宜住在俗 人家,此地只有一破廟,可供借宿;但廟中有鬼,你敢住否?僧不便說自 己怕鬼,只好說敢住。他去廟裡,睡在神桌下面,到半夜時,忽見一小鬼 拖一死屍進來;正欲食屍,忽又來一大鬼,爭吃死屍,說這個屍是他拖來 的,小鬼則說自己拖入來的。兩鬼諍論不休,小鬼忽見神桌下有僧,乃指 向大鬼說:「可請此僧證明,他是看見我拖屍進來,屍不是你的」。僧聽 得發抖,要他證明,不知怎樣說才好?他想兩鬼都兇惡,說真話說假話, 恐都不免一死,不如說真話吧!於是就說:這屍是小鬼拖進來的,應該是 屬於小鬼的。大鬼聽後暴怒,認為僧人不幫他的忙,就拔出僧的左腳來吃 ,小鬼即把那死屍的左腳抽出來補回僧的左腳。大鬼吃完左腳又拔出僧的 右腳來吃掉,小鬼又抽出屍體的右腳,補回僧的右腳。隨後左右手等都被 大鬼吃去,小鬼又都拔出屍體的左右手等補回僧體。吃完整個身體,兩鬼 走了,僧想自己全身都已被鬼吃光,換來的是死屍的假體。到天亮走出廟 門,疑團重重,邊走邊念:「我的身體是假的,我在那裡?我在那裡?」 不斷地念,剛被一修道的高僧經過聽到,就對正他大聲說:「無我呀!」 一語道破,僧便省悟。我們的身體亦是一樣假的、無我的,不可再執迷不悟了!

  八 觀空所得的利益

  度一切苦厄 這是由於觀空五蘊,所獲離苦得樂的利益。我們多生以來輪迴生死的 根源,由於無明不覺,起惑、造業、受報,在惑業苦三道中滾來滾去,從 未停息。苦,就是身體所受的苦惱,能逼迫我們的精神,使身體不自在: 厄、是災難,所碰到的禍患和危險。佛法以輪迴六道為大災難,以墮落三途為大險厄。凡是遇到禍患或災難,多會使我們受苦的。但是受些什麼苦 呢?苦有幾多種類呢?佛經說有二苦、三苦、八苦等無量諸苦:

  (A)二苦:一是身苦,即肉體上的痛苦,有飢寒,痛癢,疲勞等苦;二 是心苦,即精神上的痛苦,有瞠怒、憎恨、嫉妒、憂慮、哀悼、恐懼、沉 悶等苦。這些苦,貧窮的人固然有,富貴人亦是一樣地有的。

  (B)三苦:照普通的說法,三苦就是由物質上來的求不得苦;由精神上 來的不愉快苦;由自然界來的風霜雨雪,水火天災等苦。照佛法說的三苦 ,是苦苦、壞苦、行苦。

  一、苦苦,是指我們由造惑業招感的這個身體, 本來已是眾苦交聚,又加上人禍橫生、環境逼迫,苦上加苦,謂之苦苦。

  二、壞苦,是指樂境變壞的痛苦。人處順境則樂,則樂境變壞,樂極生悲 ,其苦更甚。如窮人粗衣淡飯,習以為常,安於生活,亦不以為苦;而富 人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珍饈百味,一旦受挫,傾家蕩產,尤其粗衣淡 飯亦不可得,那時的痛苦,豈可想像,所以壞苦,是指榮華富貴的消散或 事業失利、商場失意、情場失戀、賭場喪本、戰場失敗等諸苦。平常說: 「英雄末路半為僧」,為僧如未勘破塵事,消極厭世,不發大心,積極救 世利人,則精神苦悶,仍是無由解脫的,不是說為僧,就什麼都快樂了。 三、行苦,行是遷流不停的意思,由於身心環境轉變無常而生起來的痛苦 。如人生由少而轉老,壯而忽病,生而忽死,都屬於無常遷變不息的行苦 。 這三種苦,人間天上以及三途眾生,都是有的;若加以分別,則苦苦 以人及修羅、地獄、餓鬼、畜生所受為多。壞苦,以六慾天(四王、仞利 、夜摩、兜率、化樂、他化自在六天)及色界四禪天人所受為多。這些天 人平時在天宮寶殿,福樂隨身,衣食自然;但是由於前世修的是有漏十善 業所感受,福報享盡,還要墮落受苦的。天人在墮落之前,先有五種衰相出現,即一衣裳垢膩,二頭上花萎,三頸項光滅,四腋下汗穢,五不樂本 座。衰現樂壞,自知將墮,非常苦惱。涅槃經說:「天上雖無大苦惱事, 然五衰相現,極受大苦,與地獄同」。至於色界天的天人,初禪天得定生 喜樂定,二禪天得離生喜樂定,三禪天得離喜妙樂定,四禪得舍念清淨定 ,都生活在禪定中,快樂無比;但這些禪定都是世間的有漏定,到定衰樂 壞時,生大苦惱,隨念墮落。行苦,以無色界四空天(空無邊、識無邊、 無所有、非非想)的天人所受為多。因四空天人修四空定,皆厭動趣寂, 無色質之累,有空定之樂。如以最高的非想非非想天來說,他們依定力壓 伏妄心(六識),可維持八萬四幹大劫不動,但至最後一劫,壽滿定衰, 妄心又起,勢將墜落,生大懊惱,如箭入體,其苦倍多。故大智度論說: 「上二界死時,生大懊惱,甚於下界,譬如極高之處,墮落碎爛」。正是攀之愈高,跌之愈痛。其所說的「懊惱」,是因印度婆羅門教的外道,不 懂佛法,得此定時以為已是究竟涅槃,生死已了;到了定衰樂壞,身要墜 下,才懊悔走錯門路,仍落輪迴。所以佛法說:「縱使修到非非想,不及 西方歸去來」,就是這個意思。當時悉達多太子出家,參訪很多的印度的 宗教師,他們都知修到非非想處天,就可壽長八萬四千劫,最為快樂;但 當太子問他們到八萬四千劫天壽完了的情形是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