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裡迸發出生命的火熱散文
一月桃花飄零,二月紅花綻放,三朵頷眉翹楚的梅花訴不盡滿園關不住的春意盎然。一輪驕陽不滅,十條柳枝招展,百縷清風徐過吹不散我對春日嚮往的臆想……蓬勃的春機就此綻放,用它蔥白的手指撫摸著大地的脈絡。它捻起一抹經受深冬嚴寒的翠綠,在這座南國邊陲的小城裡悄悄彈響了四季的前奏。枯黃的蘆葦漸漸翠綠,新生的嫩芽開始茁壯,就連原本乾燥無比的空氣,也變得開始慢慢地溼潤纏綿起來。
此間正值陽春三月、初春時節:草長鶯飛燕攜春泥,萬物初生春雨戲新綠。天地間,幾縷清風毫無目的地在天空中四處飄蕩,牆角邊佇立著的碧綠的豬籠草正用它纖細而柔軟的身體俏皮地搖晃著圓圓的腦袋。和風拂面,我總喜歡在一個又一個無事的下午沐浴著陽光,一個人靜靜地漫步於校園裡楊柳依依的林蔭小道上。聞著花兒綻開的淡淡馨香,將身上每一寸肌膚上的每一個被汗漬覆蓋著的毛孔開啟,於靜謐的午後裡,於清淺的時光中氤氳著自由自在的氛圍,尋找一角溫暖的陽光,聆聽被顏料塗鴉得淡藍的牆邊搖曳的風鈴歌唱。三月的陽光依舊明豔燦爛,潔白的雲朵趴在巍峨的蒼山上細數著恬靜的桃花吐送芳馨。這又是一季春暖花開的年華燦爛,又是一場煙雨朦朧的淚水肆虐……
天色漸暗,夜幕襲來,可我依舊對這靜謐的時光流連忘返,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竟對這樣的安靜情有獨鍾。我想,也許是這樣的安靜,能夠給我帶來片刻的清醒與久違的放鬆吧!不知從何時開始,也不知是哪一次回首,突然就覺得:走過的路慢慢被鋪得冗長,遇見的人漸漸變得形形色色,經歷的事情開始雜亂。曾經幾時,有那麼幾個短短的瞬間,我發現自己有一些不盡真實,就像是電影裡那些被人類勾勒出來的虛構的角色一般。
突然間覺得,人生最曼妙的風景,就是內心深處的那份從容與淡定。歲月在每個人的身上都投下了黑白的烙印,漫步在瘦長的幽靜小道里,我細聞著光陰的味道,靜聽著流年沉重的聲息……教室裡,我置身於嘈雜的人聲中,看著書本上被自己塗鴉得凌亂的物理化公式,不知疲倦地重複練習著一道又一道中考的壓軸難題,任筆墨在紙上跳了一支又一支華爾茲圓舞曲。
我的目標,只是為了考卷上那個鮮紅的數字,能換來嘴角上揚的一個簡簡單單的微笑。我的目標,只是為了在那個400米的圓形操場上揮灑黏稠而鹹澀的汗珠後,能夠換來一個嶄新的未來。天邊最後的一絲紅霞,正欲噴薄,在這如人來人往的菜市場一般的百人教室裡,一支筆與我陪伴,一染墨予我安慰,一張白紙臨摹著我內心的每一處堅韌的毅力。我想,當清風攜來深春的花香,當風鈴奏起青春的樂章,當我邁出春天的大門踏進六月的考場時,我一定會懷念這段充滿著無數辛酸與歡樂的時光吧!
賽場上揮灑的不止是汗水
湛藍的天空,無一絲浮絮,就像被遵守了質量守恆的化學方程式完全反應了一樣:淡藍色的天幕鑲嵌著一輪金光燦爛的太陽,幾朵潔白的雲像碧海之上的孤帆一樣在晴空飄遊。然而,這美得如謫仙所勾勒的不屬凡塵的美景我卻無心去看,只因此刻的我,正被綁縛著雙手在跑道上機械般地一上一下,以老牛耕地般的速度做著蛙跳。
我想,如果此刻的你就在我的身旁駐足觀賞,感嘆於這美倫美奐的風景讓你如痴如醉的話,那麼我想你一定會發現我的面部表情是有多麼的精彩--比汪涵先生代言老壇酸菜面時的面部表情更加富有哥倫比亞風格的抽象派的藝術氣息。望著如河流般流淌的汗腺聚於顎下,成為黃豆般大小的汗珠狠狠砸向地面,那濺起的一粒粒細微的汗花,彷彿就是一瓣瓣記憶的花朵正欲綻開。
四季變更,冬去春來,距我從第一次踏上操場成為體訓生到體育成為是我的一種信仰已有六年有餘。六年來,我早已記不起身上被塑膠跑道擦破過多少寸肌膚、烙下過多少條猙獰而醜陋的傷疤--如爬行的蜈蚣扭動著身子、雨後的蚯蚓鑽進了泥土的身軀。六年來,我早已數不清額上被歲月過早地刻下了多少條粗糙的紋理----深陷得如皺巴巴的被子壘得似壟起的高山。
肌肉痠疼、韌帶拉傷這些於常人來說的'厄運,於我而言,都只不過是家常便飯,小菜一碟。出門在外,會有很多人驚羨於十五歲的我就擁有182cm的身高和漂亮的倒三角、人魚線,但這些人,一定不知道我流下的汗水能將操場上的每一釐塑膠都敷滿!
細算時間,距離中考只有八十餘天,但在中考之前,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在等著我去完成。2014年,十三歲的我,在上海市市錦賽場上,因一個小小的犯規,使我與搭檔無緣角逐格瓦斯大賽的冠軍寶座。然而,我十分清楚,她比任何人都更想要拿到那樽獎盃,因為,那是她移民去美國的最後一場比賽,那也許就是她對於體育的休止符。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我已記不清這句話是哪一位飽經離別折磨的人言語的,我只記得,那晚她離開的時候,我的眼角里沒有倔強的眼淚,有的只是自責和無奈。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她的瞳孔沒有失望和責怪,有的只是不甘與顫慄。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望著她身後的自動門緩緩關閉,我知道,我也許再沒有和她見面的機會了……直至兩個月以前,在一次體能訓練過後,我的教練將市錦賽的邀請函遞到我的手裡,那邀請函彷彿比一百公斤的啞鈴還重,任我的手臂上青筋額起,也提不起這20餘克的邀請函書。從那以後,我的眼睛裡似乎便多了一抹異樣的色彩!
破繭的彩蝶終會扼住命運的咽喉
雨過天晴,豔陽高照,明亮的落地窗外,幾隻肥碩的母雞正在田間啄食著準備曬曬太陽的懶洋洋的蚯蚓,似龍貓般俏皮可愛的大黑貓在陽光下伸展著懶腰,這樣的日子,就如春天的湖面般平靜,漾不起半圈波紋。我在房間整理著被我弟弟翻閱得雜亂的書籍,在疊一本泛黃的課本的瞬間,一張照片至書籤中劃出,那是一張合照……
那年的六月,天空也是如現在這般湛藍,陽光盡情地揮灑在充滿稚氣的四十一個孩子身上,身穿藍色校服的他們,在菁菁校園裡追逐嬉戲,仰望藍天,憧憬著美好的未來。那天中午,他們興高采烈地搬好桌凳,整齊地排成了四排,他們全班八十二隻小手丫緊握在一起,肩並著肩。忘記了當時心裡是充滿喜悅的,還是充滿了留戀,只記得我們擺出了一副笑臉,看著小小的相機,鏡頭閃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咔嚓!留下了童年裡的一個瞬間,留下了時光裡的一段回憶……
時至今日,經年已過,照片上的人大部分我都早已記不太清了,然而那個終日裹著白色頭巾的女孩,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孩,那個黑髮輕揚的女孩,我卻是一直還記得,她一直烙印在我深深的腦海裡。她姓羅,叫羅豔,因為她的名字裡有一個豔字,所以我們都叫她豔。
豔是不幸的!一出生,老天爺就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她患上了在全世界都罕見、並且以現在的醫療水平難以治癒的一種皮膚病症——魚鱗病。她全身的皮膚就像是一隻粉紅色的鯉魚受傷的鱗片,難看而可怕!她沒有眉毛,就像是達?芬奇筆下的蒙娜麗莎那樣在永久的微笑。她身上汗腺不能正常排汗,一到夏天,汗水就會浸在她的臉上,使她痛苦不堪。
有人說,老天是公平的,剝奪你一樣東西肯定會予你另一樣來東西作為補償。我從來不認為這句話是正確的,因為那個女孩被剝奪的東西太過重要了——美倫美奐的容顏。哪怕她此刻擁有精湛的畫技,聰明的頭腦。我曾這樣想過:如果我是這個女孩,我不會如同她一樣,我會自甘墮落,頹廢,自暴自棄,一切的貶義詞都會在我的身上生根發芽、根深蒂固……時光匆匆流逝,走得那麼無影無蹤,就像荷葉上的露珠,滑落到水裡的瞬間,那麼快捷而又幹脆。轉眼間,我已是十五六歲的青春少年。齒月年輪,也不知豔如今怎樣,但我始終相信,有一天她會破繭成蝶,綻放出屬於她的光彩。
窗外陽光依舊明豔燦爛,我凝視著泛黃的照片裡的那張稚嫩的臉頰,輕輕地把照片夾在了厚厚的記事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