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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怨的自白──重讀《再別康橋》

哀怨的自白──重讀《再別康橋》

  離情別緒,自古以來多少文人墨客曾經吟唱過,以至名篇充棟。徐志的《在別康橋》也算是此中的一篇吧,詩歌的自然美與人性美歷來為人所稱頌。我們感動於這樣一首小詩,不是因為它有著多深刻的思想性,就因為它給了人們一個新意,用飄逸的筆調坦示了詩人的心靈世界,頗有一枝獨秀之工。

  康橋,也稱劍橋,是英國的一座文化名城,猶以劍橋大學知名與世。瞭解徐志一生的人就知道,作者青年時期滿懷抱負,脫離了令人窒息的舊中國社會,出國留學。先是東渡太平洋至美國就讀政治經濟學,想去探求所謂西方資本主義的精神文明。但在那庸俗勢利的美國社會里

  ,詩人親身感受到的是比國內更加無聊和令人窒息的空虛。詩人是不甘與此狀的,正如他寫的一樣:“我當初也並不是沒有我的信念與理想,有我的崇拜的德性,有我信仰的原則……往理性方向走,往愛心與同情心走,往光明的方向走,往真的方向走……”(《再剖》),於是在1921年,詩人又離開美國,遠涉大西洋來到了英國,這古老、寧靜的康橋學府便成為作者西遊的精神歸宿了。在康橋的一年裡,作者初步形成了自己的資產階級人生觀,他沉醉於河水、林木、花鳥、小徑中,發現了大自然的美。這在他當時的“絕對的孤獨”的生活中,多少填補了其內心的一點遺憾。正因為如此,他對康橋正如對家鄉一樣的親切。1921年開始,他多次親臨康橋,先後作了詩歌《康橋,再會罷》和散文《我所知道的康橋》,而這首《再別康橋》算是第三篇了。

  在前面的兩篇文章中,作者不止一次地傾吐了他對康橋的依依惜別之情,滿懷來春重臨康橋的希望。在《康橋,再會罷》中,作者寫道:“康橋,再會罷,我心頭盛滿了別離的情緒,你是我難得的.知己……”在這首詩的最後還寫了“最難忘”的幾種事物,如“春陽”“秋夕”等,詩人激越的唱到:“康橋,汝永為我精神依戀之鄉!”

  好景不長,這以後,作者先是與妻子張幼儀離婚而遭到師長與大多數同仁的斥責,同時,在文學事業上,他的那一套資產階級的文藝觀點不斷地受到進步的革命文學陣營的抨擊,廣大人民群眾對他的作品付之於冷漠的態度。正如詩人自己說:“我的旅程是寂寞的,我的前途是矇昧的。”再加上當時日益暴露出來的民族危機,作者心事重重,在最後的一篇《再別康橋》中,我們再也見不到詩人先前熾熱的頌讚與熱烈的嚮往了。詩人只是說“輕輕地來”又“輕輕地走”,悄然抒發著自己那種內心的苦悶、彷徨的“絕對孤獨感”。

  在這一首詩中,作者表面上也傾心於康橋的景緻,仍然關注著“柳影”“蔭”“星輝”等,但心境已不如前,他所感受的也就有異。那楊柳“波光裡的豔彩”雖“在我的心頭盪漾。”但作者所尋得的夢已是破碎的。這康橋上眼前所尋得的不再是過去能產生愉悅感的靈芝草了。作者在失望之餘也只想“甘心做一條水草”招搖於水底了。先前的坐在船上迎著星輝飲酒縱歌的日子已消逝了,現在的一切只是一片的“沉默”,歌聲是沒有的了,那離別的笙簫也是“悄悄”的,往日的“驪歌”只是過去的事,甚至那連日聒噪的“夏蟲”也突然間沉默下來──“沉默是今晚的康橋”。此般情景,無論如何再也激不起作者重遊的赤子般的迫切之情,此刻詩人滿腦盡是蒼涼的離意與黯然的哀傷。對於這西方文明象徵的康橋,作者不得不說:“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從詩歌形式看,無論就用詞用句還是結構押韻,這首詩都彰顯了十足的飄逸超脫,而實質上卻充分流露出詩人對於所謂西方資本主義思想意識的失望。詩人自以為很可憐,孤獨得不得了,似乎只覺得茫茫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在躑徘徊,不知道來何自,去何從,於是滾下滿臉熱淚。用詩人的話講:“我是個無依無伴的小孩,無意的來到生疏的人間,我忘了我的生年與生地,只記從來處草青日麗。”這無法排遣的黯然傷懷的哀怨之情完全是理想破滅後無法逃脫的結果。試想當時的中國社會,階級與民族危機已十分的嚴峻。詩人再去追求什麼西方的資產階級思想和精神,在悲劇的大時代裡“破滅”是必然的。

  《再別康橋》作為詩的一個不同於其他詩歌的特點在於詩人並沒有直抒自己的“破滅”之感,相反,筆調顯得更飄逸自然,作者於全詩中照樣畫出了康河之美景,調子開始是低沉了一點,不過,詩人還是於揮手間撩開了這沉重的氣氛,顯示了深的藝術境界。此外,細心的讀者還可以不費力的發現,這首詩一反作者原先“濃得化不開”的風格,全詩籠罩了一層平淡的色彩,這正符合詩人當時無奈的心境與黯然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