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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王維詩歌中“禪”

淺析王維詩歌中“禪”

  王維參禪悟理,學莊通道,精通詩、書、畫、音樂等,與孟浩然合稱“王孟”。讓我們一起探討唐朝詩歌中的“禪”道——淺王維詩歌中“禪”。

  禪詩或稱佛教詩歌,是指宣揚佛理或具有禪意禪趣的詩。自從佛教在漢晉之際從印度傳入,這類詩歌就應運而生。禪與中國詩歌的結合,就形成了詩歌園地中的一個奇異品種──禪詩。

  禪詩大體包括兩部分。一部分是禪理詩。這部分禪詩的特色是富於哲理和智慧,有深刻的辨證思維。 另一部分則是反映僧人和文人修行悟道的生活的詩,諸如山居詩、佛寺詩和遊方詩等。表現空澄靜寂聖潔的禪境和心境是這部分禪詩的主要特色。這些詩多寫佛寺山居,多描寫幽深峭曲、潔淨無塵、超凡脫俗的山林風光勝景,多表現僧人或文人空諸所有、萬慮全消、淡泊寧靜的心境。

  禪與詩的結合,有其內在本質上的必然性。二者都面對著一個根本的大問題:生命。二者的發生和圓滿也都基於同一種情況:覺悟。禪和詩所要完成的,都是體驗和開啟,使原本存在於事物中的東西重新凸現出來。

  禪詩自晉代以來,在中國有著一千多年的歷史。除了歷史上詩僧們的大量作品外,像謝靈運、陶淵明、白居易、王維、孟浩然、蘇軾、唐寅等歷代詩人,也都留下了不少傳世之作。

  讀唐詩和讀宋詞一樣,如果不懂禪,那境界什麼的,就肯定是與你無緣的了。比如寒山與得,頗有六朝文人飄遺之風,他們同行止共往還。“寒山住寒山,得自得”,都是“瘋癲”型的異行僧人。其實,他們的“癲”與“瘋”何嘗不是佯裝呢?在閱盡人世炎涼、看破俗風卑之後,他們乾脆來個假作真時真亦假。“高高峰頂上,四顧極無邊。獨空無人知,孤月照寒泉。泉中且無月,月自在青天。吟此一曲歌,歌終不是禪。”

  當詩人一旦與禪思冥合,六根不膠著於物時,詩人就能以明境般的心涵容萬物,對境無心,應物而不累於物。這種水月相忘的圓融境界,圓融得脫落了圓融念,便是平常心。他們飢來吃飯,寒即向火,困來打眠。禪悟後迴歸平淡,以隨流的心境恢復到本來的空明,所謂無住生心。要了解一株花,就必須變成這株花,去做這株花,去享受陽光和雨露的恩澤,把握感覺到生命的全部律動。

  唯其如此,其詩更加撲朔迷離,魅力無窮。據說,太平洋上的風暴,是從大洋對岸的一隻蝴蝶開始的,是從一隻蝴蝶翅膀的扇動開始的。那麼,就讓我們試著來做一下那隻太平洋對岸的蝴蝶,試著扇動一下自己的翅膀,飛向唐朝那些詩僧吧。

  我國的佛教禪宗,是詩歌的搖籃。禪宗宗師們宣傳禪宗教義時,最善於運用詩歌形式,湧現出大量的示法詩,悟道詩。文人士大夫因深受禪宗思想的影響,也傾心於以禪入詩,從而創作了大量的禪理禪趣詩。而且,自唐以後,還作為一種傳統,一直為後代詩僧和文人所繼承,始終興盛不衰。而後世部分普通文人,因不熟悉佛學的義理和典故,多覺禪詩要麼平淡簡易,無色無味;要麼艱澀譎奧,不知所云。於是,以其所不知為不合格,諸般挑剔,列禪詩於文學的門牆之外,遂使中國文學這一美妙花束,淹沒於被遺忘的角落,甚為可惜

  在中國生根興盛的禪宗,自初唐開始,以黃河之水天上來之勢,奔騰澎湃。尤其唐宋間,普遍深入中國文化的每一部分。文學更甚,在有形無形之間,或正或反,隨時隨處,都受到它的滋潤。僧俗修習禪宗者,遍於全國。禪師們說法開示,擺脫教義,用一機一境,或以富於趣味的文學詞句,指出“空有真詮”者,比比皆是。且當時師僧,素質極高,多有“博學名儒,披緇其間” ,“影響所及,舉凡思想、文化、藝術、建築等,皆以具出世神韻,富有禪意為最高”。文人中更是無禪不成詩,無禪不成韻,禪風盛行。

  王維是中國文學史上受佛學影響很深的大詩人。王維的詩描繪形象、氣韻生動,往往在短小的詩篇中藉助特殊的意象顯示出渾然的意境與雋永的詩意。其詩中常見的幾個特殊意象使王維的禪詩別具一番獨特的審美韻味。

  ? 王維後期的詩歌代表了他的成就。他在亦官亦隱中在禪宗的影響下,寫出了一首首意境優美、含蘊深的山水禪詩。王維之所以在藝術境界這方面取得了卓越成就,就是因為他在禪修中,能以靜穆的觀照感受到宇宙萬物與自己那清寂而又靈動的生命。也是在禪修

  在分心理學中,榮格認為“自性是我們生命的目標,它是那種我們稱之為個性的命中註定的組合的最完整的表現。”

  人的精神或人格,儘管還有待於成熟和發展,但它一開始就是一個統一體。它叫做自性。自性是統一、組織和秩序的原型,它把所有別的原型,以及這些原型在意識和情結中的顯現,都吸引到它的周圍,使它們處於一種和諧的狀態。

  一切人格的最終目標,是充分的自性完美和自性實現。自性的實現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自我的合作。對於自性的認識才是獲得自性完善的途徑。這是一個重要的區分,因為許多人一方面的渴望完善自己,另一方面對自己又缺乏起碼的瞭解。他們想一躍而就,立地成佛,渴望有什麼奇蹟發生,使他們能夠轉瞬間就達到自我完善的境界。在佛教中,透過那些靜觀、凝神沉思,使人們更加容易知覺和把握自己。王維正是透過禪修,從而體悟到自己內心中澄明敞亮、無掛無牽、無縛無累的自我之性的。經由自性的發展,人會更加自覺地發展自己的感覺、知覺、理解力和生命的向度。

  可以這麼說,達到了自性的圓滿,就能體悟到一種解脫、自由、輕鬆、愉悅、和諧的感受,這種輕安和悅寧靜自在的感受能消除身心各種的矛盾和痛苦,也得到一種本性的自然流露,與天地同流,與萬物歸一的感受。在澄明無蔽的境界中,人也就返回到了本真,獲得了清淨無染的自性,把握到了生命。明心見性,就是即事而真。詩人就在這種將自性、物性、佛性都融合到澄明寂靜之美之自性的體驗中,實現瞭解脫與超越,進漸於涅寂靜的妙境。正因如此王維才能寫出如下幾首詩川詩的深遂意境與禪境來: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鳥鳴澗》

  秋山斂餘照,飛鳥逐前侶。彩翠時分明,夕嵐無處所。

  ——《木蘭柴》

  這些詩僅借寫一物、一景、一機,就創造了一個“空、寂 、閒、靜”的意境。這種意境是詩人在孤獨與寂寞中,寧心靜性地觀照物象,了知諸法性空的般若實相。他走進自己最熱愛的大自然的山山水水,獲得與天地,宇宙最親密和諧的接觸。無心而有意地觀照自然界雲生雲起,花開花落的種種紛紜變幻的色相。雖然是人閒、夜靜、山空,但花開花落,鳥鳴水流,大自然依然演化著它本來的一切生動。然而自然即便極動,它本質上也是極靜,萬物即便是萬物,它實質上也不是萬物。一切物境都生滅無常,而詩人的心性也是虛空無常。鬱郁黃花,無非般若;青青翠竹,總是法身。詩人在山水中證悟得自然,證悟了本心。從而“心”與“自然”之間獲得一種不可間離的融匯。於是,“隨緣任運,我心即佛,自性不染著,心但無不淨”等禪理禪趣禪味無不盡寓其中。

  中國禪宗具有濃厚的文學性質,在禪宗文獻中飽含相當多的文學成分,可以說,禪宗的發展與文學有密切的.關係,相互產生過重要的影響。文學中的禪,這在中國文學的內容與形式上都具有獨特的、重要的表現。中國禪宗文化更鮮明的反映出了中國傳統思想文化的特色。

  禪宗的理論核心是"見性"說,即眾生的自性本淨,圓滿具足;間自本性,直了成佛;只需"自身自性自度",不需向外馳求。這是自部派佛教"心性本淨"說和大乘佛教"悉有佛性"論及"如來藏"思想的進一步發展,也是佛家心性學說與中國傳統的人性論(主要是儒家的"性善論")相融合的產物。禪宗的這一理論思想必然與文學結下不解的淵源。

  唐人早已看到了禪對於王維、杜甫創作的巨大影響。在中國詩史上,王維是以"詩佛"著稱在他生前,友人就評價他"當代詩匠,又精禪理"。"似禪"、"入禪"乃是後人評價他的詩歌的話頭。在盛唐榮的詩壇上,王維詩以其獨特的創作風格和藝術特色而取得了特殊的成就,對當時及後代都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盛唐為中國思想文化上的一個豐收時期。在宗教上,禪宗融匯了傳統佛教的理論,吸收了儒、道等本土思想的精華,以新興佛教的姿態掀起一陣宗教風潮;在文學上,唐詩則由初唐的準備時期邁入成熟階段,並出現各種風格的著名詩人及各樣型別的傑出作品。此二者不僅在各自的領域中蓬勃發展,更進一步彼此趨近與相互融合,並以禪的哲思結合詩的本體,醞釀出盛唐文化中另一朵初開的奇葩--禪詩。

  王維素有“詩佛”美稱,正是盛唐文人禪詩的首要代表作家,其所作禪詩的數量及質的均為當代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