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生命的感情散文
感情是上帝賜予萬物的特殊禮物,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會有感情,而且每一份感情都同樣珍貴……
如果她認識字並且能夠讀報紙,她就會知道自己是個身價不菲的動物,不僅因為她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更因為她的肉質鮮美而成為了一種靈長類動物的盤中美食。她就是一條娃娃魚。
當她剛從卵中孵化出來的時候,在她眼睛裡的是一個美麗的世界。她生活在一條清澈的小溪中,小溪蜿蜒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她時而在小溪中 暢遊,時而在澗中灘石上酣息。生活對她來說是無憂無慮的,小溪裡有數不清的小魚小蝦供她飽食。每天,她總是喜歡趴在灘石上或岸邊草叢中,享受溫暖的陽光, 沐浴柔柔的清風。她喜歡望著那漂浮在碧藍天空中的朵朵白雲,看著白雲飄向山的另一邊。每當此時,她總是會想,山的那一邊究竟是什麼。終於有一天,她決心到 山的那一邊去看看。於是,她隨著溪流,向那座山的方向游去,開始了她的新生活。
溪流開始時平穩而和緩,可是漸漸地小溪變成了大河,河水變得又深又急。她努力地在河水中游著,隨著河水轉過了數道彎,避開了河中巨石的 撞擊,但是兇猛的河水還是讓她覺得難以支撐。經過了一段時間,她筋疲力盡了,她的身體無力地浮在水面上,任由水流的擺一布,隨著河水漂流。
漂著漂著,忽然在遠方隱隱傳來陣陣轟鳴聲,轟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猛烈,她感到一陣緊張,恐懼感油然而生。水流載著她繼續向前,猛然間 她驚恐地發現河水在她面前不遠處好像斷裂了一般。她拼命在水中掙扎,想要游回去,可是湍急的水流無情地將她推向水流的盡頭。離斷裂處越來越近了,她已經沒 有氣力再抵抗了,只能閉上了眼睛聽天由命了。突然,她覺得自己的身一子飛向了空中,緊接著又直落了下去。原來這是一座瀑布,她隨著瀑布從天而降,落入了下游 的水中。猛烈的撞擊使她昏了過去。
好像過了一世般的漫長,她慢慢地甦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河岸的沙灘上,是河水把她衝上了岸。她定了定神,回頭望去,一座 高高的山峰佇立在她的身後。啊,她歡快地叫了起來,她知道自己來到了山的另一邊了。激動的她放聲高歌,歌聲響徹雲霄,但她不知道,她的叫一聲在某些靈長類動 物中聽起來就像是嬰兒的啼哭,她更不知道這些靈長類動物因此把她叫作娃娃魚。而且,她萬萬也沒有想到,她的歌聲會引來一場危難。
<正當她歡快地啼叫著的時候,她發現有一大片陰影籠罩在她身上。她抬起了頭,看見在她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可怕的雙足動物,他那巨 大的身軀遮住了陽光。她的叫一聲引來了一個人,這個人聽到了這條娃娃魚的啼叫一聲,循聲而來,找到了她。她意識到了危險即將來臨,本能地轉過身一子想要逃離這險 境。她用四隻爪子拼命在地上爬行,朝著草叢深處鑽去。可是,她還是沒能逃脫,一隻巨大的手將她的身一子緊緊一抓住,把她放入了一個袋子裡。
一開始,她還試圖在袋子裡掙扎,可是無濟於事。最後,她放棄了,靜靜地在袋子裡等候命運的安排。她在袋子裡,跟隨著這個人,走了很長的 路。後來,她發現她連同袋子一起,從這個人的手裡轉移到了另一個人的手裡,而這個人從另一個人手裡接過了一疊紙。她被賣給了另一個人。現在,她的命運又掌 握在另一個人手裡。
她的新主人是一個長得肥頭大耳的胖子。這個胖子總喜歡拎起袋子,用手掂掂份量,然後眯著眼睛朝著她貪婪地笑著,她感到害怕極了。最後她被那個胖子從袋子裡放到了一個淺淺的玻璃水缸裡。
她一被放到水缸裡,就立刻想要逃離這牢籠。她明明看到前面有一條開闊的空地,想要爬過去,可是她剛爬了幾步,就撞在了一個看不見的障礙 物上了,把她撞得好疼。這個障礙物就是一塊厚厚的玻璃,將她和周圍隔開。她試著用她的爪子去攀上玻璃,可是玻璃太滑了,她無法攀越。經過了數次嘗試後,她 傷心地發現她無法逃離這個玻璃水缸。同時,她也早已筋疲力盡了,只能一動不動地匍匐在水缸裡,一邊休息,一邊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這個胖子是一家飯店的老闆,他高興極了,因為他低價從一個人手裡買來了一條娃娃魚。他知道娃娃魚的市場價格,如果有客人點這條娃娃魚的 話,他就可以賺幾倍的錢了。而現在,他瞧著這條瘦弱的娃娃魚,知道自己應該先喂喂它,讓它吃得胖胖的,就可以賣大價錢了。他往水缸裡扔了一些小魚小蝦,可 是他發現這條娃娃魚只是躲在水缸裡的一角,對食物不理不睬。
幾天過去了,情況依然如此,這條娃娃魚一口也沒吃過他丟進去的食物,依然趴在水缸的一角一動不動。胖子老闆開始著急了,他知道太瘦的娃娃魚是賣不了大價錢的,而萬一娃娃魚餓死的話,他就更加虧了。
由於過度恐懼,她整天躲在水缸裡的一角,想念著過去自一由自在的生活。她懷念她生活過的那條小溪,懷念著小溪兩岸的綠樹芳草,懷念那天空中朵朵白雲,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她知道她的命運可能是悲慘的,她感到非常傷心悲哀,連食慾也沒有了。
又幾天過去了,老闆看到這條娃娃魚滴食未進,急壞了。這幾天倒也有一些顧客開看過這條娃娃魚,可是一看到它瘦瘦的身一子,都搖著頭走開了。
她每天都會看到玻璃外面有許多張臉在望著她,然後就走開了,但是她發現其中有一張臉她每天都可以看到。每次這張臉都會望著她許久,而且眼神裡充滿了關愛。
這是一張少年的臉。每次這個少年放學回家經過這家飯店時,他都會看到這條關在水缸裡的娃娃魚。他發現這條娃娃魚是如此的可愛,它有著圓 圓的腦袋,長長的`尾巴,四隻短小的爪子和一對大大的眼睛。他非常喜歡這條娃娃魚,他覺得它太可憐了,如此瘦弱的身一子,還被關在玻璃水缸裡,更加讓他覺得難 受的是很可能在某一天它會被那些殘忍的大人當作美味食物吃掉。
於是,這個少年找到了那個胖老闆,提出想要這條娃娃魚。這個胖老闆眯著眼睛看著這個少年,對他說:“小子,你想要這條娃娃魚可以,但是要錢來買,你知道這條娃娃魚的價格嗎?你有錢買嗎?”
這個少年知道他買不起這條娃娃魚,他又看了看這條娃娃魚,躊躇了半天,然後對胖老闆說:“我可以免費一個月給你洗碗,這樣可以嗎?”
胖老闆原來眯縫著的眼睛突然放出了光芒,他看了看這條瘦弱的娃娃魚,知道其實它賣不了大價錢,如果它死了的話更是虧大了。他想到這裡,哈哈大笑,點頭同意了。
就這樣她被帶到了這個少年的家。
她被那個少年帶到了他家中,放在了一個比先前要小一點的玻璃水缸裡。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滿心惶恐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她看到這個少 年往水缸裡放了一些小魚小蝦,她真的很餓了,猶豫著是否上前品嚐這些食物。她抬起頭來,看到玻璃外面有一雙充滿愛意的眼睛正注視著她,她被這雙眼睛吸引住 了,因為這雙眼睛和她先前看到的那些眼睛的眼神不一樣,沒有貪婪,沒有欲|望,只有關心和愛意。這雙眼睛似乎發出了一股暖流,使得她不再害怕了,並且驅使她 上前吃起了這個少年給她的食物了。
這個少年看到這條娃娃魚終於進食了,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嘴角露出了笑容。從此,少年每天都悉心的照顧著這條娃娃魚。他總是按時給它餵食,每天都清潔水缸,更換清水。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水缸裡漸漸的多了一些假石,多了一些水草。這條娃娃魚的身體也逐漸強壯了起來。
她從此就在水缸裡安了家。一開始,她還是思念著原來她居住的那條小溪,思念著小溪裡那塊經常被用來休息的澗石,思念著小溪周圍的一草一 木。可是後來,她對小溪的思念越來越少了,她發現她每天都在等待著那個少年的出現。每次那個少年出現在她面前,總是會帶給她一些她喜愛的食物。這個少年總 是會長時間地注視著她,有時候還會輕聲對她說一些話,有時候會用手輕輕地撫一摸一下她的身一子。她很喜歡這個少年對他做的一切。每次看到這個少年,她總會感到 一絲莫名的興奮,她喜歡他的眼神,她喜歡他的輕輕細語,她喜歡他用他那溫柔的手來輕輕一撫一摸她的背脊。於是,每次看到這個少年,她總是以自己的歌聲來回報 他。
這個少年也喜歡這條娃娃魚,不僅因為它的可愛,更喜歡它那像嬰兒般的啼叫一聲。每次他出現在娃娃魚面前時,它總是會興奮地在水缸裡來回轉 圈;每次他餵食的時候,它總是津津有味地把食物吃光;每次他撫一摸它的時候,它總是安靜地躺在水缸裡像一隻可愛的貓咪;每次他看著它時,它總是會發出像嬰兒 般的啼叫一聲。
日子一天天過去,日月輪迴,四季輪轉,娃娃魚漸漸長大了,而那個少年也長大了。
隨著少年那張原先稚一嫩一臉變得有些成熟,她發現他來水缸前照顧她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而坐在書桌前埋頭看書的時間越來越長了,睡覺的時間也越來越晚了。
這個少年如今已經是個青年了,是一個正面臨著高考的高中生了。他每天放學回家,在喂完了這條娃娃魚後,就一頭埋在了書堆裡。他刻苦地學 習著,一心想要考取自己理想的大學。學業真的很辛苦,每次他看書累了的時候,他總是會放下書本,來到水缸前看看這條娃娃魚。此時的娃娃魚也安靜地看著他。
努力是有回報的,他終於考取了自己理想的大學。他要離開他現在居住的小城市到很遠的大城市去讀書了。在臨走前,他最後給他心愛的娃娃魚餵了食,然後久久地望著它,用手輕輕的撫一摸一著它的背脊,輕輕地向它道了別,然後就踏上他未來的徵一途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到有一個大大的行李包在那個現在已成為青年的他的身邊,她像往常一樣歡快地進食,然後安靜地享受他的撫一摸, 然而她發現他的眼神似乎有些異樣,透露著一絲絲憂傷。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她的心頭,她也凝望著青年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睛裡讀懂將要發生的事。可是她不 懂,她只是一條娃娃魚。最後她看見這個青年背起了了行李,轉身離開了她。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使出渾身力氣呼喚了起來。
就在他剛要離開家門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娃娃魚的啼叫一聲,他立刻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這條陪伴著他度過無數個日日夜夜,伴隨著他一路成長的娃娃魚,經不住落下了眼淚。他最後深情地望了一眼正在不住啼叫的娃娃魚,揮手道了聲再見,毅然地出發開始他新的人生旅途了。
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看到他的眼睛了,她看到他的眼睛裡流一出了一滴水,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滴水,這滴淚水。
之後的幾天,她再也沒有看到這個青年了。來給她餵食的是和這個青年住在一起的老人,還是那些食物,可是她覺得一點胃口也沒有。她想要那 個青年來給她餵食,可是這個願望似乎實現不了了。她想念著這個青年,想念著每天和他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想念他那充滿關愛的眼睛,想念他那溫柔的手。她開始 拒絕進食了,她一定要等這個青年回來吃他親手喂的食物。
青年的家人焦急地看著這條娃娃魚一天天瘦弱了起來,一籌莫展。
青年在大學裡開始了新的生活,他結交了新的朋友,每天暢遊在知識的海洋裡,可是在他空閒的時候,他還是會想念那條陪伴著他成長的娃娃魚。他想知道它現在還好嗎,他想看著它在水缸裡歡快地漫步,他想再輕輕一撫一摸一下它的背脊,他想再聽聽它那猶如嬰兒啼哭般的叫一聲。
終於等到了放假的時候了,他迫不及待地趕回了家想要看看他那條心愛的娃娃魚。可是,當他推開家門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座空空的水缸。他急忙 詢問家人,原來這條娃娃魚在他走後就一直不肯進食,每天還發出催人淚下的啼叫一聲,最後終於死去了。家人怕他難過,就一直沒有告訴他。青年在聽完家人的訴說 後,早已泣不成聲了。
感情是與生俱來的,擁有著巨大的力量,有的時候這種感情還可以超越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