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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雪散文

說雪散文

  清晨拉開窗簾,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

  昨晚,陪老婆逛街,風颳在臉上溼一漉一漉地涼,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雪的味道。老婆的脖子直往防寒服裡縮,我也裹了一下外套說:“今兒晚上要下雪!”不曾想就應驗了,雖然雪不是很大,但足以把所有景物妝點的銀裝素裹。“人過五十,觀天一半”,看來這話真得不假。

  或許是生在北方的緣故,我對雪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情感,若是到了季節還不見它的蹤影,就好像戀人失約,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

  小時候家住農村,那時候的雪似乎來得很勤,下得也比現在大。每逢大雪,大人孩子都高興。“瑞雪兆豐年,明年又是個好收成!”大人們邊清理著院子的積雪邊說。孩子們更是特別地歡快,在雪地上追逐、打雪仗,弄的臉上、身上掛滿了雪漬。

  記得有一年,雪下得特別大。一大早,習慣於早起的父親把我和哥哥拍醒。“雪下得太大了,門都推不開了。”一聽下雪,我立刻來了精神,一揉一了一揉一惺忪的睡眼,撩一開被窩,顧不得屋裡寒冷,穿上棉衣就跳下炕,登上母親衲的千層底兒棉鞋,跑到堂屋。父親正在門口晃動著木門,兩扇門板間已露出一道窄縫。我趕緊拿來一把煤鏟,從門縫裡伸出去,使勁兒攪動著。哥哥的力氣稍大些,幫父親搖撼著木門。一會兒的功夫,閃開的門縫就可以過人了。父親鑽出去,踏著沒膝的積雪往柴草屋方向走,身後留下一串深深的腳窩。我和哥哥也爭先恐後地擠了出去,踩著父親的腳印,一不小心撲倒在厚厚的雪墊上,整個人都被埋了進去,哥哥趕緊把我拉出來,我已經變成了雪人,好在開門前的熱身可以禦寒,我只是傻傻地一笑。父親從草屋拿出鐵鍬和掃帚,開始清理門前和院子甬道的雪,我們哥倆也跟著忙活,眼前很快就豁然開朗了……

  隨著城市建設的擴張,鄉村的版圖越來越縮小,加之高樓大廈的聳立,以及這些年地球變暖導致的氣候異常,這種雪景已經很難見到了,可以盡顯孩子們天性的空間也變得越來越狹小了。

  年齡長大後,即使是參加了工作,我對雪的感覺中仍保留著孩兒時的那份興趣。剛進廠那會兒,年輕人都比著看誰到廠早,搶著打水、做衛生。趕上下雪天,那就要起上個五更,才能確保在休息室前的雪路上留下腳印。當你看到後來的人們沿著你打掃出來的.小道行走時,心裡別提有多舒坦了。等到一上班,車間就要把工人們組織起來,把廠門口的道路“承包”起來,分出一段段的,鏟的鏟、掃的掃,把雪小山似地堆到樹根下或圍牆邊。如果趕上雪特別多,就出動汽車,將雪拉到開闊的地方。

  如今雪少了,人們掃雪的那份熱情也隨著氣候變暖而消融了。有時下上一場大雪,馬路上的雪都可以壓成冰板。沿街的工廠或機關,好像沒人願意出來清雪,“各家自掃門前雪”這句古老的話也不靈驗了!偶爾看到些人,不是環衛的職工,就是僱來的民工。究竟是社會化分工的緣故,還是人們變得懶惰了?我看這些都不是根本,主要是商品經濟社會的銅臭把人們燻的,什麼社會義務?什麼傳統品德?一切都比不上錢的魅力……

  家裡的電話鈴突然響了,是一個朋友打來的。我們曾經有個約定——每逢下雪都要聚到一起涮羊肉,看來今天又要美餐一頓了。

  就要擱筆時,我突然想起以前聽過的一個詩謎:

  天公喪母地丁憂,

  萬里江山盡白頭,

  明日太陽來作吊,

  家家簷下淚珠流。

  此時,我禁不住想起父親,老人家在去年這個季節裡去世了。僅以此文此詩寄託我的哀思,不知那邊的世界是不是也在下雪,父親是不是還起那麼早去掃雪……

  我的眼睛有些溼潤了,窗外又飄起了雪花,但願今晚它能入夢,連同我的孩童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