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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美散文:尋找方向感

精美散文:尋找方向感

  這情景我見過,是我所見過的。

  -Eugene

  手風琴默默開始,聲音似乎是一隻溫柔的手發出來的,零落在空中。父親與女兒告別,互相擁抱。父親高大但有點微駝,陽光斜射下來,跳躍上他舒展的眉宇,眸色純粹且安定。女兒只是短髮,只是瘦小纖弱的身軀,似乎是一旁的丁香樹。

  沒有風浪的大海,看起來令人欣慰。回眸一笑,父親踏上了小船。微笑著駕駛著它,離去。遠離這片土地。

  “很俗套呀。”

  “接著看下去。”

  起風,沒有減弱的跡象。女孩,推著腳踏車,冒雨前行。路很坎坷,淤泥濺落在每個回家的路人的身上,和女孩的白裙子上。十年前的位置,踮起腳尖張望,又麻利地把車放在丁香樹邊,彳亍地走下去。輕摸著海水,忽然風吹散了她的頭髮。她閉上眼睛,任風蝕去她皮膚上的溫度。

  “怎麼了R?”

  “我怎麼覺得她像我。”

  “或許都是16歲吧。”

  “是嗎?”

  街邊的路燈一盞盞亮起,閃爍著。她還是推著腳踏車。只不過和以前一樣,只不過臉上多了皺紋,只不過多了邊上跟著叫媽媽的女兒,只不過顯得蒼老了,只不過,只不過是時間走遠了一些。音樂也變得明朗,手推動一切發展。似乎鳴蟲就在角落裡,似乎飛鳥就在天空中,似乎丁香樹也在無可估量地生長。女兒飛奔到岸邊玩水,撿到丁一隻岸邊垂死的小魚,興奮地叫媽媽。女孩還是在眺望,她把頭髮悄悄放開,風自然帶著它們飛,與它們的肌膚接觸。似乎要把他們帶到天國,帶到不明地點的中央。

  “似乎那手會讓大海的海潮倒流,讓時間倒流,把父親衝回到我身邊。你說是嗎?我很想他,我的父親。”

  “是啊。”

  “喂,你怎麼哭了,R?”

  “我忍不住,這太殘酷了,又太甜蜜了。”

  “是嗎?”

  一切堆積著雪,厚重的雲層積極聚攏,一邊的天空呈現出幽暗的灰藍色澤。雖然這只不過是一個看似平常的早晨。飛鳥劃破天空,似乎染上了朝陽的血。女孩,沉默著斜倚在高大的丁香樹上,裸露的皮膚已經被海風颳得生疼。駝了的背,支撐著她虛弱的身體。她有點跌跌撞撞地走了下去,坐在海邊。

  音樂似乎沒有停息,沙子已經在四周凹陷,雙腳下,早已經有了一個不小的水潭。老人身上似乎沒有落著雪。此時已然黃昏。

  女孩閉上雙眼,安然地躺在岸邊。這時的`海水卻忽然不顧一切地退去,捨去了在淺水生活的小魚小蝦。轟轟地退去之後,一切似乎安靜了下來。丁香樹站立著,一切緘默著。老人站起來,走向那個沒有雪的世界,留下一串沒有盡頭的腳印。

  “啊,我以為,我本來以為。”

  “是啊R,這一切都是無可預料的。”

  在不明方位的中央,腳印終於有了盡頭。曾經的小船還是依舊小巧,結實。只不過傾向了一邊。女孩靜默地走進,走進。臥在了那個小船內,像嬰兒一般。安詳地躺在那兒。

  父親的大手彷彿可以穿過女孩的身體,一點一點地滲透,帶走她的靈魂,緊緊拉著女孩,永遠不放手。

  “好吧,我的故事講完了。”

  “我……”

  “好了,不說了。我瞭解你,我懂,真的。”

  “……”

  “我可以替他陪你嗎?或者說只是一小段路,只是一小段時間。甚至是一句話。”

  “我……我怕。”好吧,就這樣吧,我說完了。Eugene。

  你說,向日葵在雨天會不會迷失方向?

  那天接到文學社長夕苟的簡訊,說墨海工作室要成立了,問我願不願意主編這本電刊。

  我在聽到這個訊息時,突然愣了一下。我真的不確定我是否還願意。成立這個工作室最初是我的主意,可那時我和夕苟還都是剛剛踏入高一的學生,和所有小說看多的新生一樣,對高中生活抱著太多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那時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借來文學社的報名表,犧牲午休時間在閱覽室裡尋找每一個合適的候選人,那時我們是多麼激情澎湃啊。可是現在,想起那些時光總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只是因為無法拒絕她,於是回給她一個字:好。

  我都不記得我是帶著怎樣的心情,聽完了整整三個小時文學社幹部競選的演講。我只覺得,電教室的燈光過於晃眼,那些在燈光中起起伏伏的影子彷彿是曾經的自己。的確,那時我有過很多的夢想。我坐在第四考場的時候,夢想著有一天我能在第一考場考試;我在電腦上織出一個故事時,希望有人能把它發表出來;我想學一門樂器,在陽光下把自己寫的歌送給自己。後來,它們都實現了,我卻並不覺得快樂。為什麼?為什麼?難道是說,我已經走過了太遠的路嗎?太晚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我所前進的方向,已經和當初的夢想有了一個無法忽略的角度。

  我想我的方向感並不好,以至於很多時候,我必須看著鑰匙鏈上的那個指南針,也因此被很多朋友嘲笑過。但我依舊是坐著公交車在整個城市亂轉,找一家不知名的書店,去一個從未去過的琴行。我經常走鍺路,有時必須要選擇新的公交線路,有時甚至要原路返回。就像我時常會丟掉自己的信仰,念著曹誰的那句“這是開始也是結束/我們是否曾經夢想?/我們的頭顱誰想要?/為什麼最寒冷的地方最容易流血?”在學校前院的灌木叢中背離所有人站立。這樣一場又一場的雨,我的向日葵不得不向著命運低頭。等它再次驕傲地仰起頭時,眼前便是另一片美麗新世界。

  那麼,還需要後悔什麼?

  我曾細數過一年前我的夢想,甚至包括那些我當時覺得不可能實現的,現在基本上都完整地轉化成了現實。我是該高興對不對?即使已經走上了一條和設想完全不同的路,付出了曾經最在乎的東西,但我現在能傷痕累累地站在這裡證明我的實力,都是該慶幸的。畢竟不管從哪條路攀登到了頂點,郡算是成功的。

  其實我早就不該再耿耿於懷。我一直都在亞歐大陸的深處。在這裡向八個方向行走會有八個結局。你隨時都可以抱著向日葵,一點一點開始唱歌。

  Let8 start fiom here

  索拉

  開學第一天晚上,教室突然停電。我藉著窗外昏黃的路燈端詳每個人的臉,輪廓模糊,難以觸碰清晰的眉和眼。似有一個身影靜默中引領著一切,時間亦或是高三。而我們除了跟隨別無他法,亦步亦趨,盲目且不安。

  此時我在十七歲,開始漫長的旅途和每個艱難的抉擇。

  饒雪漫曾在書裡這樣形容:我的十八歲,像一個長長的晦澀的夢,或者說,是一道長長的單調的走廊。而我是顆迷路的塵埃,穿越所有迷惘的細節和單調的曲折,最終抵達不可捉摸的遠方。

  相似的年紀,當我越來越接近某個數字時,並沒有之前想象的欣喜,反而在脈絡應該清晰的時候感到迷茫。靜下來看之前的路,數十年如一日按部就班的生活,過於平淡於是略顯乏味,沒有任何色澤可言。

  寄予時間的列車,是萬千乘客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不可抗拒的前進,一路有人相隨,因此不覺得孤寂。中途被棄置下車,才記起忘了觀望沿途的風景,站在青黃不接的路口突然慌了神。來時的旅途記憶模糊,未來的景緻亦無法接觸。

  我站在邊緣看來來往往的路人,腳步匆忙,找不到一張溫暖的臉龐。

  並不是貪心的人,只是想有個人可以陪在身邊長久地走下去,只要擁有握緊雙手的力量便好。失去方向時能夠得以支撐,倘若始終一個人,無論所在之地多麼熱鬧繁華,也包裹不了迷途的無所適從,終究不是自己的歸所。在大街小巷兜兜轉轉找不到出口,懷抱的還是四下流離的慌張。

  可是應當懂得,沒有人擁抱,便要拉緊衣服溫暖自己,接著走下去。

  因這旅途沒有一個終點,其真正意義便是成長,每一個路口都是年少等待充盈的燈火。而我們都需要堅強。

  十七歲時慶幸自己長久的堅持,心裡的灰一層層堆積但仍相信路途有美好的景緻。

  知曉我最終想要到達的地方,知曉遠方有人相伴,知曉這一季最溫暖的依舊照耀,知曉這一生最強大的力量來自何方。

  等到有那麼一天,可以直面缺失方向的不安,找回曾不小心遺失的自己。過一個街口與一段年華揮手,不是再見而是帶著它出發。

  這蜿蜒曲折的年歲,我置身其中四處遊離卻仍然愛它。在最好的時光中用最瑰麗的景緻將其完善,一步步抵達想念的遠方。

  在開始的時候啟程,在結束的時候開始。心若有光,黑暗中亦可趨步前行。

  We are so beautiful. We just got lost.

  Lets stut fiom here.